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是!”
“是!”
一聲高過一聲,一陣響過一陣,一連三聲歇斯底里地吶喊,註定要讓站在觀訓臺上的那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載入金陵軍區的史冊。
這一次,葉初九沒有擡手止住他們的聲音,而是讓他們叫,讓他們喊,讓他們吼,讓他們那早已經因爲和平年代的平淡生活而冷卻的血沸騰起來。
六十九個人,相互攙扶着彼此,慢慢站了起來。
當這六十個九人全部站起來的時候,訓練場周圍的人羣再次沸騰了。
“聽到了嗎?”葉初九面色平靜地問着臺下的羣人。
“聽到了!”迴應葉初九的,是張牧武那高亢有力的男中音。
葉初九神情凝重地叫道:“軍人的榮譽是什麼?不是勳章,也不是提拔,更不是獎金,而是人民撕心裂肺地吶喊,歇斯底里地叫聲。因爲這個世界上,能讓人熱血沸騰的只有軍人,只有真正的戰士。我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樣子,我只管你們今後是什麼樣子,我教出來的兵,哪怕永遠都一個列兵,他們也會因爲自己所作的一切受到人民的尊敬!”
“也許你們覺着自己剛剛從地獄裡邊爬出來,但是還不幸的告訴你們,你們只不過是剛剛纔踏進地獄而已。我不敢保證你們能在我製造的地獄裡挺過去,但是我敢保證,只要是挺過去的人,從今往後,你們都會如同那修羅夜叉一般,令敵人望而生畏。當然了,你們也可以選擇放棄,繼續在人間逍遙快活。”
“現在,到了你們做選擇的時候了。願意選擇跟我到地獄裡邊走一趟的留下,想要在人間逍遙快活的自己離開。”
迴應葉初九的,除了那厚重的喘息聲之外,再無其它。
沒有人動,所有人都是直挺挺地豎在原地。
葉初九滿意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很好,你們沒有讓我失望,更沒有讓你們身後的人失望。現在,我要你們平均站成兩列分別站到我的左手邊和右手邊。”
“唰唰唰……”人頭攢動,雖然他們的身體已近極限,他們的動作也有些緩慢,但是他們的動作看上去是那麼的充滿力量。
很快,六十九個傷痕累累的隊員和穿着大褲衩的張牧武就平均分成了兩個分別三十五人爲一隊的隊伍。
葉初九面無表情地舉起了左手叫道:“站在我左手邊的,代號‘修羅’。”
隨着左手的落下,他的右手慢慢舉了起來:“站在我右手邊的,代號‘夜叉’。你們現在所站的位置,就是集訓結束之前你們的名字。修羅一號和夜叉一號出列!”
“到!”
“到!”
站在修羅隊列最前的張牧武和夜叉隊列最前的王標紛紛站到了觀訓臺的前面。
葉初九神情凝重地看着兩人:“從現在起,你們兩人暫代隊長之職。如果你們想要保住隊長這個位子,那你們就要保住‘一號’這個數字。其他人也是一樣,想要繼續呆在隊伍裡,最好想辦法保住你們自己的位子。從今天開始,在每天的結束之後,隊伍最後的人會被淘汰,淘汰到每個隊伍只剩九人爲止。因爲我不喜歡去叫出九以外的數字!現在所有人都有,目標軍區總院,跑步……走!”
張牧武和王標不由就是一愣,都這樣了,還跑?
張牧武硬着頭皮問道:“教官,這算是淘汰訓練嗎?”
葉初九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觀訓臺上的裝備
後,便是默默走下了觀訓臺。
王標咬了咬乾裂的嘴脣,大聲嘶吼道:“狗日的,不想被淘汰的,就跑啊!”
“呼啦……”
“呼啦……”
這羣已經跑的筋疲力盡的兵,這羣意識已經失去的人,幾乎是出自本能的,朝前邁起了自己的步伐。
“特媽的,你們不是已經跑廢了嘛,還特媽跑這麼快!”正在穿着衣服的張牧武不由就是急地罵了起來。
七十個滿身血腥氣的漢子,就這樣在羣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跑出了特種大隊的大門口。
葉初九神情冷漠地看着他們,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憐憫。
葉鬆嶽領着金陵軍區的一干大佬走了過來,羣人的臉上皆是滿臉的恨意與敬意。
“楊教官,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金陵軍區總司令員封司令,這位是政治委員葉政委,這位是陳副司令員,這位是蕭蔘謀長……”
葉鬆嶽有條不紊地介紹着這幾位面色鐵青的金陵軍區大佬。除了幾個有特別原因沒有到場之外,這裡幾乎已經是整個金陵軍區的司令部了。
面對這些將軍,葉初九的表現比大家想象的都要平靜。
他既沒有向羣人敬禮,也沒有向他們問好,而是面無表情地看着葉鬆嶽問道:“食堂在哪?”
“你說什麼?”葉鬆嶽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食堂在哪,我都快餓死了。”葉初九捂着餓癟的肚子叫道。
“哦,跟我來。”葉鬆嶽連忙頭前帶路。
“他這是什麼態度!”
“可以理解嘛!”
“理解什麼理解,見了上級不知道敬禮也就罷了,竟然直接無視我們的存在!”
“可以理解嘛!”
