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總該晴了吧?陰陰沉沉都快讓人發黴。”
清晨的周家小院透露着一抹蕭冷破敗氣息,但當週龍劍站在閣樓時,整個院子又恢復出一絲勃勃生氣,他的手裡捧着一杯牛奶,眼睛掃過樓下池子還在睡懶覺的烏龜:“這東西活得真頑強。”
接着他又自嘲起來:“跟老夫一樣賴活着。”
“還有半年時間。”
走上來的李神州手裡捧着兩疊點心,放在閣樓中間的小桌子笑道:“當初那壺本該給楚天喝的毒藥羊奶,註定是三年左右發作,所以這烏龜還能再活幾個月,不過,它雖然不入老爺子法眼、”
“但真當它橫死了,老爺子怕又會傷感。”
周龍劍對着滾熱的羊奶輕吹,隨後輕輕一笑回道:“沒辦法,人老了總是難免多愁善感!等你到了我這個知天命年紀,你對人對物也會心慈手軟!總覺得死亡並不是一個最好最徹底的選擇。”
說到這裡,他還露出一抹慶幸補充:“現在回頭看看,我也應該感激自己那殘存的一抹憐憫,一抹心軟,所以楚天才能幸運活到現在,不然沒有楚天的天朝會是怎麼樣子,我還真無法想象!”
“沒有楚天的天朝依然運轉!”
李神州想了一會兒,隨後很認真的回答:“但至少不像如今太平。楚天就是一顆殺氣十足的定時炸彈,把所有潛在危險都一一驚起,解決,大破大立換得今日安定,還成爲天朝最大擋箭牌。”
停緩片刻,李神州笑着開口:“現在誰都知道,要想打天朝的主意,就必須踩着楚天和帥軍的屍體過來,而楚天又是打不死的小強,想要他死的人結果都無一例外死了,省卻我們無數麻煩。”
“是啊,我們輕鬆很多了。”
周龍劍搖晃着溫熱的牛奶,臉上閃過一絲罕見的愉悅:“有楚天在前面衝鋒陷陣,還鉗制着各方勢力的發展,我這兩年輕鬆多了,主要精力也不用耗在天朝內部,可以慢慢向國外滲透過去。”
“算了,不說這些了,坐下來陪我吃早餐吧。”
李神州忙恭敬退開一步,同時把椅子拉開讓周龍劍坐下,隨後才笑着開口:“謝謝老爺子,不過我已經吃過了!老爺子慢用。”接着他壓低聲音道:“歐洲傳來了消息,該死的人已經死了。”
“死了就好!死了就好!”
周龍劍夾起一塊綠豆糕,沒有半點情緒起伏:“南宮家族竟然是一塊大肥肉,我們又怎能讓它重回連家口中呢?我怎麼也要把他們之間的水攪拌起來,找個合適的機會把南宮體系連根拔起。”
“想不到我們的棋子這麼快就起作用。”
李神州臉上劃過一絲笑意,隨即低聲開口:“只是殺了那兩名使者,會不會給楚天帶來麻煩呢?要知道一旦連不敗認定此事跟南宮越無關,他就會誤認爲楚天所爲,畢竟後者剛重創了連家。”
“這個不用擔心。”
周龍劍把糕點送入自己嘴裡,咀嚼兩下後回道:“其實昨晚襲殺落在連家眼裡會很輕易形成兩個推斷,一是南宮越殺人穩定位置;二是他人挑撥離間,以連不敗的聰明肯定能瞬間猜到後者。”
“那咱們殺人豈不是沒有意義?”
李神州微微皺眉,臉上生出一絲凝重:“說不定他會認爲是南宮越虛虛實實呢。”
周龍劍臉上劃過一絲笑意,筷子左右擺動兩下:“連不敗猜不到是外人挑撥離間,那他也熬不到今天這成就,不過我明知道他能猜到還下手,是因爲我相信他會毫不猶豫藉此事撂倒南宮越。”
停緩片刻,老狐狸道出血淋淋的事實:“對於一名合格的政客來說,真相是什麼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哪個選擇對自己有利,與其耗費人力物力去追查兇手,還不如藉此事把南宮越撂倒。”
李神州一愣,隨即點點頭:“明白。”
周龍劍擡起頭看着李神州,意味深長的笑道:“我想要殺掉兩名使者激化連家和南宮越矛盾,連不敗想要藉此事從南宮越手裡奪權,大家各取所需,所以殘劍血洗莊園的行動是絕對有價值!”
