南陽軍的將士憋足了火氣悶氣,隔日晨起操練的時候,個個鉚足了勁。
姜韶華看了一會兒,轉頭對於崇笑道:“要練兵,也別將人練傷了。每日要讓士兵們吃飽,油水要足。”
於崇鄭重應下:“郡主放心,末將絕不會學黑了心腸的左真!絕不會剋扣將士們的糧草伙食!”
姜韶華淡淡一笑:“本郡主從不聽人說什麼,只看人做什麼。半年後,本郡主會再來巡軍營。希望於將軍能給本郡主一個驚喜。”
於崇拱手應是。
姜韶華在南陽軍裡待了幾天,再次啓程動身,四日後到了親衛營。
秦戰劉恆昌老遠就策馬迎了過來:“末將恭迎郡主!”
姜韶華一路策馬趕路,面上不見半點倦色,依舊精神奕奕:“兩位請起。”
衆人簇擁着郡主一同往親兵營裡。秦虎低聲笑道:“郡主,這幾個月裡我們日夜趕工,兩座新軍營已經初步建成了。只等二營回來,到時候商議一下該怎麼分軍營。”
孟大山耳朵長得很,立刻接了話茬:“二營奔波近半年,個個疲累得很,就不搬了。新軍營讓給一營三營。”
秦戰笑着呸他一口:“你老孟倒是想撿便宜。也得問過我拳頭答不答應。”
新軍營現在就是個空殼子,裡面空蕩蕩的。當然是留在老軍營裡更划算。
劉恆昌微笑不語。
秦戰和孟大山都是王府嫡系親衛,在郡主面前底氣足腰桿硬,說話也沒什麼顧忌。他到底是外來後來的,爭不過一營二營,也沒打算爭。
姜韶華卻笑道:“這件事,本郡主早有打算。秦叔孟叔都不必爭。”
秦虎孟大山對郡主都信服得很,立刻各自住嘴。
進了軍營後,一衆親兵紛紛上前來行禮。
陳瑾瑜年少時也隨行來過軍營,馬耀宗是第一次目睹這樣的情景,莫名地跟着熱血翻涌,忍不住握了握拳頭。
“這裡纔是郡主的地盤。”陳瑾瑜轉頭,低聲笑道:“親衛營的兩千親衛,個個都可以爲郡主赴死!郡主伸手所指,刀山火海也沒人猶豫。”
“南陽軍嘛,現在還差得遠哪!”
不管是軍隊實力還是對郡主的忠心,都差了老遠一截。
馬耀宗心懷激盪,壓低聲音道:“我要追隨郡主,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來。”
陳瑾瑜莞爾一笑,一雙靈動的眼眸盈滿笑意:“我也是這麼想的。”
……
陳長史聞主簿都一把年歲了,老骨頭被顛簸了一路,安頓下來之後就動彈不得,要歇個一兩日。
姜韶華卻是半點不累,第二天一早就去巡新軍營了。
年少的陳舍人馬舍人自然都隨着一同去了。
聞主簿睡到日上三竿,來尋陳長史閒話,一邊揉着腰一邊苦笑:“人老不中用了。想當年下官隨王爺巡查諸縣,每日行路八十里,依舊精神得很。現在是不行了!”
陳卓笑着瞥一眼絮叨個不停的聞主簿:“我記得沒錯的話,還有半年你就滿六十了。你打算到時候就告老致仕?”
聞主簿砸吧一下嘴,陪笑道:“什麼都瞞不過陳長史。下官確實有此打算。”“郡主年少志高,雄心壯志,要將南陽郡諸縣治理得富庶平安路不拾遺。下官要是年輕個十歲八歲,一定竭盡全力輔佐郡主。可現在這一把老骨頭了,實在是幹不動了。”
陳卓不動聲色的笑道:“你有這樣的想法,和郡主直說便是。郡主總不能強留你在王府當差。”
聞主簿摸一把稀疏的頭髮,厚着臉皮道:“說肯定是要說的。不過,下官擔心郡主不允,到時候還請長史在一旁幫忙說說情,讓郡主鬆一鬆手,放我這把老骨頭回老家。”
少操心勞力的,還能多活幾年。
陳卓又瞥聞主簿一眼:“聞主簿,你我認識十來年了,我和你說幾句掏心窩的話。”
“連楊政這等有出身有背景的人,如今都得改了往日做派,爲郡主奔走效力。你管了這麼多年倉庫,說走就要走,只怕郡主不會應。我也不想去觸郡主的黴頭。你要致仕,我不攔着。想讓我說情,也是不可能的事。”
聞主簿:“……”
聞主簿好說歹說,幾乎磨破嘴皮子,無奈陳長史就是不爲所動。
聞主簿只得長嘆一聲,訕訕離去。
……
此時,姜韶華正在衆武將的陪伴下巡視新軍營。
新軍營和原來的軍營離了五里路左右,騎馬一炷香功夫就到了。兩座新軍營之間,也有五里路左右的距離。
新建的軍營營盤不小,騎馬繞一圈得小半個時辰。
姜韶華一行人從正門而入,一眼便看到高高的瞭望塔樓。上面站着一個黑塔一樣的高大青年。
只看身形,便能一眼認出是誰。
正是親衛一營的陶大。
姜韶華目中閃過笑意,衝陶大招手示意。陶大一個縱身躍了下來。別看陶大高壯,輕身功夫也着實不弱,穩穩地落到了地上。
秦戰笑罵一句:“瞧你能耐的!別摔斷了腿!”
陶大憨憨一笑:“俺每日都這麼下來,不會摔的。”然後,一臉期待地問郡主:“郡主,俺是不是能搬到新軍營來?”
姜韶華笑着反問:“你想不想來新軍營?”
陶大壓根沒看到自家統領秦戰瞪眼,大喇喇地點頭:“想啊!新軍營裡乾淨寬敞,俺想來。”
孟大山眉開眼笑,伸手一拍陶大肩膀:“好好好,新軍營就讓給你們一營了。”
秦戰氣樂了,伸腿踹了陶大一下:“誰讓你胡扯八道!”
陶大紋絲不動:“俺沒胡扯,俺真喜歡這裡。”
這個憨貨!從來不知道看人臉色說話。秦戰氣得又想踹一腳。
姜韶華笑道:“秦叔別惱,陶大就是這脾氣,想到什麼說什麼,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他計較做什麼。走吧,進去瞧瞧。”
沒走幾步,陶大就追過來了:“郡主!俺有事要求郡主!”
姜韶華一直很偏愛陶大,也不計較陶大的冒失,笑吟吟地停下腳步:“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