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看懂?”衛王有點懵了。
王女看着那石板上的文字,稍稍想了一會便跟父王撒嬌了起來“這個,我能看懂的。他是想重修父王那個觀星臺吧。”
王的表情,一下子嚴肅了下來。
氣氛,再次陷入了一片駭人的死寂。
王來回踱着步,冥思苦想。最終,質問起了周成:“那個觀星臺,關你何事?你到底是什麼人,又爲何要重修觀星臺?”
王女嘟着嘴,巴巴地望着父王,然後拉了拉他的衣角。
“父王,不要兇嘛……”
王的態度,一下子軟了下來。旁邊侍衛也都紛紛放下了手裡的刀,這讓周成不由得稍稍鬆了一口氣。
王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心說:看來這孩子挺喜歡這啞巴的啊。
於是,王稍微放鬆了一下口吻:“爲什麼要重修觀星臺?”
周成想了想,該怎麼表達。最後,他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小串銅錢,晃了晃。
王思索了一會:“這次孤倒是懂了。你是覺得,那個工程勞民傷財,不值得?可那畢竟是孤允諾給國師的,總不能出爾反爾。”
周成聳了聳肩,攤了攤手。看了一眼那石板,旁邊的下人也是很有眼力見,馬上把石板給換掉了。周成想了想,還是畫出來吧。
於是……
這樣一幅畫,便出現在了王的面前。
王一看,便欣然一笑:“嚯,很有意思啊。”
在那畫卷上,一個小人,應該是指國師,正在一個鳥籠子邊上看星星。一面看星星,一面用旗子指揮着訓練有素的鴿子,銜着各種各樣的小物件佈置風水……
“好吧。你的建議很好,孤採納了。傳孤的命令,觀星臺工程取消,把山谷裡的樹木稍稍修剪一番,然後在谷底給他修建一座房子,再賜給他全國最好的飛鴿好了。
其實孤王也一直在想,一個只會奇技淫巧的國師,到底值不值得孤王花費那麼大國力去養活?”
周成賤賤地笑了。
冷不丁一低頭,卻見,那個公主,正縮在父王身旁,偷偷看着自己笑。見周成望了過去,趕忙藏在了父王身後。
王仔細打量了周成一眼,會心一笑。這讓周成有點慌了,他在這裡待不長久,難不成他這是想招自己當公主的駙馬爺?這麼小,沒問題嗎?
啊不對。
周成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對父女,父親約莫三十歲不到,女兒差不多十三四歲。好吧,明白了——這個該死的年代!
“你,有名字嗎?”王問了一句。
周成在紙上,畫了一個圈,又畫了一道長城的形狀。雖然現在離長城修建還有幾年,不過這個“城”的形狀,對他們來說應該還算挺常見的。
王女噠噠小跑着湊了過來,瞧了一眼。
“這是什麼城?”她問了一句。“周城?”
王想了想,乾脆而又鄭重地喚來了書記官,道:
“孤一直視愛女爲天賜之寶藏,國運之祥瑞,唯獨不知該如何博得佳人一笑。今日,幸而得一奇人,不論如何賞賜皆不爲過。從此以後,孤賜你姓姬,隨王姓,賞萬戶侯。”
周成嚥了口唾沫,趕緊低頭接旨!
離開了宮門,馬上就有馬車拉着自己去自己的官邸。一個月的流離失所,終於有了個結果,還是在這個年代一躍成爲了有錢有勢的人?
賜姓姬?有意思。
誒不對。
周成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腦袋裡冒出了個大大的“姬”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某處悄悄連在了一起,但周成卻想不起來。
算了。
周成晃了晃頭,不再想這件事。不論怎麼說,萬戶侯這種體驗,對他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已經是不要更爽。
雖說他一時還是很難接受他們這裡女孩子十幾歲就開始考慮出嫁事宜的風俗,但仔細想想其實也不賴。
畢竟,只要能保護她不死,回到自己那個時代以後,她多半就從覺醒者陵墓裡出來了吧……如此磨合出的感情,並不能說完全沒有結果。
這樣想着想着,周成趕緊在馬車裡扇了自己幾個耳光。大聲提醒自己:
想什麼呢!保持點正人君子的作風可好?你是二十一世紀的人,不是他們這個年代的人!對年紀那麼小的女孩子起意合適嗎?
就算是心桐離開你了,你也不能這樣啊對吧。就算你真的有這個心思,至少等這孩子長到十八歲以後行不?