李神州苦笑一下回應:“其中道道還真多啊,其實我有點不明白,南宮越竟然忠誠了連家這麼多年,還每年輸送無數錢財支援連家發展,連不敗應該重用南宮越纔是,怎會想着把它打掉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
周龍劍今天似乎來了興致,抿下一口牛奶後開口:“就是因爲南宮越忠誠多年,就是因爲南宮越功不可沒,所以連不敗纔會想着奪權,畢竟南宮家族在歐洲沉澱太久了,根鬚實在太深太穩。”
“再長下去,連不敗根本無法控制。”
周龍劍輕嘆一聲,握着杯子緩緩補充:“要知道,南宮越屬於老一代的人,關係、勢力、資歷擺在明處,連戰天活着時還能駕馭,一旦連戰天壽終正寢了,南宮越動動手指就可以反出連家。”
“到時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說到這裡,周龍劍神秘一笑:“其實連戰天也看到這一點,所以纔會在這時把連家交給兒子,讓兒子仗着自己威信迅速解決南宮越,畢竟他自己不方便對老臣下手,連家父子都是鬼精人物。”
聽到周龍劍的分析,李神州嘴角牽動兩下。
沉默一會,他低聲問道:“我們該怎麼辦?”
周龍劍思慮一會,把杯中牛奶喝完道:“讓殘劍和七匹狼從德國撤出,前去倫敦接受楚天調度指揮,畢竟我那兄弟把和勝堂扔給楚天,我怎麼也該幫上一把,另外,把南宮越資料知會楚天。”
“免得他被南宮越算計了,畢竟那也是頭老狐狸。”
“不過讓殘劍跟他商量下,事成後能否五五分賬?”
周龍劍呼出一口氣:“四六也行,我最近窮啊。”
李神州止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也明白主子的意思,南宮越實在太有錢了,如果不是看在楚天已經跟南宮家族對抗上,老爺子肯定會把南宮網絡全部吞掉,現在跟楚天五五分賬已經是天大人情。
不過他也清楚楚天的性格,那也是吃人不吐骨的主,在滅掉強大對手時也習慣把對方財力吞沒,所以一旦楚天跟南宮家族至死方休,帥軍肯定不會放過後者錢財,南宮必會成爲第二個發雷家。
因此雙方是必需溝通的。
所以李神州點點頭:“明白。”接着他想起一事補充:“根據各方消息,宗協會戴公公曾經暗中調派了一批三山五嶽的高手前去倫敦刺殺楚天,結果全軍覆沒,傳聞領隊者是副會長於宗海。”
“這種事不要談。”
周龍劍臉上閃過一絲專注,但聽到是戴公公後又斷然擺手:“宗協會的事咱們不要探聽也不要鍤手,〖中〗央數十年來下了這麼多棋,這是我唯一看了十年纔看明白的棋,它絕非我們能碰的事!”
李神州微咬嘴脣:“我只是擔心、、、”
“不用擔心!
周龍劍打斷話題:“更不用去襙心。“在李神州微微點頭時,周龍劍又拋出幾句:“儘管連不敗會各取所需對付南宮越,並不表示他不會詳查泄密之事,嬌嬌這顆棋子很重要,萬萬不能讓她暴露出來,所以必要時要丟出煙霧彈。”
“那、、棄哪顆棋子好?”
周龍劍伸出手指在空中轉了兩圈,卻沒有把字眼說出來,在李神州領悟其意時,他又話鋒偏轉補上幾句:“還有,泰山事變缺最後一環,有機會把它收收尾,事情做了,就要把它做的漂亮。”
“老爺子放心,一切都準備就緒。”
李神州神情凝重:“隨時可以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