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方姐……”李國忠非常害怕方醉筠,其實他年紀要大上一些,卻管方醉筠叫姐:“我下次不敢了!”
“你覺得還有下次?”方醉筠重重哼了一聲:“你做事這個樣子,我以後可不敢再找你!”
“這事兒也不能全怪李國忠……”任俠看向老山:“到底怎麼回事?”
老山一直坐在旁邊面無表情聽着,沒有發言,聽到任俠的問題才反問:“什麼怎麼回事兒?”
“你在畫裡留什麼痕跡了?”
老山尷尬的笑了笑:“你怎麼知道的?”
“我猜的。”任俠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你真的是認真仿製,可以做到跟原作一模一樣,你肯定故意在畫裡做了什麼手腳,讓別人能夠看出來。”
老山更加尷尬了:“其實……也沒什麼……”
方醉筠很驚訝:“老山你到底幹什麼了?”
老山磕磕巴巴,把事情說了出來,原來在那幅畫的線條當中,隱藏了自己的簽名。
說起來,老山這麼做並非特例,但凡頂級仿製高手,都會在作品上留下自己的痕跡。一方面爲刷存在感,雖然仿造別人的作品,但上面也有我自己的東西;另一方面則是基於實用主義,任何一副名作都有海量的仿作,這樣一來就能把自己和別人的作品區分開來。
張志剛知道老山的大名,老山卻不瞭解張志剛,當年老山收山的時候,張志剛還沒有出山。所以,老山也沒多想,出於習慣留下簽名,沒想到竟然被張志剛發現了。
“我說嗎……”任俠意味深長的一笑:“張志剛指出這是贗品的時候,我就知道肯定是發現了什麼獨特的痕跡,但張志剛不會輕易說出來的,所以我也沒問。”
“老山你怎麼可以這樣?”方醉筠非常失望的對老山說道:“我難得求你幫我辦一次事兒,你竟然把事兒給辦砸了!”
“我哪知道……”老山一個勁搖頭:“我都十幾年沒仿畫了,這也就是你找到我頭上,我才願意出手。”
任俠滿不在意的說了一句:“沒關係。”
方醉筠一愣:“沒關係?”
“我先前不是說了嗎,像老山這樣的人,把一門技藝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必然會追求自我實現。所以我非常理解老山的做法……”任俠意味深長的一笑:“大家都知道美元的僞鈔非常多,我記得歷史上曾出現過一種超級僞鈔,做的跟真鈔完全一樣,就連美聯儲專家都分辨不出來。後來是怎麼破案的呢,作僞者在僞鈔花紋當中加入了自己的簽名,這是跟真鈔唯一的區別。”
李國忠訕笑着說道:“所以老山失敗是必然的。”
任俠冷冷一笑:“不是老山失敗了,而是你失敗了!”
李國忠非常尷尬:“我……真不是故意的。”
“準確的說其實我們都失敗了。”任俠搖了搖頭:“張志剛這個人比預期的要更加精明,失敗的根本原因,是我們低估了。”
李國忠一個勁點頭:“對!對!”
任俠把手一伸:“你先別說別的,把錢還給我。”
李國忠知道任俠說的是什麼,當然是買徐希強那幅畫的錢,馬上用手機轉賬回任俠的賬戶,連一分錢都沒少。
這件事倒是讓任俠大爲讚賞,李國忠拿了自己的錢之後沒有跑路,而是老老實實來老山這裡,自己把錢要回去,也沒有找藉口拖沓。雖然李國忠頭腦不太夠用,但信用還是一流的,這樣的人可以委以大任。
方醉筠很無奈的問:“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麼辦?”
任俠滅有回答方醉筠,而是告訴李國忠:“我猜張志剛會馬上給你打電話,一是問徐希強是誰,你只需要回答不知道就行了。我推測他可能讓你幫忙調查一下,你只需要答應,接下來的我安排;第二件事情,他肯定會讓你把老山的僞作賣給他,就說你已經出手給別人了。”
李國忠不理解:“既然是假的,爲什麼張志剛還要?”
這個問題是方醉筠回答的:“我說,李國忠,難怪你當了這麼久藝術品經紀人,到現在還沒什麼起色。”方醉筠搖了搖頭,又道:“誰說假畫一定不值錢,關鍵是要看誰仿的,精品仿畫非常昂貴,如果名家仿的要更貴。知道張大千吧,早年仿造清初名家石濤,你要是能搞到這麼一副僞作,可就發達了。”
“沒錯。”任俠告訴李國忠:“老山既然是頂級高手,這幅畫本來就值不少錢,如果碰見不知道的人,沒準還能當真品賣出去。其實張志剛對這幅畫感興趣,但剛纔當着我的面,不方便跟你談價格,所以只能事後聯繫你。”
任俠話音剛落,李國忠手機響起,李國忠看了一眼號碼:“還真是張志剛。”
“張志剛真以爲我是傻多速?”任俠呵呵一笑:“我已經給他挖了一個更大的坑兒!”
方醉筠馬上告訴李國忠:“把電話接起來,放到免提,讓我聽一聽,張志剛說些什麼!”
李國忠接起電話開到免提,把手機放到桌子上,張志剛的聲音馬上響起:“老李呀,在哪呢,酒醒了沒有?”
“在家。”李國忠懶洋洋的道:“等一下就出門,還有個酒局兒。”
“我說,你的少喝點了,喝酒太誤事了……”張志剛非常惋惜的說道:“今天你去我辦公室,我看你好像還沒醒過 酒,就沒飯跟你繼續談下去。”
“你要談啥?”
“你知不知道徐希強是誰?”
“就是那個土鱉任俠買走的那幅畫原作者?” 李國忠說罷,不太放心的看了一眼任俠,因爲自己把任俠說成土鱉,擔心任俠會生氣。
但任俠卻笑着點了點頭,衝着李國忠一挑大拇指,示意做得好。
“那確實是個土鱉,其實對藝術品根本不懂,卻非要附庸風雅。”張志剛也認爲任俠是土鱉:“不過,他能花五百萬買走徐希強的畫,我覺得不會是沒有原因的。就算這人真是傻多速,錢也不是那麼隨便花的,否則不可能有那麼多錢。”
“我也不知道徐希強是誰。”
“你那副畫是哪來的?”
“我也忘了……”李國忠打了一個哈欠:“昨天晚上真實喝太多了,想起來跟你還要見面,就把最近收來的幾幅畫全拿去,你問我這畫是哪來的,我得好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