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不速之客來的很快,瞬間就撲到了門口。
然而他們還是在狹小院子停住了腳步,不是他們想要停下或者退縮,而是天養生已經戳在那裡等待他們,他就像是筆直的標杆立在幽暗屋檐下,整個人似也漸漸與黑暗溶爲一體。
他手裡的刀,似也漸漸與黑暗溶爲一體。
院子四周,只有這遠處入口懸着的一盞燈,昏暗的燈光照着門前溼潤的土地,夜風捲起滿天的雨水,一片青黃落葉在風雨中打着滾,既不知它從哪裡吹來的,也不知要被吹到哪裡去。
世人豈非也都正如這瓣落葉一樣,又有誰能預知自己的命運。
寺廟的鐘聲,依然一下接一下!
兩名不速之客彷彿找到了目標一樣,空洞灼熱的雙目焦距集中在冷冰冰的天養生身上,瞳孔收縮,他們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是要找的人,但是這個年輕男人卻擁有讓他們顫慄的實力。
他們像是佛像般屹立雨中,臉上神情頗爲複雜和掙扎,他們既想要攻破天養生的防線,但從對方態勢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手,究竟是就此退縮向主子覆命,還是撐起勇氣放手開搏呢?
在他們遲疑中,天養生已經冷冷喝道:“滾!”
這個字頓時打破了他們所有的思慮,作爲男人和武者的血性被激發出來,他們相識一眼就向天養生射去,漫天雨水成了他們攻擊的最好掩護,無數水珠隨着他們前衝撲向天養生眼睛。
天養生波瀾不驚,嘴角流露出淡淡譏嘲。
他腳步微微挪移側過迷眼的水珠,襲擊者的表情再一次動容,擡起頭是天養生無限放大的拳頭,獰喝一聲,握拳的拳頭滑上冰冷的雨水,如同一條圓月般的披練,帶起了華麗的水珠。
他們以一個圓潤飽滿的圓弧迎接向天養生的拳頭!
此時,楚天恰好打開房門,他剛好見到襲擊者勢大力沉的拳法,耳邊還透過雨空捕捉到隱隱雷聲,他目光微微凝聚,這拳法似曾相識幾近歐陽無華,當下出聲喝道:“不要殺他們!”
身在其中的天養生對這合二爲一的道拳芒的感受是最爲深切的,他幾乎能夠感覺到這兩記重拳在起手的時候就已經如同驚濤駭浪般涌來的殺氣,天養生的瞳孔隨之鎖定在燈光下的人。
他輕輕躍下,隨後利箭般墜向對方。
三人之間,遠處斜射來的一道燈光好像凝滯了時間和雨幕,一上一下,天養生在半空霸道如虎,兩名襲擊者在地面容凝重,中間,一道璀璨的光芒橫亙中間,把雙方唯美的身影剖開。
看也沒有看那兩記驚心動魄的拳頭,似乎那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面無表情的天養生悍然出手,這一擊使上了七分力氣,身上的氣勢千百倍地提升起來,那是作爲對一個武者的尊敬。
他如同一頭看不見形狀的蒼鷹正在俯視長空,那劈空而下的傾盆大雨竟然也好像被硬生生地推開了一樣,攝人心神!天養生鐵拳毫不畏懼地伸向對方的拳頭,以一敵二且後無依靠。
兩者在急速運動之下毫無懸念地在轉瞬之間相遇。
拳頭相撞,竟然發出金鐵交鳴的聲音!
兩名襲擊者被撞擊的在雨水中滑行四五米,隨後就撲通跪倒在地還吐出鮮血,連續呼吸幾口氣才讓自己緩過神來,隨後看着後空翻下且神態自若的天養生,眼裡折射出歎服和驚懼。
如果說剛纔懼於對方氣勢而自感不敵,現在則發現對手完全可以秒殺自己,如果天養生想要他們命的話,至此他們生出了退意,深深呼吸後就想離開,他們不想毫無意義的死在這裡。
此時,舒雲鵬他們也出來了,散開把守在各個通道。
楚天緩緩走到入口,伸手夾住飄飛飛落葉。
他輕輕的嗅着樹葉,頗爲感慨的嘆息:“落葉徘徊,人也迷茫,人們又何必爲它的命運傷感嘆息?如果你們不想我血濺寺廟的話,那就告知你們的來歷和主使人,否則就留下性命!”
