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曆十一月一十四日。
這本來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日子,但是對方鵬和風十七來說,這可是一個生死攸關的大日子。因爲冥姬給他們的這信封之中,就簡簡單單的寫着這個時間。
誰都知道,冥諫是從來不落空的,因爲這玩意對任何接到的人來說,就是一個死亡通知書。早些年的時候,當有知道內情的人接到這個玩意之後,第一反應就是召集親屬,然後給自己準備後事,搞得悲悲切切的,然後等着這天出一個致命的意外,最後便壽終正寢。
雖然說風十七和方鵬還不至於要鬧成這樣,可是,風十七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年紀相比要小許多的方鵬,其實對這個日子還是有些小緊張的。
一大早,他就不無莊重的跟風十七商量開了:“風伯,今天可是冥諫限定的時間了。你說我們要不要格外的注意一下,免得給這個神秘的冥姬留下什麼空子可鑽?”
風十七皺了皺眉,這時伸了個懶腰說道:“說的倒是不錯,你有什麼打算嘛?”
方鵬不無嚴肅的說道:“據我所知,冥姬好像還沒有出過任何漏子的,她所有接到這個冥諫的目標,都是在這一天準時被她殺死的。我認爲,她今天肯定會對我們下手。”
風十七笑了,他看着方鵬不以爲然的說道:“你首先要弄清一個情況,冥姬只不過是一個跟你和我一樣的殺手。很多傳說不僅將我神話,也早就將你都神話過了。可是無論是你或者我都很清楚,我們只不過是一個比普通人要擁有更多的謀殺技巧的殺手罷了。打個很淺顯的比方,如果我們這個時候給美國的總統下一個生死期限,說他會在某一天被我們殺死,那麼也會有很大一部份人相信,我們肯定能在限定的日子裡將他幹掉,但你信嗎?”
方鵬一愣,他顯然有些弄不明白風十七的話了。看樣子,那句“薑還是老的辣”還真是不錯,一個精明到跟方鵬似的後輩,也讓這個老傢伙弄得有些摸不着北了……
還好他可不是一個有了靠山就不再自己思考的人,這時略一沉吟,便說:“如果我們真要去刺殺美國總統,何必要這麼招搖的去給他限定一個受刺的日期呢?一旦這樣,我們行刺的難度無疑會增加成百上千倍,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嘛?”
風十七笑了,他點了點頭說:“不錯,冥姬顯然不會笨到想不到這個簡單的原因吧?相對來說,要刺殺你跟我,是不是會比刺殺美國的總統要難一點呢?”
風十七說得不錯,無論是方鵬還是他,這還不包括方鵬能調動的那恐怖的下屬和絕世的高手們在內,就算冥姬只去刺殺方鵬和風十七,這兩個人的難度就遠遠要超出刺殺美國總統了。畢竟,美國的總統就算擁有再多的保鏢,但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所有的殺手都明白,刺殺一個高手和刺殺一羣保鏢保護着的大腕難度是不能並論的。高手的威脅在於他能直接破壞你的種種謀殺企圖,而大腕永遠只會背動的保護、再保護。
因此,風十七的話很有道理,相對來說,要刺殺風十七和方鵬以及他下面那麼多變態的下屬,這個難度根本就跟刺殺美國的總統是不能比的,前者直接對行刺者自身都是一種威脅,而後者永遠只是任務的難度性比率的高低罷了,這一點冥姬肯定是很清楚的。
方鵬正在沉吟,就聽風十七這時又說:“單從這些因素來說,你說她還會笨到給我們一個她下手的時間,讓我們好好的去準備對付她嘛,你說這個冥諫還有意義嗎?”
方鵬愕然瞪着風十七,畢竟,他可不是一個隨便相信推測的人。冥姬積威是在那兒的,這樣一個傳奇的殺手,怎麼可能兒戲般給自己一個在殺手界如此權威的通知,然後又若無其事的不去執行呢?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還有可能獲取如此高的聲望嗎?
風十七走過來輕輕的拍了拍方鵬的肩膀,這才又說:“我相信,冥姬在她這麼多的行刺案例之中,這個冥諫不可能一直像外界傳聞中的那麼有效而準時。任何殺手都不可能在特定的時間和地點順利的完成他的任務。據我所知,冥姬對黑魔法可以說一竅不通,那麼她肯定也是用比大多數殺手都高明些的謀殺方式去完成任務的,那麼你說她能每次都順利嗎?”
