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破舊不堪的瓦房,霍思遠蹬在角落裡大口大口地吸着煙,而霍思塵則坐在不遠處靜靜地看着他,兩兄弟誰也不說話,各懷心事。
終於,霍思遠將手上的菸頭掐滅在地上,扭頭看向霍思塵,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哥,我能不能不走啊?”
“不行,你必須走,否則,你將必死無疑。”霍思塵搖頭道:“風影是個心狠手辣,有仇必報的人,你得罪了他,就對於得罪了整個古隱族,而古隱族的實力遠比你想象得要深遠和龐大,這一次,你是踢到鐵板了,恐怕沒有人能夠保住你,就連餘市長也不敢替你出頭,可見你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所以你也不要抱有任何幻想了,離開吧,只有離開這裡,你纔有生的希望。”
“唉,早知道那皇派的幕後老闆就是古隱族少主風影,你就是借我一萬個膽,我也不敢去搶他的地盤啊。”霍思遠追悔莫及,哀嘆連連。
“好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霍思塵說着掏出一張支票,走上去遞給霍思遠:“這錢是給你跑路用的,省一點花。”
“哥,我……”霍思遠接過支票,欲言又止。
“好了,什麼也不說了,等躲過了這陣風,我再接你回來。”霍思塵拍了拍霍思遠的肩膀:“我先去看看船到了沒有,你也收拾一下吧。”
霍思遠逃得匆忙,哪裡有什麼可收拾的,霍思塵這樣說,無非是想安慰一下霍思遠,霍思遠點點頭,重又點燃了一支菸,默默地抽了起來。霍思塵暗歎一聲,轉身向門口走去。
天還是灰濛濛的,格外沉寂,不過當霍思塵打開那扇木門時,海Lang聲便侵襲而來,霍思遠向門外瞅了一眼,突然大喝一聲:“誰?”
隨着霍思塵的聲音落下,屋外突然閃出十餘人,透過微微地亮光,不難發現這些人是清一色地年輕女子,雖然身着黑衣一字排開,可難掩其婀娜有致的曲線,只見一人上前一步,輕輕說道:“風隱門鳳組奉命前來阻截霍家兄弟。”
“你,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霍思遠聞言,從屋裡奔了出來,站在霍思塵的身邊驚問道。
“你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監控之中,別妄想逃脫。”鳳組負責人冷聲說道:“如果你們還算聰明的話,就應該束手就擒,等待少主從輕發落。”
“哥,怎麼辦?”霍思遠六神無主地看向霍思塵。
“還能怎麼樣,投降就是死,只有搏一把了,跟着我,咱們兄弟一起衝出去。”霍思塵低聲說道。
“哼,別以爲逃脫過一次,就能夠逃脫第二次,鳳組不會再給你們這樣的機會。”鳳組負責人冷哼一聲:“將他們拿下!”
鳳組成員得令向霍家兄弟撲去,霍思塵見狀,一把拽過霍思遠將他護在了身後,憑一己之力抵擋八名鳳組成員的攻擊,由此可見其實力有多強悍,他不愧爲精武門年輕一輩的佼佼者。當然,鳳組以諜報見長,至於武功,在整個古隱族並不出衆,但也絕不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否則風影就是再厲害,也不可能將原本出自於鳳組的風翼七十二女打造到駭人聽聞的地步。
至於霍思遠,才真正是花拳繡腿,中看不中用,這與霍東閣不讓他認祖歸宗有直接的關係,也正因爲如此,他從來也沒有系統地學習過霍家拳,而他那點花拳繡腿,也是霍思塵偷偷教給他的,好以此讓他在斧頭幫足以自保,也正是憑藉這點花拳繡腿,霍思遠在黑道混得還算有模有樣,可是面對真正的武功高手,他的這點本事就有些拿不出手了。所以在鳳組發動攻擊的時候,霍思塵第一時間將他護在了身後。
霍思塵確實已經將祖傳‘秘宗拳’推向了新的高度,從他遊刃有餘地抵擋鳳組八人的圍攻就可以看出來,他的武功恐怕已經不在霍東閣之下。霍思塵志在突圍,所以並不想同鳳組長時間的糾纏,只見他突然踢出一記暗腿,“啪”地一聲,一個鳳組姐妹便飛了出去,可是過了許久,霍思遠都沒有聽見那人跌落的聲音,不由扭頭看去。
這不看還好,一看便嚇了他一跳,因爲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影攜風韻和凡小容冷眼旁觀的站在了他的身後,就連霍思遠也絲毫沒有察覺。而風韻的手上,則恰如其分地將霍思塵一腳踢出的那名鳳組姐妹接在了手上。
衆人見到風影三人,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風影微微一揮手,微笑道:“請繼續!”
