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百三十七章:不如死

杜芸娘這才明白,爲什麼蠱果老跟騰神婆,要將自己固定在石牀之上。

如果不是那副粗大的鐐銬、如果不是這個堅固到令人無奈的石牀,杜芸娘肯定會劇烈的掙扎,直到掙脫這些束縛,再用手來撕開自己的身體,釋放這種積蓄在體內的苦難!

這是一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恐怖感覺,那種奇怪而複雜的痛苦,沒經受過的人是完全不能體會的。直到這個時候,杜芸娘才明白,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如此變態的痛楚,這根本就不是人類能夠承受的苦難,它們洶涌澎湃,彷彿是蓄謀己久的魔鬼,在某個她根本就沒有預覺的瞬間,驀然就開始在自己的身體裡肆虐衝擊,如同惡魔般令人手足無措!

杜芸娘咬緊牙關,這才發現嘴裡的那塊木塊堅硬柔韌,就算用盡全力也無法咬碎!如果不是這樣,這隻木塊肯定會被她咬成寸斷的碎沫!

因爲嘴巴被木塊堵住,杜芸孃的鼻子中,發出一種奇怪的吐氣聲,這是因爲劇烈的痛苦在持續肆虐的時候,鼻子在持續往外噴氣流的原因。而她圓睜的雙目,因爲掙扎和承受這種非人的苦楚,眼眸己經因爲痛苦而完全翻過,只剩下令人恐怖的眼白!

杜芸娘劇烈的吐氣之後,緊接着便開始尖叫,因爲嘴巴被堵住,這種發自肺腑的尖叫變成一種沉悶而詭異的嗚咽,它從杜芸孃的咽喉和鼻隙之間噴薄而出,變成一種極度虐心的慘聲尖嗥,這種恐怖的嗥叫撕心裂肺的衝擊在山洞之中,變成一種令人一聽就感覺毛骨悚然的淒厲聲波,聲音之中挾帶着無盡的痛苦和絕望,任何人聽了都會終身難忘!

無論是什麼人,一旦聽到這種苦難的慘叫,相信都會驚恐萬狀,這種發自己內心的恐懼,足以令任何樂觀的元素被擊得粉碎!因此,當杜芸娘開始慘叫的時候,整個山洞之中都充斥了這種痛楚和絕望。不僅令騰神婆、蠱果老、甚至是站在一邊巨石上的大雕都驚駭的騰空而起……更將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杜二郎弄得一陣驚愕之後,開始狂暴的咆哮起來!

杜二郎狂叫起來,他一下就衝到姐姐所躺的石牀邊上,用力拉扯起綁住她的鐵鏈來!同時,這隻力大無窮的猛獸還咆哮起來:“放開她!放開她!放開我姐姐……放開她!!”

蠱果老跟騰神婆兩人見狀一愣,他們這才發現杜二郎雙目赤紅,這時用力拉扯着那個綁着他姐姐的鐵鏈,弄得那些鏈條發出猛烈的震響!此情此景,如果不及時阻止他的話,只怕他甚至會不顧一切,就算將他姐姐撕裂,也會拉扯那條綁在他姐姐身上的粗大鏈條!

蠱果老略一猶豫,這時身形一閃,己經衝上前去,手指飛快的在杜二郎身上一點,就見這個狂暴的怪物這時眼睛一翻,然後往前一撲,趴在石牀上不動了。

蠱果老於是將他攙扶到一側,讓他躺在山洞的一側。這才輕輕的嘆了口氣,緩緩走近仍然在持續嗥叫、顯得極度痛楚的杜芸娘說:“忍忍吧姑娘,封印蠱毒就是這樣……誰也幫不了你。你只有經歷過這種痛沏心肺的苦楚,纔有可能將蠱毒封印鎖死,再忍忍吧孩子。”

騰神婆站在一邊,臉上掛滿了同情和不忍。她早就因爲杜芸娘如此淒厲的慘叫而開始顫抖起來。她哆嗦着呢喃道:“蠱……果老,她、她、她既然如此痛苦……還、還、還是算了吧?這樣難受下去的話……她、她、她不會被痛死吧?我們、我們還是放開她吧!”

蠱果老一聲嘆息,他默默的凝視着在石牀上拚命掙扎,同時繼續不間歇的發出撕心裂肺慘叫的杜芸娘說:“放開她的話,她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自殘的。這種苦楚根本就不是人能夠忍受的。任何人一旦經歷,都會感覺活着是一種磨難,而死亡簡直就是最大的奢望。”

蠱果老的話讓騰神婆呆住了,她同情的打量着將鐵鏈折騰得不停發出巨響的杜芸娘,這時顫抖着又說:“早知道封蠱會如此難受……真不該讓她嘗試,這孩子太可憐了……”

騰神婆仍然哆嗦着,杜芸娘表現的樣子,讓她心驚肉跳喪魂落魄。看樣子,她肯定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被封蠱吧。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爲什麼蠱果老聽到要給杜芸娘封蠱時,臉上浮出那種驚訝,因爲,或許只有他知道被封蠱者會經歷什麼苦難。

杜芸娘就一直這樣掙扎和慘叫着,粗大的鐵鏈因爲她的掙扎發出震耳的巨響……只是,這種響動跟她肺腑之中所發出的慘叫、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語,慘叫令整個空間都開始痙攣起來。這個可憐的女孩,突然就使這個山洞都變成一種令人絕望的終極煉獄!

