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嬌看到方鵬一臉茫然,想必是不知道笛子的事了。
既然他是這個表情,那麼大小姐肯定沒有將笛子給他,想着不免輕輕嘆了口氣。
方鵬見杜玉嬌神情如此,不免有些莫名其妙,他忍不住問道:“小杜姑娘,笛子跟芸娘委託我照顧二郎有什麼關係。你這個時候……突然提那隻笛子幹嘛?”
杜玉嬌略顯尷尬的笑了一笑,這才說道:“大小姐沒將笛子交給你吧,方大哥?”
可是,令她萬萬想不到的是,方鵬竟然說:“有啊,笛子確實在我手上,怎麼了?”
杜玉嬌聽了一愣,這時呆呆的瞪着方鵬,不敢相信的說道:“大小姐……竟然真將笛子託付給你了?這個……想不到我們小姐竟然如此信任方大哥,對不起我真是失禮了!”
方鵬注意到,明白自己拿着笛子,杜玉嬌對自己的態度突然就變和恭恭敬敬了,這時誠惶誠恐的守在一側,就像是自家的小丫頭似的……她既然這樣,方鵬就更加奇怪了。
他一臉茫然,外加滿頭霧水的問道:“小杜姑娘,當初芸娘走得比較匆忙,因此來不及告訴我實情。你倒是告訴我,這個笛子到底有什麼玄機,怎麼我就一點也不知道呢?”
杜玉嬌又是一愣,她不太相信的問道:“大小姐將笛子託付給你時,沒跟你提過?”
當然沒提了,那時候她還慢慢解釋一番就奇怪了。當時的情況可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
因爲,杜芸娘最後一刻除了留下對自己的依戀和不捨,可沒留下什麼多餘的話。方鵬很清楚,她跳崖的時候,因爲太匆忙了,肯定是來不及給自己細說笛子的事了。
不過,現在想起來,杜芸娘跳下懸崖的時候,方鵬也感覺有些奇怪,爲什麼她死都不顧,卻還在臨跳崖的前一瞬間,刻意將笛子拋給自己……莫非,這有什麼不爲人知的深意嗎?
看到方鵬還是一頭的霧水,杜玉嬌這才明白,他果然不知道這個笛子對杜家的意義。
於是,她猶豫了一下,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方大哥,你知道,杜家所有的生意和事業,都有一個與之相關的信物、這就是大小姐託付給你的笛子。也就是說,你要下任何命令,支配杜家的任何產業,都必須用笛子身上的鑄紋,當成印章在匯款處蓋上一個印痕。”
聽到杜玉嬌這麼說,方鵬開始意識到這隻笛子的意義了,看來杜家的這隻傳世神笛,不僅能吹出讓人中之着魔的幻音,還擁有如此重要的作用,簡直就跟企業的印章無異!
他正在驚訝,就聽杜玉嬌這時嚴肅的又說:“也就是說,沒有笛子在手,就算是大小姐的命令有時候也沒有用處的。要知道,有些遠在異地的分堂樁點,由於距離太遠從沒回過杜宅,根本就不認識大小姐本人,就更別說筆跡了,他們又怎麼可能聽她指令和調度呢?”
這種情況倒是確實,有些樁點線眼,分佈在世界各處,也就一兩個人甚至一個人。他們或許子從父業,或者以師徒方式代代相傳,改朝換代也生生不息的往下傳遞着。
這些人的地位因環境而異,爲了便於收集情報,往往都潛伏在各個不起眼的地方。
比如,他們或者是個修鞋子的,或者是個補傘的。又甚至是某個岔路口的農夫,再則就是某個交通要道的商戶……總之其他各行各業,只要便於探聽消息不引人注意都有可能。
因爲這樣,這些人地位卑賤謹小慎微,不可能都來見過家主的。有些幾代人都沒見過家主,肯定就不認識他們的容貌、知道他們的簽字了。
因此,如果要毫無障礙的傳達命令,約定俗成一個通用的印鑑、就相當必要了。
於是,杜家傳世的笛子便成爲了一個關鍵性的標誌。人可以一代代的改變,但是杜家這個無可替易的笛子卻是不變的。因爲它的特殊用途,它不僅是杜家絕技的傳承必須品,更變成了一個象徵杜家權力的權杖,杜家的主人發佈任何指令,都必須以此爲鑑。
方鵬正在驚愕,就聽杜玉嬌這時又說:“當年,杜家的祖上家大業大,所以在江湖之上佈設了一張遍佈各地的網點。以便能及時的收集來自江湖的各種信息。網點佈設之後,爲了讓它永久性的成立,隨後杜家便投入巨資,讓這些網點以各種形態留存在各地、讓這些樁點的駐守者以各種職業生存衍續。時至今日,有些樁點雖然己經消失,但是也有不少位置關鍵的樁點卻發展壯大起來了。好比我們這家藥鋪,每年就都有不少的盈餘,利潤挺可觀。當然了,我們只算是中等的形態,有些樁點甚至發展成一個巨大的公司、或者大作坊了。”
這種情況就跟采薇派的模式相差不多,只不過采薇派的方式是傳承,而杜家最初的目的卻是爲了收集信息。因此,杜家最終佈設了一個遍佈江湖的巨大網絡。變成了一個令人感覺無比神秘的萬事通狀態,這也使杜家成爲江湖屈指可數的門派之一。
隨着時間的推移,所謂滄海桑田,有些樁點會因爲各種原因消失不見了,有些卻慢慢發展壯大。還有一些甚至發展成爲雄居一方的大型企業。但是,這些企業最初,往往卻只是杜家的一個便於刺探各類情報的作坊,或者是一個鋪面、甚至居戶之類的小小單位。
這種情況之下,要調度和統籌這些小單位,就必須有一個通用的印鑑標識。這就像皇帝,就算貴至九五之尊,但是下詔書還得有個玉璽。因爲近處的你可以口諭,遠處誰買賬?
