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戴志一臉高興的樣子,文飛讚賞的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長的對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離去,臉上掠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法院開庭時間一天天的臨近。反黑組也在爭分奪秒的重新收集證據。路鳴對這件並不複雜的案子,實在是傷透了腦筋。他接過來,本以爲會對反黑工作取得新的突破,沒想到是收拾一個爛攤子。不管怎麼說,也是因爲自己堅持接過來,纔不至於讓這個年輕人毀滅在監獄時。
今天,天上下起了綿綿冷雨,陰冷的空氣,充斥在每一個角落,間或凜冽的北風掠過,吹在臉上如同刀割一般。路鳴從車裡走出來,冒雨進入了看守所。司機將車停到邊上去了。
路鳴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風衣,裡面是西裝外套,藍色的條紋領帶,腳上穿着一雙休閒黑色皮鞋,皮鞋上面有斑斑泥點。他雙手插在口袋裡,快步走到看守所的門亭處,在門口登記之後,就直接進入了接見室。文飛正坐在接見室的桌子邊等待,他的面色很蒼白,看上去人很憔悴,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範警官則雙手背在後面,身子挺的比直,雙手背在後面站在一旁。路鳴把椅子從桌子旁推出,坐了下來,他轉頭對範警官說道:“老範,你把攝像頭關掉,我要跟他單獨好好談談這個案子。辛苦了。”
“是!路局長。”範警官答應一聲,走出接見室,並把門關上了。路鳴雙手枕在腦後,以一種很舒適的方式坐在椅子上,很從容的看着文飛。
文飛顯得很疲倦,打了一個哈欠。“怎麼?昨晚沒有休息好。”路鳴問道。
“我是在坐牢。你以爲是度假啊。這裡的環境,你也知道。有幾個犯人能睡的舒服。”
“呵呵!聽說你是這裡的總把啊,在這裡也不比外面差什麼,有這麼多犯人服侍你。還沒有適應這裡的生活。說不定你要在窯子裡蹲幾年呢。”
“靠!”文飛不置可否,猛的一擡頭說道:“有句話,我現在總算明白了。‘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這句詩的含義。只有失去過,才知道自由是多麼快樂的事。”
“人是很奇怪的。只有當他經歷過,纔會理解生活的真諦。你早知如此,又何必當初呢。”
“有時事情,你沒有經歷過,就不會知道我的想法。不過通過這件事,我以後一定會改變很多的。失去的東西,我會加倍找回來的。”文飛雙眼突然變得精光四射。
路鳴冷笑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了一盒煙,放在桌子上,從中取出一根,咬在嘴中。另一隻手從口袋中摸出打火機,點燃了煙。
“給我來一支。”“什麼?你在這裡也學會了抽菸。”路鳴口中咬着亮着火光的香菸,擡起頭看了一眼文飛。隨後從煙盒中彈出一支菸,遞給了文飛,站起來欠身用打火機點上後,坐了下來。
路鳴擡頭看了一下頭頂上的攝像頭,上面的紅光已經滅了。他回過頭來,深深吸了一口煙,從口鼻中吐出了一陣煙霧。
“上次在監倉裡,刺殺你的兩個人,已經認罪了,他們承認以前是‘狗熊’的手下。他們進來殺你,就是爲了跟‘狗熊’報仇。”
“你相信嗎?這就是他們殺我的動機。”文飛冷笑一聲,“還有他們竟然可以隨身帶着兇器進來,明顯是這裡有人安排好的,你們怎麼不去查。”文飛雙手握拳,敲着桌子,臉上因爲激動,而出現了紅暈。手中的菸灰由於震動,掉落下來了。
“你不要這麼激動。我們警方辦事,有自己的一套程序,不用你管。你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想想上庭的時候怎麼回答檢控官的問詢。你難道還不知道自己目前的處境嗎?如果不是我接手的話,你一定會被判謀殺。或者在這裡面被人殺了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路鳴微睜虎目,慢條斯理的說着。他的話語中蘊含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這就是多年職業生涯浸yin出來的氣質。
文飛聽後,稍微冷靜了一點。案情到了這一步,其實很明朗了,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就是能夠脫罪。“我知道在這個案子上,你幫了我很多。謝謝!”這句話說的很平靜。但是路鳴可以聽出這是發自內心的,相當有誠意的。
“我不是幫你。只是不想將來,看到你一步步走向毀滅。我查過你的過去,你的人生一直很平凡。但是不知道你怎麼一下子這麼能打,而且這麼有錢。有一段時間,你還失蹤了。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路鳴睜大了眼睛,目光突然變得凌厲起來。
