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說完,姜忠就笑了起來,伸手示意朱柏溫在沙發坐下,上過香茶後,才意味深長的道:“朱堂主見笑了,大家都是唐門的人,爲唐門分憂解難才能對得起幫主大恩,只是不知道朱堂主有什麼要事?”
姜忠邊說話邊用餘光打量朱柏溫帶來的幾個人。
站在他身後左側的是個神情威猛鬚髮幽黑的中年人,雙眼炯炯有神,乾枯、使長、骨節凸出的手指在燈光下看來也像精鋼,右側的是個年輕人,顴骨聳起,目光如鷹,陰鴛沉猛,正用目光在房間來回瞧個不停。
朱柏溫端起茶水喝了幾口,漫不經心的回答:“姜總管,我在外面聽到些風言碎語,說是姜總管並非前來海南修身養性,而是幫主懷疑我朱柏溫圖謀不軌,擁兵自重,所以纔派姜總管來海南暗中調查我。”
姜忠先是眼皮輕跳,暗想這朱柏溫還真會以退爲進,把自己來海南休養說成調查他,想要以此來洗刷他的清白,並從自己的口中掏出情報,可見還真是個心機頗重的人,自己還真要小心謹慎纔好。
於是姜忠吹着茶水,不置可否笑道:“朱堂主,你多慮了!姜忠真的是來海南養傷,何況你應該知道幫主爲人,他做事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他不相信你的話,早就下令撤掉你了,何必要什麼調查呢?”
朱柏溫閃過詭異的笑容,不以爲然的道:“姜總管都這樣說,那朱柏溫就放心了,如果真的被幫主懷疑,朱柏溫絕對願意接受姜總管調查,這些年爲唐門東征西戰,全身幾十處傷疤是經得起檢驗的。”
姜忠把茶水送進口中,綿裡藏針的迴應:“當然,唐門的男兒都是鐵骨錚錚,忠誠至上,從來不會出現什麼叛徒,朱堂主更是唐門的元老,怎麼可能對幫主生出二心呢?朱堂主,千萬不要相信挑撥離間之人。”
朱柏溫點點頭,話鋒偏轉道:“姜總管,還有件事情,早上楚天去了海日餐廳,他意圖向我行刺,幸虧身邊的兒郎奮勇抵抗,我才免遭毒手,不過有謠言稱他是姜總管派來的,你們在淺海漁區達成了秘密協議。”
姜忠大吃一驚,脫口而出:“我怎麼可能讓楚天去殺你?他是唐門的頭號敵人,我要他死還來不及呢。”
朱柏溫露出詭異的笑容,意味深長的答道:“協議說,姜總管爲唐門剷除我,所以藉助楚天的手幹掉我,而姜總管作爲回報,就是在海南不圍殺落單的楚天,雖然我也覺得是胡言亂語,但謠傳的太有根有據了。”
姜忠望着朱柏溫的神情,知道他其實相信了所謂的謠言,還把圈子兜回到自己身上,讓自己揹負着居心不良的罪名,其心實在狠毒,所以也就不跟他解釋什麼了,鄭重其事的說:“朱堂主,姜忠發誓絕無此協議。”
朱柏溫爽朗的笑了起來,隨即坐直身子道:“我當然相信姜總管了,否則也不會攤開來說,而是直接詢問幫主,依照我推測,想必這是楚天的陰謀詭計,不過,爲了讓謠言中止,朱柏溫請求即刻擊殺楚天!”
此子轉了個圈把自己扯了進去,如果換成昨天的話,姜忠爲了證實自己的清白,會准許他圍殺楚天,但剛纔聽到唐榮的分析,知道楚天被殺時也是自己命喪之際,何況剛纔的談話已經表明他對自己起了疑心。
楚天不能殺,至少今天不能殺!
