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
山谷之上。
血氣瀰漫。
馬約翰渾身浴血。他驚喜的看着被血色染紅的天空。
無數人捨去肉身魂穿異界,百世輪迴,就爲了今天。終於要見分曉了。
這一刻,馬約翰忽的想到了肖強。覺得肖強是這個傻子,竟然會對這一世的人產生真情,低等世界的低等生物,他們是生是死有什麼關係?
只是……肖強是他們這些人返回修真世界的依仗。
馬約翰感到焦躁。
希望和大小姐能夠說服他吧。實在不行就控制他的魂魄,勝利在望,怎麼也因爲他犯傻讓這些人都死在這裡。
馬約翰搖了搖頭,不再去想肖強,滿眼的血色,天空的紅光,預示着他的輝煌,作爲主持最後召喚的人,他會成爲引走血魔的最大功臣。榮耀、名利都將隨之而來,他會被記載在藥仙谷的史冊裡,會成爲整個修真世界歌頌的對象。
忽然一道白光從中土的方向劃過半個天空,直刺血色天空最紅亮之處。
噗!
天空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破滅聲。
馬約翰疑惑的想要看的更仔細,白光卻已經消失了。
馬約翰隱隱覺得不妥,大聲喝道:“都加把勁,把更多的血氣輸送道通道里。”
四周的血霧裡許多人大聲應和,噗噗噗看頭的聲音和嗤嗤血液噴射的聲音頻率更快了。
詠念古老咒語的聲音也更加洪亮。
忽然有人大聲說了句。
“血氣回涌?好像通道堵塞了?”
馬約翰凝目一看,只見天空裡那最紅亮的地方,此時竟然變成了黑色。
“哎呀!”
馬約翰大叫了一聲。急速的向着高空飛去。越飛血氣越濃。咻的一下,馬約翰穿過了血氣到達了上方。
他惶恐的渾身顫慄。
“通道呢,通道呢?”
……
血佛吸收了數百萬精血,澆築的佛體,抱住了他的性命。但是佛體的血肉被白光強大的能量在一瞬間就衝擊的七零八落。
血佛跌落下來的時候,已經只有常人的大小了。
他踉蹌着爬起來,感覺到無盡的空虛。
“我的修爲,我一百三十年的修爲,你對我做了什麼?”
肖強虛弱的聲音從十三層塔傳出來。
“血佛,抱歉,我借用了你的佛體,堵塞了通往異界的通道。”
血佛咆哮道:“你算計我,你算計我!”
肖強道:“算是吧,如果沒有你我想要摧毀通道還有些困難。陰差陽錯,你也算是對你造成的殺孽做出了一些補償。”
說話的時候,一陣微風拂過。
十三層塔塔身隨着微風飄散。巨大的建築竟是點點化作灰燼。
神醫門所有的建築,一瞬間化作黑灰坍塌下來。
整個南山變成了光禿禿焦黑的地獄一般。
神醫門的弟子驚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肖強立在半空,一頭黑髮竟是全都變了白色。
肖強目光掃向下方,對着神醫門弟子們歉然道:“抱歉,我毀了神醫門,不過我相信你們可以將它重新建起來。”
神醫門弟子一起跪拜,一頭磕地。
此時他們胸有萬言,卻是唯有一種情緒。
膜拜。
肖強輕輕一揮衣袖。
一股風憑空而生,將南山的灰燼向着四方吹散。
一股風將跪拜的弟子全部托起。
血佛此時已經注意到了自己的處境,修爲盡去,又在神醫門弟子的包圍之中。
他慌張的跪下,對着天上的肖強道:“我願意拜你爲師,以您馬首是瞻,你要我對付誰我就對付誰,求你放我一馬。”
肖強嘆息一聲:“不是不給你生路,你若不死,因你而死的百萬生靈如何安息。你若不死會有多少人再次成爲你自私自利的犧牲品。下地獄去吧,那裡纔是你的歸宿!”
肖強手一揮,血佛眉心便是一個窟窿。他睜着雙目仰面倒下。
肖強指着天空黑暗之處,道:“白亦可。”
白亦可嘿嘿笑了兩聲,從黑暗裡挪了出來。
“肖強兄弟果然是年少有爲,這個血佛作惡多端,我的本意也是來殺他爲天下蒼生除害的。既然已經被你殺了,那就沒我什麼事了,我走先,告辭。”
“慢。”
肖強出言叫住他。
白亦可回頭尬笑道:“肖強兄弟有何事?”
