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過後,周成獨自來到了昨晚遇見彭雷的地方找到了那顆斷掉的樹,他仔細的撫摸着這顆樹的斷面,乾淨光滑的斷面因清晨的霧氣而變的光滑且潮溼。周成伸直了手掌,用手刀輕輕不斷砍下去。
這幼稚的做法被一旁的彭雷看到了。“用蠻力是做不到的。”彭雷輕輕的說道。周成這才發現彭雷正在他的身旁扶着樹站着。
周成啞口無言。彭雷繼續說道:“你瞭解氣功嗎?”
周成搖了搖頭:“我從前意外獲得了類似法師一樣的能力,現在因一個北歐高手的異術而變的能力盡失。所以……還是請老先生您......指一條明路吧。”他扶着斧頭,吞吞吐吐的說出這樣的話。
從前的周成,一定沒想過他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
只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失去了這麼多,他真的無數次重新思考的自己的人生。現在他,當真是萬念俱灰。他有太多的責任,他的身邊的人都因他從前的不同而受到或多或少的牽連。
周成曾經想,不管以後會經歷什麼,也要盡一切可能盡一切力量保護他們。
但是現在……
若不是虞婧白的出現,周成覺得自己絕對會選擇不再苟活於世,直接一死了之。
彭雷沉思了一會說道:“你想變強嗎,周成?”
見周成一臉的殷切地使勁點頭,彭雷便指了指面前的河道,慢條斯理地說:“你看你面前這條不大不小的河,差不多有三米多深,我們去河底靜一靜吧。”
還不等周成反應過來,彭雷拉着他撲通一聲雙雙落入了河中。
周成水性一般,但是在河裡面還是盡力調整好了身體的姿勢,這條河很乾淨,周成便心一橫,在水裡睜開了眼睛,疑惑的看着彭雷。
彭雷像一條紗一樣輕輕落入了河底,然後飄動了幾下,衝出了水面。像是從水裡上岸一樣,雙腳彷彿接觸到了堅固而又透明的玻璃,就這樣滴水不漏地站在了水面上!
周成心裡一震。
腦海裡,一個在模糊的記憶中塵封的畫面浮現了出來--應該是自己之前發狂暴走時的記憶。
那個瞬間,凱撒也是像現在這樣……而且他站的非常穩,在北海市東面的大海波濤中紮下馬步,然後一把將周成自己投擲了出去!
周成很想試着和彭雷一樣出水,身體卻隨着水流飄忽不定。這條河從外面看不大出來,直到入水,周成才知道里面的水勢有多麼的兇猛湍急。
彭雷不時在水面上拉他一把,否則真的不知道他會被這水流衝到哪裡去,這河水很深,周成幾乎是挺直身子站在裡面,頭和腳與水面和水底依然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而彭雷的腳,真的就像站在玻璃上一樣,站在水面。周成瞪大了眼睛,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他那雙老布鞋的鞋底紋,看清水流在他鞋底紋上的流動軌跡,還有絲絲氣泡。
這時周成已經沒有心思想那麼多了。
別說像他一樣在水面上站穩了,水勢這麼兇,自己想從水面上露頭都難!
他急切的想浮到水面上去,頭暈目眩,昏昏沉沉的身子,正在警告自己嚴重缺氧。周成覺得下一秒就要昏厥過去,心裡甚至冒出了一個想法:這老頭不會是要害死我吧?
正當這時,彭雷用另一隻手掌猛地按在周成的天靈蓋,他只覺得體內一股滾燙的熱氣在不斷的涌動,手腳也逐漸麻木,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
不知過了多久,周成才漸漸清醒過來,發現自己仍然在水裡,才知道自己暈過去應該超不過幾分鐘。而一旁的彭雷,還是站在他頭頂直直地站着。
這時彭雷手掌在面前做了一個向上提的動作,示意周成把體內的氣力再提上來,周成很快會意,集中精神將丹田之氣凝聚在了一起,漸漸使這股氣力緩緩上升。
果然,再沒有了缺氧的感覺。身體,也在上浮!他趕忙在水面上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卻不覺體內的氣力一下子消散開來,整個人猝不及防地便再次沉了下去,嗆了一大口水……儘管如此,周成還一陣欣喜。他看了旁邊的彭雷一眼,而彭雷的臉上,則莫名地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他這時,已經逐漸熟悉了自己體內裡的氣力,他感覺像是有一個活物在腹內遊動一般,給他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他開始不畏湍急河水的涌動,任自己下沉,慢慢放鬆下自己的身體,然後慢慢浮回去。
一步到位,穩如泰山地在湍急的水流中站住,仰頭朝上讓鼻子露出了水面。
周成的眼睛,沒有察覺到彭雷臉上的震驚。心裡只想着……下一步,便是向彭雷那樣,穩穩地在水面上站穩腳跟了吧。
芙靈山再次迎來了正午的烈日,河水清澈的像倒過來的天空一般。誰也不知道,這清澈的水裡竟有兩股奇特的氣力動若飛絮。
這一天,到最後,周成也沒有領悟到彭雷穩如泰山站在水面上的奧秘。
但彭雷依然是一副很驚訝的樣子,直稱呼周成爲“天才”!說周成在古武方面,簡直是百年不遇的天才。
周成有點摸不着頭腦了:“我還以爲,我在古武方面應該沒什麼天分呢。真氣什麼的,之前在戰鬥的時候碰見,我總覺得跟外星人一樣,跟我沒什麼關係……”
回家以後,老婦和虞婧白已經在家裡備好了飯菜,盡是些周成未見未聞的植物。
然而,那些東西在她們的精心烹飪下,倒也是可口的很。接下來的幾天,周成每天去和彭雷到河裡練習,漸漸的開始掌握了些技巧。
足足過了一個星期,周成才勉強能做到在水面上站穩。但半條腿還是浸在水裡,時不時還得動一下保持平衡。
而且,必須得心無雜念。有時候彭雷會突然喚一聲周成的名字,然後周成就會瞬間跌入水裡,引起河邊嬉戲的孩子們一連串的笑聲。
一個月後。
長期食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植物,讓周成開始覺得,自己的身體,似是起了某種不可思議的變化。他嘗試着掂了掂熟悉的砍柴斧--斧頭還是那個斧頭,但是感覺上,居然輕了很多。
興奮的心情,從周成的心底油然而生。
這天晚上,周成獨自去了那條河邊,百無聊賴地踢着河邊的雜草,突然開始有點不服氣。爲什麼老頭子要教他站水面的功夫?難道我周成也就配擁有這樣幼稚的能力?