這片青黃的落葉若是有知必然會欣然入土,因爲它已有過它自己的輝煌歲月,已受過楚天的讚美和珍惜。而兩名襲擊者臉色鉅變,環視周圍環境後就向楚天射去,那裡纔是他們活路。
他們已經辨認出楚天是爲首者,所以出擊是竭盡全力!
如果他們沒被天養生擊傷還有剛纔剽悍的話,或許受傷的楚天無法留下他們,但他們已經弱了氣勢和受了內傷,因此這垂死掙扎的反撲顯得多疑且愚蠢,要知所對之人向來以弱勝強。
雨水還在從天空傾瀉而下,整個天地間都充滿了一股陰冷溼氣,大雨傾盆,天地間除去了這大雨的嘩啦啦聲音之外彷彿任何聲音和光影都在漸漸地遠去,只有一聲碰撞聲響徹開來。
就好像和諧的音律驟然出現了一絲炸音,極不融洽,但是卻非常醒目。
兩名襲擊者再次摔倒在地,還沒掙扎起來就被舒雲鵬帶人兇狠踩住,卑鄙之人向來做無恥之事,舒雲鵬二話不說就往他們褲襠踢了兩腳,在他們嚎叫痛苦之時,還一刀刺進兩人肩膀。
刀入骨肉不止,鮮血在雨水沖刷下歡快流淌。
舒雲鵬咬着嘴脣,惡狠狠的喝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他邊問話時邊用刀扭轉,那份透骨的疼痛讓兩名襲擊者哀嚎不已,就連殘存意志也瞬間崩潰的無影無蹤,人的骨氣當然要有,但那是沒有遭受到酷刑之時,而眼下不招則是愚蠢至極。
他們大口的喘着氣,痛苦回道:“我們是海德寺的俗家子弟,我們是聽從聖怒法師指令來試探你們的,想要看看你們是何來歷,同時找出誰是毆打知客僧的兇手,交給治安隊法辦。”
聽到毆打知客僧,舒雲鵬臉上有些尷尬。
短短几句話,楚天就基本瞭解到來龍去脈,見到他們臉上惶恐之色也知所言非虛,於是揮手讓舒雲鵬放開他們:“你們可以走了,如非你們身上沒有帶武器,我肯定會殺了你們!”
兩人感受到楚天的殺氣,下意識的顫抖了幾下。
楚天揹負雙手,淡淡補充道:“你們回去告訴聖怒法師,我們只是來參拜佛祖並無任何不良意圖,至於知客僧被打確實是我屬下所爲,我明日定當捐獻十萬臺香火錢向佛祖告罪!”
兩名襲擊者點點頭,隨後就捂着傷口離去。
舒雲鵬等他們消失的無影無蹤,才把玩着短刀來到楚天面前,試探着開口:“少帥,你何必放那兩個傢伙走呢?一刀下去幹掉他們,既可以嚇嚇聖怒那老禿驢,也可以出口惡氣!”
楚天微微皺眉,淡淡開口:“還不是你胡鬧?”
舒雲鵬見楚天知道自己毆打知客僧的事,忙從口袋掏出那五萬臺幣訕笑:“少帥,我就是看那老禿驢不順眼,所以就把他拖進洗手間毆了,誰知道他們那麼厲害,竟然能找上門..”
楚天沒有接這些錢,提起他的耳朵道:“事情已經鬧下了,多說也無意義,咱們明天參拜完就早點離開這裡吧,不過爲了安全起見,你趁着天色沒亮和尚早課時,去佈置點東西!”
舒雲鵬忍着痛疼,忙開口回道:“佈置什麼?”
楚天拉過他在耳邊嘀咕了幾句,後者先是震驚不已隨後就滿臉笑容,最後摔着數名雲鵬幫衆迅速離開,同時還暗暗驚歎:
老子自認心狠手辣,想不到跟少帥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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