肖強說:“方纔那一下,讓海神閣下受傷了吧。”
白亦可哈哈笑道:“哪裡的話,血魔臨世纔是這個世界的災難,我知道的,你本意是阻斷血魔的通道。這恰恰是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事實證明,你比我有本事,什麼海神這種玩笑話就不必再提了。”
白亦可滿面堆着笑,絲毫不提自己師傅受傷。
肖強又問了一遍。
白亦可才道:“沒事,沒事。”
肖強仔細看了看白亦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如此。”
白亦可面色一寒。
肖強說:“你已經不是人類,你融合了那隻魔的頭骨,方纔用它替你抵擋了一下。”
白亦可道:“是,還要感謝你幫我徹底脫離魔骨恢復人身。”
肖強道:“不必謝我,沒有魔骨你的修爲就掉了一半,現在連金丹也不穩了,你是急着回去穩固金丹吧。”
白亦可面色變得有點猙獰了,但依然用和緩的語氣說道:“是,肖掌門火眼金睛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肖強笑了一下,“但是即便金丹不穩也是金丹,所以這異世界裡現在你依然是第一人。”
白亦可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我不惹你,你也不要來欺負我,咱們相安無事或許還可以守望相助。以後陸地歸你,海洋歸我。你覺得怎樣?”
肖強沒有回答,反而問道:“前次在竹林裡我與白亦非前輩有過一次交談。談及你們的一些往事。從中我猜測,那次你們在地宮裡見到了屬於修真世界的一些東西,你們獲益匪淺,也窺探道天機,你們在地宮裡結拜。我想知道,是什麼原因讓你們結拜,你們這些年所作所爲又是爲了什麼?”
提及往事,白亦可恍惚了一下。
“這些事咱們換個不這麼狼狽的日子,煮茶觀竹,慢慢述說可好?”
肖強搖頭。
“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和白亦非、五道、白小白都不是修真世界的人,可是你們窺探到這些秘密之後所做所爲讓我不解。”
白亦可道:“有何不解?”
肖強道:“我與五道有過接觸,五道內心矛盾重重,他有一顆正直的心,也有聰慧的大腦,也有尊師重道的德行。他不得不聽從恩師的命令組建魔主軍殺戮修真同道,他的心一定很痛苦,我不明白,他的師傅白亦非爲何如此對他。我觀白亦非不貪錢財,不貪修爲,我不解他爲何做出這些事來。逼死徒弟,攪亂整個世界。”
白亦可怔了一下,“就這個?”
肖強:“就這個。”
白亦可沉吟片刻說道:“白亦非洗好玄學,在這方面很有天賦,在地宮裡,恰好有一門測算天機的功法。以及一些揭示未來之事的圖畫。圖畫裡預示着這個世界會被一個來自域外的魔毀滅。生靈塗炭,慘不忍睹。白亦非不信,想要用學到的功法來找到改變的辦法。可是他學的越深,就越發現天機不可動搖,無論你怎麼去幹擾,總會有新的情況發生把世界引回到本來的軌跡裡。白亦非也因此認爲天機不可爲,人的命運是註定的,他因此很悲觀,覺得活在註定的命運裡實在無趣。所以他就胡來了。真是瞎折騰。”
肖強搖頭。這個答案他不信。
這時候下方傳來一個聲音,卻是從江北劍派趕回來的白小白。
她說:“白師伯,我父已死你又何必污衊他。其實他這一生都在與天道鬥爭,他所有的行爲都是要找到改變天道的方法。他嘗試過很多種方法,他設計精巧的事件引導事情背離軌跡。他創建勢力抗衡即將發生的事件,不過都失敗了。後來他孤注一擲的認爲唯有順勢而爲,在關鍵時刻對天道進行干預,纔可能改變它,至少在那個關鍵點上改變它。至於後來會不會重回軌跡他也無能爲力,只希望給後人爭取一點認識災難應對災難的時間。”
白亦可聳聳肩不屑道:“那又如何,還不是一樣。迂腐固執的傢伙。”
肖強道:“那你呢,你們結拜應該是有些原因的,你應該是答應了與他一起完成這件事吧,所以他才暗地裡幫你做了很多骯髒的事,幫你問問的掌控天下盟。”
白亦可不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掌控的天下盟維持了中途修真界安定,修真界纔有今日的繁榮。”
肖強搖頭,說道:“那日我和艾琳達在黑森林與魔戰鬥,你偏巧不巧在我們決戰之時出現,取走了被我打殘的魔體。這不是巧合。我猜應該是白亦非生前曾經推測過這件事,也推測過與魔融合可以幫助修真者突破身體的限制成爲壁畫中那些魔一樣強大的存在。所以你一直以來都沒有想過阻止血魔,你的目的根本就是融合魔的身體,成爲跟他們一樣強大的存在。然後,或許你還想要歸順血魔成爲他手下的魔,這樣你就可以存活,繼續你的修真之路。”
白亦可笑了笑:“這有什麼不對嗎?修真修的就是逆天之道,只要自己變強,連天都可逆還有什麼不能做,況且我只是順勢而爲,並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