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宴客堂。
一地陽光,一地金黃。
蘇老爺子正握着毛筆在宣紙上揮筆潑墨,神情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然及平和,在書案不遠處正站着楚天,後者正專注審視老人行雲流水的手法,他本以爲老爺子是寫字,但很快發現是一副畫。
一副山水畫,氣勢磅礴,層層疊疊極爲傳神。
整個過程楚天都站在旁邊恭敬地看着,從老人第一筆到最後收筆,一氣呵成,最後蘇老爺子把筆一丟表示畫完,楚天凝聚目光掃視,頓見山中有山四字呈現面前,透射着一股佛氣迫人的靈犀。
“好畫,好字,好句。”
楚天由衷讚道,沒有半點奉承的成分,蘇老爺子哈哈一笑,轉頭望着楚天迴應:“畫好字好都沒多少價值,我要的是你能體會我這山中有山的四字意義,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山中有山?豈不是暗示真相背後有真相?
楚天神情一動,隨後點點頭:“小子受教。”
蘇老也沒有再糾纏這副蘊含深意的字畫,跟楚天這樣聰明的人談話向來只需要點到爲止,隨後話鋒偏轉:“在西藏呆上幾天,你可是曬黑不少,高原的陽光就是猛烈,能把人曬得兩腮通紅。”
他在一張沙發上落座,接着示意楚天也在旁邊:“不過那也是考驗的氣候,能在西藏頑強活着成長起來的人,走到天朝任何角落都能適應環境;同樣道理,能在西藏混出來的人,非富即貴。”
楚天再度點頭:“老爺子解說精闢。”
接着他又補充上幾句:“而且西藏底層百姓格外淳樸,這個全民信教的民族,他們對自己的信仰有着罕見虔誠,曾經有一個去布達拉宮的朝聖者向我尋求幫助,我給了他十塊錢,結果怎樣?”
蘇老端起自己的杯子,抿入一口笑道:“他肯定給你找回九塊九毛,因爲在這些朝聖者的觀念裡,他們只是暫時需要你的幫助,而不是要你施捨,一毛錢足夠他們討一口茶水或一口飯糰。”
“解決了簡單生存,他們就很滿足了。”
楚天輕笑着點點頭,微微坐直身子迴應:“看來老爺子還真是西藏通啊,離開西藏這麼多年依然深知風俗習慣,如果有機會,我建議老爺子重回西藏走走,畢竟那是老爺子有過記憶的地方。”
“沒有必要!”
蘇老爺子輕輕揮手,嘆息一聲道:“有些情懷不要太在意,過去的東西就讓它過去吧,刻意去體驗去感慨又有什麼意義?失去的又不可能回來!唯有珍惜眼前人眼前事,纔是我們應該做的。”
他望着楚天淡淡補充:“小平同志從家鄉出來到故去,他沒有回過一次家鄉,是他忘本還是他沒空?兩者都不是,小平同志在南巡時說過,他不在乎一城一池的得失,他放眼的是整個天下。”
“這說明什麼?”
蘇老手指輕敲桌子,眼裡閃爍一抹崇敬:“說明當他位至巔峰時,他的故鄉已經不是當初出生出來的地方,而是整個天朝,他竟然都把整個天朝都當做故鄉,又何必刻意所謂的衣錦還鄉呢?”
“偉人之所以偉人,最根本要因在於他們看得遠。”
蘇老靠在椅子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雖然我跟小平同志無法相提並論,但我還是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西藏既然是我起家之地,也就表示西藏各方跟蘇家關係不可分割,我經常回去不好。”
“會讓人懷疑我有做山大王的傾向。”
說到這裡他忽然大笑了起來,楚天也跟着點點頭,繼而又聽到蘇老緩緩補充:“何況現在西藏有代表蘇家的蓉蓉主持大局,我回不回西藏都已不重要,倒是你,有空就多去藏王府陪陪蓉蓉。”
“一個女孩子,容易孤獨感傷。”
楚天點點頭,恭敬回道:“老爺子放心,我一有空就會去西藏探視蓉蓉!”接着他輕輕皺起眉頭:“蘇老,雖然帕爾休斯最後沒有告知我秘密,但我敢肯定多少會跟戴公公有點關係,不知、”
一聽到戴公公三個字,蘇老笑容就凝重了兩三分,語氣平淡迴應:“這個事情你不要再鍤手再追究,戴公公這個人的情況有些微妙有些複雜,無論事情是否跟他有關,你都暫時不要去碰他。”
“可是他跟帕爾休斯關係密切。”
楚天呼出一口長氣,壓低聲音補充道:“這是帕爾無芒親自告訴我,也是藏王一戰之後叮囑我,這兩個人都是一言九鼎的當世強者,他們應該不會胡亂推斷和猜測,何況那些高手確實很霸道。”
“這個我知道!”
蘇老端起茶水抿入一口,隨後接過話題道:“但他地位特殊,功績也相當顯赫,所以沒什麼實質性證據千萬不能動他,你有機會見到他最好連敵意也不要透露,因爲他所處位置實在太特殊。”
“三代老臣,太錯綜複雜了!”
蘇老手指輕輕一點,意味深長的補充:“即使他真有什麼不對勁,只要不是搞得太過分,能忍就忍吧,反正他也是一隻腳踏進棺材,傾城說他心臟病很嚴重,每天都要吃藥怕是活不過幾年。”
傾城?心臟病?
楚天心裡微動,隨後點點頭:“好吧,我不追查他了。”接着他話鋒偏轉:“不過我會咬着帕爾休斯的跟隨慢慢追查,雖然我可以不理會戴公公的事,但總該讓我知道那批高手是何方神聖?”
“如果真跟戴公公有關、、、”
蘇老把茶杯放在桌上,吐字清晰的回道:“那些高手肯定是三山五嶽的人,戴公公跟天朝各方教派打交道這麼久,半隱世高手都會給他面子,所以如是戴公公折騰你,肯定是教派中人出手。”
說到這裡,他靠在沙發上笑道:“這查到最後不會有意義;如不是戴公公的人,那些高手和帕爾休斯已經橫死,你也沒必要查下去,所以這事你查來查去都是無用功,你還是省一點力氣吧。”
“我不是想要釘死戴公公。”
楚天輕嘆一聲:“我只是想知道答案。”
蘇老輕輕點頭,手背疊加放在膝蓋上:“總之凡事小心!”接着又盯着楚天開口:“你現在是不是對帕爾休斯一事介懷?覺得失去一戰機會以及錯失一個秘密?其實你該感謝梅朵卓瑪他們。”
老人微微直立身子,淡淡提點:“帕爾休斯喊着要跟你決戰,但他未必就會真的跟你一戰,說不定他會在決戰地點圍殺你!印度凶神不同印度之子,後者走的是正路,所以他的話絕對可信。”
“而帕爾休斯走的是邪術,心、、、、未必會正。”
蘇老笑了起來,手指輕點:“這年頭還是謹慎爲好。”
楚天嘴角止不住牽動,最後鄭重的點點頭,他終究知道自己相比老爺子來說,更多崇尚人性本善的態勢,這就讓他無形中忽略一些潛在危險,想到帕爾休斯的昔日種種行爲,他首度懷疑、、、
懷疑那一場決戰是、、一個陷阱。
可惜現在帕爾休斯已死,很多東西都得不到證實。
蘇老隨後望着楚天,不緊不慢的開口:“我知道你的性格向來秉承人性本善,你也可以跟對手講仁義講尊重,但前提這個對手要值得尊敬,否則你對敵人所謂的尊敬只會禍害更多的無辜者。”
接下來,蘇老講了一個久遠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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