想到這裡,姜忠炯炯有神的盯着朱柏溫,輕輕搖頭否決:“朱堂主,楚天暫時不能殺,幫主派出的高手明天就會到達海南,等他們到了之後咱們再部署安排,力求雷霆擊殺,今天還是加派人手盯緊就行。”
朱柏溫似乎早已經預料到這個答案,所以沒有絲毫的驚訝,嘴角露出笑意回答:“姜總管,海南的天氣依舊惡劣,幫主派出的高手明天未必能到,更重要的是,楚天或許今晚就會離開海南,那可是錯過良機了。”
姜忠悶悶的喝着茶,沒有出聲。
朱柏溫緩緩的轉動着綠色茶杯,繼續補充着說:“何況海南唐門有足夠的人手圍殺,爲此我還特地請來兩名高手,你又何必拖延呢,莫非傳言是真的?是的話儘管出聲,朱柏溫馬上自刎在姜總管面前,以示清白。”
狗日的!迫自己到牆角啊!姜忠釣魚修來的心性,快被朱柏溫磨滅了,他恨不得現在就拿刀捅死咄咄迫人的部下,所幸多年的功力讓他壓制住怒氣,擠出笑容迴應:“朱堂主,讓我請示下幫主,兩小時後答覆你。”
朱柏溫點點頭,把茶杯放下就起身道:“好!那就麻煩姜總管了,朱柏溫靜候迴音,八百唐門精銳也蓄勢待發,只要姜總管下令擊殺楚天,十五分鐘內就可以形成包圍,三十分鐘就可以解決楚天性命。”
姜忠臉色難看的點點頭,眼裡劃過殺機,問道:“朱堂主,我也聽到有謠言,有人說你昨晚派殺手去暗殺楚天,還被殺得全軍覆沒,雖然我覺得荒謬可笑,因爲唐門向來有規矩,朱堂主怎麼可能不聽我命令呢?”
朱柏溫微微發愣,隨即爽朗的笑了起來,面不改色的迴應:“姜總管,絕對是謠言,正如你所說的,唐門以服從命令爲天職,你三令五申的要求我們不能打草驚蛇,我朱柏溫怎麼可能派殺手幹掉楚天呢?”
姜忠擡頭望着朱柏溫,淡淡笑道:“我當然相信朱堂主!”
朱柏溫掃過姜忠,若有所思的離去。
朱柏溫領着唐門幫衆踏出酒店大廳,兩名親信跟了上來,在他耳邊壓低聲音道:“朱堂主,姜總管早上確實跟楚天聊了半個多小時,兩人相談甚歡呢,中午的時候,姜總管的親信四處打探我們的情況。”
朱柏溫停止腳步,壓低聲音罵道:“狗日的!果然是來查我的!老子本來不想那麼早生出事端,竟然想要老子的命,老子就先把你收拾了再說,趙剛,你率領三百兄弟埋伏在酒館周圍,今晚十點鐘把楚天砍了。”
趙剛微微驚訝,問道:“姜總管不是說不能打草驚蛇嗎?”
朱柏溫重重的哼了起來,不置可否的道:“這蛇早就被驚醒了,甚至快要溜走了,還在那裡扮什麼兵法家,而且姜忠說什麼請示幫主,估計也不會有好的結果,肯定是叫我們繼續等待,等待什麼時機和高手。”
趙剛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朱柏溫緩了緩氣,繼續補充着:“等殺了楚天之後,我就把姜忠的腦袋扭下來,再嫁禍給楚天塞住幫主的嘴,讓帥軍和唐門拼個你死我活,而我趁着這機會繼續招兵買馬,擴大實力。”
“等幫衆人數到達三萬人的時候,我就可以自立山頭,跟唐榮分庭抗禮,昔日那些上交的利潤就全省了,兄弟們也就有更多的鈔票花了,甚至咱們可以把臨近的唐門省市拿下,讓你我功成名就!趙剛,快去辦事。”
趙剛笑了起來,起手道:“我馬上領人去埋伏。”
華燈初上,忘憂酒館。
老妖又烤起了羔羊,溫和的炭火閃爍着耀眼的光澤,鮮滑的羊肉散發着香氣,楚天露出讚許的眼神,隨即拿出竹葉青喝了起來,雖然天色尚早,但在這寒意甚濃的天氣裡。
能喝上兩壺溫過的酒,卻是很令人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