這倒也是,比如方鵬,別說每次都能順利的完成任務了,有幾次能順利的逃出來都己經相當的不錯了。要知道,在任何時候,你都不可能將所有的意外狀況都考慮進去。因此一次任務的成功與否,完全取決於對方和你運氣的較量。當然,很多時候運氣是站在有着充足準備的人那一邊的。更站在對事情發展有着極強掌控的人那一邊的,但這都不代表你一定成功。
風十七仍然微笑着,他這時從桌上拿了一隻雪茄把玩着,接着又說:“據我所知,冥姬是一個比任何殺手都謹慎的刺客,她也比任何殺手都珍惜自己的攻擊機會,更懂得利用任何的時機和條件、利用一切她能利用的因素,幫助自己多一份成功的機率。一個這樣謹慎的殺手,她怎麼可能荒唐到給我們這樣的對手限定一個死亡時間,給自己刺殺難度成倍增加呢?”
風十七的分析貌似很有道理,但是作爲一個對她極度仰慕的晚輩,方鵬顯然還是有些狐疑的。畢竟,被神話的東西,往往有着它們能存在的理由,也許這些自己不太理解,但是那些己經變成神一樣殺手的前輩,或許就擁有着某些不爲人知的神秘手段呢?
他正在沉吟,就聽風十七這時又笑道:“對她來說,冥諫的信譽,遠遠比不上它的實際作用。如果她正兒八經的給我們發送冥諫,那麼她要的只有一個目的,就是想看看我們的反應,爲她的真正謀殺博取更多的有利條件。所以,我確定她肯定不會在今天動手。”
方鵬皺了皺眉,仍然有些狐疑的說道:“你說她不會在今天動手?那麼我準備了好長時間的行動不是沒一點意義了嘛風伯?我爲了這一天可花了不少的心事,我還想給她準備一個牢固的圈套,讓她陷進來給她有力的反擊呢……那麼我的力氣白費了?”
“當然!”風十七不以爲然的開始點燃手上的雪茄,直到吸了一口之後才愜意的說道:“她肯定不會出擊的,路人們都知道你等着她往你圈套裡跳呢,她能這麼笨纔怪。”
方鵬搔了搔腦袋,這時悻然說道:“按你這麼說,冥姬的冥諫什麼也不是嘍?”
風十七舉着雪茄,若無其事的繼續解釋道:“當然不會了。其實,冥諫就像是一個商品,它是被冥姬自己和她的下屬們特意操作起來的。其實這就像在經營一個品牌似的。”
方鵬一愣,他突然意識到風十七的意思了。也許,只有他這種跟冥姬齊名並且同時代的超級殺手,才明白冥姬的神秘光環是怎麼獲取的吧。果然只聽他這時又說:“打個很淺顯的比方吧,冥姬在給她的目標下了冥諫之後,如果不能在同一天成功進行謀殺,那麼她肯定會繼續將這個任務完成。而且,她一定會在對方防範有所鬆懈的時候完成的。這個時間或長或短,但是對冥姬來說肯定會有達到的時間。因此,如果她在某次成功的刺殺之後,肯定就會將先前的冥諫換掉,拿出另外一個符合目標死亡日期的新的信諫,重新擱在這個被她成功刺殺的目標身邊。而這永遠是冥諫出現並符合死者死亡時間的事實……明白我的意思嗎?”
方鵬這才明白風十七的意思,看樣子這傢伙對冥姬應該是極其瞭解的了。
不過,他說得確實不錯,只要冥姬不真的是冥王的冥妃,那麼她永遠是不可能用魔法去控制人類的生死的。任何殺手都有可能失手,那麼她就不可能在自己預先規定的時間中讓目標死亡。如果她的冥諫真的擁有這種可怕的能力,也許就是風十七所說的那樣,炒作出來的。
直到這個時候,冥姬之前所擁有的神秘光環,才因爲風十七而徹底消失掉了。其實她也只不過是一個比普通殺手付出更多用心和手段的殺手,成就是跟她的付出成正比的。如果她真的是一個普通的人,那麼她確實不可能給自己的任務添加許多難度,再自找麻煩。
方鵬笑了,他對風十七攤了攤手說:“那麼,你說今天我們完全可以放假對嘛?”
風十七又吸了一口雪茄,這才說道:“當然了,如果你完全放鬆,就是在配合對方了。在她最初鼎盛時期,其實有不少的目標,就是在她給出的死亡日期裡,配合她而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