鳳組聞言,立即展開新一輪的圍攻,就連風韻手上的那名姐妹也重新加入到了戰鬥之中。霍思塵心中悲嘆,此次不僅霍思遠無法逃脫,恐怕連自己都凶多吉少,別說是風影,就是他身邊的二女中的任何一個,他霍思塵都毫無勝算可言。但是,明知不敵,也不能任人宰割,霍思塵現在也不得不孤注一擲,打得過要打,打不過更要打,所以他的拳風開始變得凌厲起來,而鳳組也越來越無法招架。
“我來對付他,你們將霍思遠給我擒下。”凡小容突然閃身到了霍思塵的跟前,直直地瞪着他。
“哥,救我!”霍思遠哀嚎一聲,可是緊接着便被鳳組打趴在了地上,連叫喊的力氣也沒有了。
霍思塵哪裡還有精力去管霍思遠,他現在可以說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凡小容給他帶來的壓力絕對是空前的,就是面對凡雨晴,他都沒有這樣沉重過。霍思遠雖然從來沒有和凡小容交過手,但是他知道此人就是武林盟主,自然也清楚她就是凡雨晴的掌門師妹,於是冷聲問道:“凡盟主,你是不是想替你大師姐報仇啊?”
“錯,你在武當山重傷我大師姐一事,我已經答應霍老前輩不再追究,而此時我出手,則是因爲你袒護霍思遠,按照霍老前輩對我們的承諾,凡霍家弟子助紂爲虐者,我們有權將其視爲敵人,殺無赦!”
“既然如此,那就出手吧。”霍思塵話音剛落,便向凡小容全力攻去。
霍思遠此時打出的迷蹤拳不再像先前那般眼花繚亂,每個招術簡單、便捷、快速,極爲實用,稍一變化其效果又有不同。凡小容知道這迷蹤**手時以接近對方致用爲目的,招招可實可虛,沒有花法,極具威力,所以在霍思塵的拳法攻來之時,凡小容突然閃身不見,那霍思塵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凡小容能夠這樣迅速地應用仙人跳,還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霍思塵以爲凡小容使用的就是仙人跳,因爲曾經在他和凡雨晴那一戰中,凡雨晴就是以這招打敗他的,所以接下來,他開始全神貫注地實施戒備,以防凡小容偷襲。
果然,霍思塵突然感覺左則的空氣微微扭動,他毫不猶豫地打出一拳,“啪”地一聲,這一拳打得很實,霍思塵心中大喜,因爲他完全有把握一拳重傷凡小容,然而,僅僅只是片刻,霍思塵便面顯痛苦之色,接着,他的身體開始發軟,全身筋脈好像一下子全部斷裂,提不起一絲力道。
“這不可能!”霍思塵噴出一口鮮血,難以置信地慘叫一聲。
五個身影顯現出來,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四個,有一個已經被霍思塵一拳打散,是的,凡小容利用“五重變”對霍思塵採取了全方位的打擊,除其中的一個被霍思塵打散外,其它四個都實實在在地砸在了霍思塵的身上,讓他瞬間經脈斷裂,也就是說,凡小容的這一擊,直接將霍思塵的武功給廢了。
儘管如此,凡小容並沒有打算放過霍思塵,她對霍思塵的慘叫視若無睹,四個身影齊齊攻向霍思塵,直到這個時候,霍思塵才恍然醒悟,但他除了閉眼受死外,已經沒有其他的奢望了。
“凡盟主手下留情!”突然一聲大吼,接着霍思塵便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小容,快住手!”風影見到那人,不禁出言阻止道。
凡小容聞聽風影的聲音,立即收回“五重變”,縱身一躍便到了風影的身邊。霍思塵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看清抱着自己的來人,不禁淚流滿面地大叫一聲:“爺爺!”