直到過了大概十五分鐘,杜芸娘才突然中止了慘嗥,她就像一個殭屍那樣身子崩直,眼睛睜得大大的,眼角、鼻子、嘴巴、耳朵都泌出了縷縷血跡!

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直勾勾的瞪着山洞的頂端僵住了。一邊的騰神婆吃驚的衝上前去,趕緊搖了搖杜芸娘叫道:“怎麼了?她是不是死了蠱果老?她死了嗎?”

蠱果老這才鬆了口氣,這時不敢相信的搖了搖頭說:“真想不到她竟然一直持續了這麼長的時間,說實話,我都弄不清楚,這是因爲她意志超強,還是怨靈蠱的蠱力太強的原因了。不過她總算結束了這種痛苦……沒事了,沒事了騰神婆、她己經沒事了,蠱被封印了。”

聽到蠱果老這麼說,騰神婆這才鬆了口氣,只是仍然臉色蒼白呆呆的瞪着杜芸娘不動。就在這時,只見躺在牀上的杜芸娘長長的吁了口氣,然後整個身體突然放鬆、一下就癱倒在石牀之上,昏迷過去再也不能動彈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杜芸娘才慢慢的清醒過來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己經躺在石牀之上,但是身上的鐐銬己經被解除了,而騰神婆正坐在一邊,看到她醒來之後一愣,隨之高興的站了起來,說道:“你醒了杜姑娘,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呵呵……沒事了吧?”

杜芸娘搖了搖頭,她不敢相信的打量了自己一番,然後狐疑的說道:“真是不可思議,想不到我竟然還活着?我一直以爲我會死去的……當時那種情形簡直令人……”

杜芸娘說到這兒停住了,她臉色蒼白,顯然是回想起當時的痛苦吧,這時愣了一會,才又緊盯着騰神婆說道:“是不是一個月之後,還會這樣痛苦騰婆婆……是嗎?”

騰神婆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蠱果老說之後發作會比第一次要好了,雖然也不容易,可是肯定要比第一次要好多了孩子。你受苦了……”

騰神婆說到這兒哽咽起來,這個老婆子肯定不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傢伙,可是想起開始杜芸娘表現出來的痛苦,她難過得一塌糊塗,這時哽咽道:“早知道封印蠱會這麼難受,我真不該帶你來受這種苦……我知道中了這種邪蠱,會遭受極其可怕的折磨。但是,你之前從沒表現出任何不妥來,這說明這種痛苦肯定跟剛纔你所受的無法相比。真是對不起閨女,我害了你,早知道我就不讓你過來受苦了……我害了你孩子……”

看到騰神婆這樣,杜芸娘倒是若無其事了,她這時默默的打量着騰神婆,停了一會才微微一笑,不以爲然的說道:“沒事的騰婆婆,我現在己經沒事了……真的,我剛纔感受了一下,己經沒有任何民常了。這說明,蠱毒己經完全被封住了,以後我就沒事了對嗎?”

騰神婆還在哽咽,她一邊流淚,一邊緊緊的握着杜芸孃的手說:“真想不到你如此堅強孩子,你真讓婆婆佩服、我真的挺佩服你的娃娃,你簡直是巾幗不讓鬚眉,女足豪傑……”

杜芸娘這才注意到山洞中就騰神婆一個人,於是趕緊問道:“我弟弟和蠱果老呢婆婆?”

騰神婆這才說道:“剛纔,你被封蠱的時候,他的脾氣十分爆燥,所以蠱果老點了他的睡穴,現在他正躺在藥材堆邊上睡覺呢!而蠱果老帶着他的雕出去採藥去了,一時半會估計是否回不來了。他囑咐我說,讓你醒來之後便先下山沒事,至於所封之蠱,越快解除越好,否則每月一次的痛苦,雖然不如第一次那麼變態,但是也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

杜芸娘於是跳下石牀,她飛快的過去將倒在地上沉睡的杜二郎的睡穴給解了。杜二郎於是悠悠的醒了過來,他一睜開眼睛就叫道:“放開我……姐姐?你沒事了?剛纔我看到姐姐躺在牀上很難受,二郎挺擔心你的,你沒事了嗎姐姐?”

杜芸娘這才摸了摸弟弟的腦袋,溫柔的笑道:“我沒事了二郎,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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