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瓊的體能比葉初九想象的還要好,將近四十分鐘的不間歇騎行下來,她並沒有露出一個四十歲女人應有的疲憊,反倒是像一個二十左右的女孩一般興奮和高興。
“好久沒騎這麼快了!”何瓊一邊用手呼扇着風一邊興奮地看着葉初九。
葉初九佩服地豎起了大拇指:“何姐,你是我見過騎功最好的女人!”
何瓊通紅的臉蛋上露出了一絲令人不易察覺的紅暈,有些不太自然地將自行車支下後,走進了一旁的茶餐廳裡:“進去吧。”
“該死的,我說了些什麼……”葉初九發覺到了口誤,他其實本來想說的是騎自行車的功夫最棒的女人,不知道怎麼的,說着說着就變成了騎功最棒。
同樣都是掛着茶餐廳的招牌,但是眼前這座何記茶餐廳卻是更像一個酒店的餐廳。
乾淨的大理石,復古的燈籠燈,近千平米的餐廳,讓人有一種穿越到了古代的感覺,就連服務員都是穿着古裝和扎着小辮。
“何總早上好。”
“何總早上好。”
工作人員很是親切的向何瓊打着招呼,一點都不像普通員工見到老闆時那般拘謹和緊張,更像是在跟自己尊敬的人打招呼一樣。
何瓊也是一樣,對他們也很是客氣,親切的在那裡詢問着各種情況,跟工作人員聊了幾句之後,何瓊這才尷尬地朝着葉初九笑道:“葉先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何姐,別這麼客氣,你叫我初九就行。你和你的員工關係很好嘛!”葉初九不以爲然地笑道。
何瓊點了點頭:“嗯,我也覺着叫你葉先生有點彆扭。初九,跟我來吧!”
“哎!”葉初九笑呵呵地點了點頭,跟着何瓊朝着大廳深處的包廂走了過去。
走到了位於最內側的包廂門前時,何瓊停下了腳步:“就是這兒。”
葉初九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梆梆梆……”
“進來!”
當馬飛燕的聲音傳進耳中的時候,葉初九不由就愣在了原地。
門一推開,葉初九看到了正在那裡戴着老花鏡看着報紙的馬飛燕驚聲叫了起來:“馬姨,你怎麼在這兒?”
馬飛燕放下報紙,慈祥地笑道:“怎麼,準你來澳門尋開心,就不准我這個老太婆來澳門找樂子?”
葉初九興奮地坐到了馬飛燕身旁:“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馬飛燕拍了拍葉初九的腿:“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賭這一塊的生意仇雪交給我來負責,我自然想要辦法把這一塊給你做起來。在華夏,做賭的生意,不跟賭王合作的話,很難做大的,你說是吧,小瓊?”
“馬姨過獎了。”何瓊平靜地坐到了兩人對面的位子上,很是自然地端起茶壺給兩人倒起了水。
葉初九一臉自嘲地笑了笑:“我還以爲何姐是被我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呢,原
來是您老在後面她纔對我高看一眼啊!”
馬飛燕不假思索地說道:“話不能這麼說,小瓊可是很少夸人的。況且,能夠讓她輸的心服口服的人也不多。是吧小瓊?”
何瓊笑道:“確實,初九的賭術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別說是一個賭場了,恐怕如果他真想的話,都能有辦法把我們何家的賭場給贏垮了。”
葉初九咧了咧嘴:“你們太擡舉我了,我就是沒事瞎玩。”
“好了,廢話少說,你看看這個。”馬飛燕不僅不慢地將一張宣傳彩頁遞到了葉初九面前。
“亞洲賭王大賽?”葉初九看到這六個醒目的大金字時,眉頭不由就皺了起來。
馬飛燕點了點頭:“嗯,亞洲賭王大賽。我這次來澳門就是爲了他來的,本來是想讓仇雪聯繫一下你讓你過來的,沒想到直接碰上你了。”
“您老不會是想讓我參賽吧?”葉初九苦笑着問道。
馬飛燕默默點了點頭。
葉初九無奈地說道:“呃……馬姨,您不知道,我現在忙得已經有快一個月腳後跟沒有落地了。我這雖然缺錢,可是讓我花上半個月的時間就爲了贏這一百萬實在是有點……不划算啊。”
“馬姨喝茶,初九喝茶。”何瓊客氣地將茶送到了兩人眼前。
葉初九客氣地笑道:“謝謝。”
何瓊微微一笑:“不用謝,如果你能幫我們何家這個大忙,你讓我天天給你倒茶都行。”
“馬姨,什麼情況這是?”葉初九不解地看向了馬飛燕。
馬飛燕輕泯了一口茶水,不緊不慢地說道:“2000年,澳門政府決定開放賭權,打破賭博業控制於一人的狀況。2002年2月8日,18家公司參與競標。最終,經營權也就是‘賭牌’批給了永利度假村、銀河娛樂和何歡旗下的澳門博彩股份有限公司。”