他正在沉吟,就聽杜玉嬌這時繼續說道:“因此,如何調度和管理這些龐大而散漫的分支和樁戶,就必須統一規劃了。最終杜家便約定了一個規矩,下屬的各個分堂和各樁點企業,只有看到了笛子的印痕,纔會遵從各個下達的命令,受在位家主的調度和管理。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這隻笛子在手,任何人都無法指使杜家的一個人力物力、或者運用杜家的一文錢。正因爲這樣,只有笛子在誰的手中,杜家才聽從誰的掌管和指揮。”
方鵬愕然瞪着杜玉嬌,他現在才明白這隻笛子的意義竟然如此特殊。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杜芸娘爲什麼會在死志己絕、準備跳崖的時候,最終還停止吹奏、冒着放棄笛音迷惑衆人的可能,在跳下懸崖的最後一刻將笛子拋給自己。
看來,這個女孩在臨終的時候,就己經想交笛子給自己,讓他照顧弟弟和杜家了。
正說着,汽車己經開到了藥鋪,杜玉嬌讓司機將車子開進藥鋪後面的停車場,這纔跟兩人一起下了車子,然後去前臺找到了鑰匙,一併交給了方鵬。
在明白方鵬拿着象徵杜家權力的笛子之後,看得出杜玉嬌對他的態度大爲改觀。這時候己經變得恭恭敬敬的,完全就是一個丫環對老爺的態度、比之前對杜二郎的恭敬都有過之。
隨之,杜玉嬌又翻出了那個村莊的相關資料。因爲之前一直跟這個村子有生意上的來往,所以上面有着相關的記錄。從這些記錄上,方鵬可以瞭解到相關的信息。
方鵬查看了相關的資料之後,便對杜玉嬌說:“我們先準備準備,然後套着時間出發,估計能在下午五到六點的時間入村就行了,然後再想辦法聯繫老鄭,你看怎麼樣?”
因爲想到要去這種神秘的地方,杜玉嬌雖然害怕,卻又顯得十分興奮,她連連點頭,這時還恭恭敬敬的說道:“好的方大哥,一切您說了算吧。我聽方大哥和二少爺的就是了!”
既然這樣,方鵬就開始準備了,他先上去試了一下那輛中型卡車,然後又檢查了一下車況,沒路電路什麼的都沒漏過,確定它不會在關鍵時候掉鏈子才罷了。
畢竟方鵬對車子的熟悉程度,絕非普通人能想象的,一般的修車師傅,估計也比不上他的技術。他處理的車子基本上都能正常的運轉,除非出現人爲的破壞。
處理好車子之後,因爲要假扮司機,方鵬隨之又通過杜玉嬌,瞭解了一些藥鋪收購相關的事宜,免得到時候真到了村子裡,因爲這些細節被老鄭看出什麼破綻,就功虧一簣了。
方鵬可是個嚴謹的傢伙,他做事有着系統的規則,就算是假裝一個環衛工人,也必須讓自己完全進入這個角色,絕對不會讓一些兼顧不到的疏忽,變成堤壩的蟻穴。
打理好了這些之後,慢慢的就到了中午,杜玉嬌早就吩咐藥鋪的人準備好了中飯。
她招呼着方鵬跟杜二郎兩人上桌,三人一起吃過中飯之後,又稍微的收拾了一下。方鵬還找杜玉嬌要了一套工作服,便帶着他們上了汽車,朝着那個神秘的村落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