“你說的這些,跟這件案子無關。”文飛迎着路鳴的目光,很坦然的說道。在路鳴眼中自己是一個神秘人物,雖然自己從小到大的經歷他都查到了,但是關鍵的部分卻是一片空白。
“你的車我查過,車主不是你。省城上的牌照,車主叫李瑞龍,家庭住址登記是在省城某個小區,據資料顯示是一名賣文具用品的老闆。但我們去實地調查時,才發現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還有你住的別墅,也是李瑞龍的。李瑞龍到底是誰?”路鳴探出身子,靠近文飛,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因爲只有眼睛纔不會說謊。
這也是一種審訊的方法,可以對被審訊人造成較大的心理壓力。但文飛目光坦蕩,並沒有一絲慌亂。他雙手抱胸,臉上出現了一種很奇怪的微笑。但在路鳴眼中看來,越發顯得高深莫測。
“你跟李瑞龍的關係非同一般啊。幾個月的失蹤時間,就讓你脫胎換骨,明顯是在接受專業的訓練,而且你的博擊技術非常直接、有效。我專門對着錄影帶,研究過你在拳場上與人對陣的招式。你是不是軍方的人訓練出來的?”說到最後一句話,路鳴加重了聲音,特別是在提到軍方兩個字。
文飛眼中不經意的閃過一絲不安。這微小的細節被路鳴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彷彿胸有成竹似的,站起來,把手放在背後圍着文飛走了一圈,再坐回了位置上。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今天你到這來,就是爲了跟我談這些。”文飛臉上出現了一些慍色,故意岔開話題。
路鳴拿起桌上的煙盒彈出一支來,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菸頭處火光閃動。“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以前也是一名特種部隊的偵察兵,軍方的事情知道點。但是我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你爲什麼要當小混混?難道是在執行一項什麼任務?”
其實文飛自己對於龍叔這個人也不是很瞭解,但有一點毋庸置疑,龍叔實實在在的是在幫助自己,而且是不計回報的。突然文飛的腦中冒出了一個想法,心中覺得有點好笑。他擡起頭來,神秘兮兮的說道,“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我可以告訴你,你一定要保守秘密。因爲以後我會經常和你打交道,當然這也是我的任務之一。”
“什麼任務?”路鳴一本正經的樣子,令文飛感到好笑。“我的任務是統一濱州市的所有黑幫。”文飛用一種非常嚴肅的表情說道。
路鳴的臉上一片迷茫,半信半疑的神情表露無遺。
“現在黑幫勢大,如果靠政府去打壓的話,很可能會影響社會的安定團結。所以,上面制定了一個策略,叫做‘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希望有自己的人來統一黑幫,就什麼都搞定了。作爲第一個試驗品,上面就安排我過來了。但是我所做的一切,與上面無關。如果任務沒有完成,即使我出了事,也沒有人會來救我的,當然也包括我橫屍街頭,也沒有人會來承認我身份的。我的身份見不得光的,比你們警方的臥底還不如。”
文飛看見路鳴有疑惑,解釋道。雖然聽上去合情合理,但路鳴還是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看着文飛,沉思良久輕輕的點了一下頭,表示接受這個說法。
接見室是一個封閉的環境,兩人在這裡面吞去吐霧。不一會兒整個房間裡都被煙霧籠罩了,兩人的眼睛都有點被煙霧薰的睜不開了。
路鳴在思考着這件事的真假。他以前雖然是一名特種部隊的偵察兵,但也是隸屬於警察系統的,對於軍方這塊的工作,並不是很瞭解。
“今天就到這裡吧。”他站起來說道,“在這個案子上,我會盡量幫助你的。但是以後的事情,我會公事公辦的,希望你做事不要再這麼大意了。到時候,真的有可能象你所說的那樣。以後橫屍街頭都沒有人會給你恢復身份的。”
“謝謝!我以後一定會盡量配合你的工作,畢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文飛這句話,並沒有說謊,以後也會努力這樣去做的。經過這次慘痛的失敗,他明白了許多道理。
一個人的成功,離不開許多人的幫助。這個社會是由人際關係組成的,沒有一定的人際關係,根本就不可能會成功的。文飛看着路鳴的背影,知道他有些相信自己的話了,可能以後還會義無反顧的幫助自己。想到這,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