凱撒不就是懂點這類功夫?還不是被我周成廢了胳膊,落荒而逃!
呵呵。
……
難道我將來,要去街頭表演來討飯吃?
他看着面前的河水,聚氣凝神。
不。一定不是這樣的。
他一步步走了進去,河水一點點的湮沒了他的身軀,但他並不爲所動。
他兀自朝着深處走去,到了深處,他在丹田提起了一股氣力,並且用全身協調這股氣力,使這股氣能夠在體內運作的更佳均衡。
他也數不清楚,這到底是他第幾次下水,雖然掌握了粗淺的要領。但沒有彭雷在身邊協助,他還是有點站不穩。
周成知道,這條河離村子有點距離。如果自己在這裡溺水,那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一世英名,死於溺水,雖然諷刺,但對於現在這個廢物一樣的周成來說,也算是不失體面。
幾分鐘過後,周成感覺到有幾隻小魚在他的腳邊遊動,他想看看這些小魚,可是這已經是晚上,他怎麼看也看不清。
索性,就閉上眼睛吧。
閉上眼睛之後,周成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空靈感。心裡極其的平靜。他俯下身去抓這些小魚。可是小魚總是會在他的手邊遊走。
周成,開始認真了起來,兩隻手在水中左右掃動,捕捉着那些滑溜溜的觸感。
這時候,他已經沒有任何雜念,他的心裡只有這夜色,這河水,和這些游來游去的小生命。儘管平心而論,這姿勢其實有點滑稽。
這時候,他發現把精力集中在這些小魚身上之後,這些小魚似乎遊動的不再順暢,他嘗試把力量集中在雙掌掌心,這時他發現小魚們遊不動了,像是被什麼束縛住了一樣。
周成看也不看,直接輕易抓起了兩條小魚,除了滑,什麼也感覺不到。
這足夠令周成驚訝,因爲,剛纔周成集中意念,似乎是……他睜開了眼睛,那幾條魚馬上自由了,飛也似的溜走。不過很快,湍急的水流就帶來了下一批倒黴的笨魚。
周成再次用雙掌對準了一片水域,睜着眼睛集中意念。
奇蹟發生了!那些魚,彷彿一頭撞上了什麼東西,打了個滾便停了下來。周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意念,剛纔居然隔絕了小魚身邊的空間!他又重複試了幾次,盯着被禁錮下來無法動彈的小魚,看着它們身旁的水流--沒有流動。
那是一堵看不見的牆,就像一隻沉入水底的透明水杯。
周成很是驚喜,當即從水裡爬出來,跑回家和虞婧白說了在河水中的事。
虞婧白也是又驚又喜:“不會吧,你感受到你曾經的力量了嗎?”
周成沉思着說:“沒有,只是有一點點感覺。”
“不如我們去找彭老先生,聽聽他有什麼想法。”
周成斷然否決。“不,不行。我之前只是跟他提過,我是個修行北歐魔法的法師,但並沒有跟他提過覺醒者的事。此事關係重大,決不能再讓無辜者牽連進去了。”
“這樣呀……”
虞婧白,沉下了目光。
“我從認識你開始,你就一直是悶悶不樂的。本來還想着,如果你能把這件事分享給別人,會不會多少開心一點呢……可惜了。”
周成聞言,愕然。
婧白,你……
他的呼吸,不覺急促了起來。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婧白敏銳地發現了他表情的變化,立刻焦急了起來。
周成,卻只是撫上了她的俏臉。
“謝謝你。”
這天夜裡,儘管婧白爲了調理自己中過毒的身體,依然是變回原形睡覺。但周成也沒有睡地板。今夜雖然沒有多聊什麼話,但周成還是感覺自己和婧白的關係,又近了一步。
於是乎……
他這一夜,是像初識第二天那次一樣,枕在小狐狸的毛皮上睡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