“我說,老葉,你是不是因爲這傢伙是你們家葉鬆嶽招來的,你就特殊照顧啊?”蕭遠山一臉不悅地看着葉離叫道。
葉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悻悻地說道:“你要是有脾氣,你就讓他滾蛋!”
“憑什麼讓他滾蛋?老子要好好收拾收拾他,我還不信了,我還收拾不了這麼個小兔崽子了!”蕭遠山挽了挽衣袖,憤憤地朝着食堂的方向跑了過去。
“我也去收拾這個小兔崽子。”陳龍虎像那蕭遠山一樣,殺氣騰騰地朝着食堂走去。
封邊疆哭笑不得地看了葉離一眼,感觸頗深地說道:“哎,老的都已經快忘了自己是幹什麼的了。”
“不光咱們忘了,很多人都忘了。”葉離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說,這小子剛剛那番話,要不要讓那幾個老東西聽聽?”封邊疆有些小激動地問道。
“這個……還是不要了吧?萬一他們拉下老臉來搶人怎麼辦?”葉離有些擔心地說道。
“嗯,你說的也對。可不能讓他們把這個活寶給搶走,特奶奶的,我要是年輕個五十歲,我都想當這小子的兵了!”封邊疆情緒激動地說道。
“就你?真不是我笑話你,你能跑下這一百三十四武裝越野再說吧!”葉離不屑一顧地說道。
“嘿,你不服咋得?我告訴你,老子當年……哎,你幹嘛去?”
“我去看他們怎麼收拾那小子。”
葉離一走,封邊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禁不住就看着身邊的警衛員問道:“你想不想跟着他當兵?”
“想!”兩個警衛員不約而同地叫道。
“嗯,到時候看
看吧,給你們倆找找機會。這小子,哪都好,就是太狠了,真怕他把我這些兵給訓廢了。不說了,趕緊看看去,老蕭和老陳的脾氣都不是人脾氣,別再真和那小子掐起來。”封邊疆一邊自言自語着,一邊領着衆人快步朝着食堂走去。
一走到食堂大門口,所有人不由就是愣住了。
“小楊啊,來,多吃點肉,看看你瘦的,都快皮包骨了!”
“小楊,別聽他的,多喝點湯,你現在需要補充營養。”
“小楊,慢點吃,別嚥着!”
一個政治委員、一個副司令員、一個參謀長,三個全部戴着將銜的老傢伙,就如同三個慈祥的長輩一樣,細心的、幸福的給葉初九夾着菜。
“你們不是說要教訓教訓這小子嗎?”封邊疆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教訓,必須得教訓,等他吃飽了再說。那什麼,小楊,一會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蕭遠山一邊一本正經地說着,一邊關心地給葉初九夾着紅燒肉。
“是啊,你背上的傷……還是去醫院看看吧。”葉離也是一臉的擔心。
葉初九使勁將嘴裡邊的饅頭嚥下去,神情堅定地看着幾人說道:“不能去!”
“爲什麼不能去?”羣人一臉茫然地問道。
葉初九如同老牛飲水一般地喝着湯,沉聲說道:“去了醫院,我就起不來了。”
衆人聞聲後不由就是一愣,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葉初九的意思。
看着大口嘶咬饅頭的葉初九,這些大佬們都沉默了。
葉初九身上的傷,一旦到了醫院,就算醫生不讓他住院,在接受過系統治療之後,葉初九心裡邊繃着的那股勁也會泄掉,自己也會躺到那病牀上。
只有男人,纔會瞭解男人。
也只有封邊疆他們這些經歷過生死的男人,纔會瞭解像葉初九這種男人。
葉初九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不以爲然地笑道:“幾位長官,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死不了!”
封邊疆眉頭緊皺地看着葉初九,不悅地說道:“叫什麼長官,叫爺爺!”
“呃……爺爺。”葉初九無奈地叫了一聲。
“你叫他不叫我可不行!”蕭遠山悻悻地叫道。
“不叫我,我也不答應!”葉離也拉下了臉。
“我好說,反正你現在算是在我的部隊裡邊,我這人也沒別的缺點,就是愛給人穿個小鞋啥的!”陳龍虎不急不慢地說道。
葉初九無語了,相當的無語。
葉鬆嶽哭笑不得地說道:“楊教官,不,應該叫你葉教官了。你的真實身份,幾位長官今天下午就已經知道了。以後在人前你還是楊妖,不過在人後嘛……你就是初九了。現在估計幾位長官都在糊塗,應該叫你葉初九還是叫你龍初九。”
“呃……叫我初九就行了,不用那麼麻煩。”葉初九苦笑着說道。
“那個,封爺爺,葉爺爺,蕭爺爺,陳爺爺,咱能先讓我吃完飯再說事嗎?”葉初九舉着手中的碗筷說道。
“這小子,敢最後叫我,看我怎麼給你穿小鞋的!”陳龍虎嘴上雖然這麼說着,但是手裡邊卻是在跟葉初九剝着雞蛋。
“滋……”就在氣氛變得輕鬆起來的時候,葉初九後背上的傷口突然噴涌出了一股黑血。
所有人的臉色登時大變。
葉初九的眼睛也是猛然一瞪,失聲叫道:“次奧,裝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