“永利度假村是拉斯維加斯集團WynnResorts的分公司,靈魂人物是美國西岸賭王、有拉斯維加斯‘賭場之父’稱號的史提芬•永利。他經營賭場30年,創辦的旗艦賭場酒店TheMirage將內華達州的沙漠搖身變成全球首屈一指的賭城拉斯維加斯。”
“銀河娛樂幕後則是美國賭業大亨謝爾登•阿德爾森。1999年他在拉斯維加斯興建一個以意大利水鄉爲主題的綜合酒店及娛樂中心‘威尼斯人’,名噪一時。現在你也看到了,路氹城確實被他變成了一個國際賭城。”
“說是國際賭城,但是真正來這裡賭博的還是華人。對於政府來說,誰輸誰贏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賭博行業帶來的高額稅收。只有真正瞭解賭博行業的人才明白,這座漸漸被洋人侵佔的賭城會給咱們華人帶來什麼樣的威害。拋去稅收,謝爾登每小時還能從澳門拿走一百萬美元,你沒有聽錯,我說的就是一小時。現在的澳門,政府和銀行加起來都沒有史提芬•永利和謝爾登兩個人手中的錢多,他們再通過高利貸的
行式將錢放出去,一來二去的,整個澳門的經濟就被他們控制在了手中。”
震撼,無比震撼。
葉初九本來還覺着澳門賭業如此發達,還能夠帶動內陸的發展。可現在聽馬飛燕這麼一說,他突然覺着這澳門根本就是一個替資本家壓榨華夏錢財的機器。
馬飛燕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早在十年前,何歡就已經看到了今天這一切,正因爲他看到了,所以他才苦苦支撐着。面對羣雄逐鹿的時代,何歡顯得有些孤掌難鳴。政府又不採納何歡的建議,無奈之下,他只能是將棋下到美國去!這次亞洲賭王大賽是世界賭王大賽的預選賽,只要在這裡獲勝,就有機會去拉斯維加斯參加世界賭王大賽,在拉斯維加斯獲勝的人,就能夠取得和美國賭業的合作權。簡單點說,只要你能贏,何歡就有辦法把賭場開到美國人的家門口上!”
“我擦,賭王這棋下的夠大的啊!”葉初九情不自禁地感嘆道。
何瓊沉聲說道:“我父親只是一個賭徒,到現在他都這麼稱呼自己。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是一個華人,他不能眼睜睜地看着華人的錢被洋人的資本家騙走。賭徒的本質就是明知道輸也要上,這一次,我父親準備拿出全部身家來跟他們賭上這一場。初九,你能幫我們這個忙嗎?”
葉初九面帶自嘲地笑了笑:“何姐,你就別開我玩笑了。就我這二半吊子水平,哪上得了國際舞臺。我也就是有點旁門左道,這真正的本事比不上你,更別說馬姨了。你們倆隨便哪個出馬不都比我強嗎?”
何瓊無奈地說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父親很想親自去,可是不行,原因很簡單,每一次的世界賭王大賽的獲勝選手幾乎都是被人內定的,都是一些跟當地各種集團有關係的人才能獲勝。這也是個不成文的規定,每屆的賭王都是各個賭博公司的人,因爲獲勝的人可以獲得跟美國博彩行業直接的合作權,這裡邊牽扯的事情太多,所以外人只能進,不可能贏。這一次,我父親是與美國老牌賭場大亨密歇爾達成了合作,將在澳門賭場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給他,他才答應幫我父親引薦一個人以他的賭場的名義去參加比賽。但是這個人,必須得是生面孔。美國人不是傻子,一旦被他們發現了這裡邊的問題,恐怕就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而是能不能活的問題了。”
葉初九咧了咧嘴,深吸一口氣,似笑非笑地說:“賭王都自稱是賭徒了,那我豈不是一個賭棍嗎?話說回來,你們真沒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了嗎?”
“人選是有,但是比你更合適的沒有。”馬飛燕神情凝重地說道。
葉初九糾結地問道:“可是……如果到最後輸了呢?”
馬飛燕緩緩起身,走到了窗旁,看着窗外漸漸熱鬧起來的街道,有氣無力地說道:“如果輸了,那澳門……就徹底成了美國人的印鈔機了。而所有在澳門靠賭博行業生活的人、所有從內地跑來澳門輸的人,就全部成了這部印鈔機的零件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