霍東閣抱着霍思塵的雙手在微微顫抖,他知道他最爲得意的這個孫子已經被廢,這叫他如何不心痛之極?可是這又怨得了誰呢?
“風少主,老朽感激你們的手下留情!”霍東閣咬牙切齒地說道。
“霍老前輩言重了,您老只要不怪罪晚輩出手太重,晚輩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風影冷臉說道。
“怎麼會呢?風少主的恩情,老朽記下了,他日需要我精武門的地方,儘管開口。”霍東閣抱着霍思塵轉身說道:“後會有期!”
“爺爺,救——我!”霍思遠趴在地上掙扎着叫道。
“我不是你爺爺,你的死活與我無關!”霍東閣看也沒看霍思遠一眼,要不是他,他的孫子霍思塵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對於霍思遠,他只有恨,沒有愛,哪怕是一絲憐惜也沒有。
“爺爺——”霍思遠看着霍東閣離去的身影,除了絕望,也只有恨了,他沒想到他的親爺爺會如此絕情,絕情到連看他最後一眼也不願意。他生不是霍家人,死,也不會成爲霍家的鬼,這是他這一生最大地悲哀。
“殺了我吧,殺了我!”霍思遠兩眼無光,嘴裡不停地嘀咕着,此刻的他,已經沒有了一絲生的慾念,霍家不要他,最疼他的哥哥也因他而廢,這樣的結果已經讓他痛不欲生。
風影、風韻和凡小容在見到這一幕都不由長氣短嘆,爲霍家,也爲霍思遠,說實話,他們不願看到這樣的結果,可是霍思遠作惡多端,不得不除,而霍思塵,憑他對霍思遠的感情,留下他就等於留下了禍端,當然,現在的霍思塵已經被廢,這對於一個武者來說,比死還要令人難以接受,所以凡小容纔會在廢了他的武功後,還要斬殺他的主要原因,她的真正目的是不想讓霍思塵爲此痛苦一生,歸根結底,凡小容這樣做纔是真正的仁慈。
即使霍東閣救下了霍思塵,他也很難再復原,霍思塵作爲精武門新生代的絕對核心,他的崩裂,對整個精武門或者是霍家,都將是沉重地打擊,這就意味着精武門將從此真正步入沒落。也正是因爲如此,霍東閣纔會在最後一刻對罪魁禍首霍思遠不聞不問,甚至是恨之入骨。
“殺了我吧,殺了我!”霍思遠那悲涼的聲音再次傳來,很快便被海Lang聲淹沒。
風影、風韻和凡小容三人不約而同地搖搖頭,而後轉過身去,靜靜地看着大海,沉默許久許久,終於,風影還是沉沉地擡起了右手,隨後在空中深深地劃過,緊接着,便聽見身後“啊”地一聲悶響,一切終於都歸於平靜。
太陽從海面升起,又是新的一天。風影、風韻和凡小容輕輕地看着那輪日出,眼角含着晶瑩的淚花。
(關於霍家的描寫,說實話,葷菜一直很有壓力,畢竟精武門在大衆的心目中根深蒂固,它幾乎成了“民族英雄”的代名詞,而我本人也十分推崇“尚武精神”,我至今還記得,我小時候看的第一部電視劇就是《霍元甲》,也正因爲喜愛,葷菜才斗膽設計了這樣具有顛覆性的橋段,然我又何嘗不心痛?正因爲心痛,所以葷菜寫得很艱難,葷菜甚至想過將有關精武門的章節全部抹掉,可是權衡再三,還是沒有改變初衷,因爲葷菜只是在講述一個故事,無關其它,所以當葷菜將“霍思塵”放入武當山之時,就已經註定了精武門會有這樣的結局,這樣的結果也許令人難以接受,可它僅僅只是一個阻擋主角前進的絆腳石,不拿掉它,葷菜無法向自己交代,有關精武門的內容到此落幕,接下來燕高飛上場,請持續關注,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