思考着,壞想着,周成就這樣,真的一個字也沒說,度過了第一天。他開始煩躁,不安,表示完全無法理解那些殘疾人的生活。
且不說瞎子聾子什麼的了,單單是爲了不讓耶魯懷疑,裝這麼一天的啞巴,已經夠他受的了。
很快,快車快馬就到了城郊外的荒道上。
外面,突然喧鬧了起來。
本來,周成剛剛知道車馬勞頓是什麼意思,在顛簸的馬車上快要睡着,一長串的拔刀聲,立刻將他驚醒。
隨行護送的侍衛們先是拔刀,然後又大叫着什麼人打了起來!
周成趕忙掀開車簾,望向了窗外。只見一大幫人穿着夜行衣拿着刀,已經和侍衛廝殺了起來。馬伕一時也慌了手腳,連忙狠狠抽起了馬來,馬車一下子快了許多許多。
後面的人還在廝殺,周成趕忙衝出馬車的車簾,抽出了馬伕腰間的砍刀坐在馬上,打算一旦事情有不對勁,立刻砍斷後面的拉車繩。
騎馬,怎麼也比坐馬車快。
正這麼想着,一道時空渦旋從空中乍現。周成心頭一緊,立刻意識到了怎麼回事——雖然他蒙着臉罩,但看那雙眼睛,看那空間法周成也知道,這真的是耶魯!
耶魯突然從時空渦旋中跳出來,揮刀墜到馬車前。那馬伕明顯也是個練家,就算是被周成拔走了佩刀,依然是赤手空拳和耶魯搏鬥了起來。
周成看着耶魯,看着他眼眶裡那雙赤紅色的玻璃眼珠。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馬車後,有侍衛大叫了起來:“快,保護侯王!”
周成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自己。只見那一幫侍衛一個個腳下生風,三兩步便躥了上來,圍住了那蒙面人。
周成不由得嘖嘖稱奇,車隊裡的侍衛,少說也有百十個。這麼多侍衛,居然清一色的天階以上,最次也是個地階。這,就是王室的手筆?
周成後退了一步,既然能跟這幫侍衛纏鬥這麼久,說明來者不善。這也讓已經紅了眼的周成,剎那之間清醒了下來——現在,還不是和耶魯對決的時候!
總有一天,我會親自手刃你的。
周成這樣想着,把手裡的刀扔給了馬伕,騎上了馬就要跑。
耶魯突然大聲怒喝:“你到底是誰!爲何要破我好事!”
侍衛裡領頭的人道:“你省省吧。我們的新侯王,是個啞巴。”
耶魯愕然,朝那侍衛瞪了瞪眼。周成乾笑了一聲,他也就欺負欺負這幫沒見過世面的土鱉沒文化,啥也不懂,這還看不出來耶魯是瞎子。
“啞巴?”耶魯怒喝一聲:“那他爲何要毀掉……”
他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周成冷笑一聲——還行,起碼的智商還是有的,沒有一口氣說漏嘴說出來你就是那個要修觀星臺的國師。
其實仔細一想,周成也挺佩服自己的膽識和謀略的。這一招,確實是無比毒辣,一針見血。他完美地利用了耶魯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也知道,衛王認定了觀星臺只是用來看星星的,只不過是國師可能比較講排場罷了。
看星星?你想看星星?那孤給你修棟別墅,你去山裡看猩猩吧,給孤滾遠點!
周成算計着一切,騎着馬揚長而去,留下後面那個睜眼瞎耶魯和那羣侍衛較勁。
驀地,周成想起了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嘴邊不由自主就嘀咕了起來,聽得旁邊的馬伕一下子就愣神了——
“是不是太久沒見耶魯,我潛意識裡已經過度高看他了?”
他回頭最後又看了一眼耶魯,觀察了一下他跟那些侍衛對打的時候,對於空間法的運用。
看了一會,周成馬上調轉馬頭,一個回馬槍殺了回去!
心說:我管你是什麼倫敦天父還是什麼二逼教皇,古武天階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元氣大傷,又成了瞎子,二星空間法師也敢出現在你侯爺我面前?
周成也顧不上繼續裝啞巴了,興奮一下子衝昏了他的頭腦。登時在侍衛們詫異的眼神中,大喊大叫着衝了回來:
“沒說的,打!大家都給勞資加把勁,先動手砍死那個紅眼兒的,勞資先賞他特孃的千金再說!都給勞資使勁打,往死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