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剛剛走到箱子前,上面的禁制就被除去,他深吸一口氣,吸進去了不少灰塵。
箱子打開卻出乎他的意料,偌大一個木箱,裡面居然只有一本書!而且薄薄的一冊,估計也就十幾頁而已。箱子內部有繁複的花紋,各個面畫的滿滿當當,只有放着書的那一塊有些空白。
他伸出手去拿出,手指剛剛碰上書籍,腦中渾似炸響個旱天雷!轟隆一聲巨響,李木兩眼發黑耳不能聞,意識飄忽不知哪邊是上哪邊是下,更分不清前後左右。
此刻他彷彿失去了方向感平衡感,感覺自己在傾倒,可是他卻穩穩的蹲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遠處的摘星子渾似一座雕塑,立於書架的陰影中看着李木,書架旁有陽光傾下,那一道光線中有灰塵在遊移漂浮。
李木心知肚明對方不會害他,但是目前的異變卻讓他不得不驚慌。
他的意識彷彿離開了身體,卻不是魂魄出竅,這種感覺十分古怪,他覺得自己在用心眼去看一部電影,種種一切都直接呈現在他心中。
沒錯,無邊的黑暗中亮起了光,就像電影開場一般。
李木看見一副地圖,略一辨認看出那是古地圖,描繪的是華夏土地山川河流,上面還有密密麻麻的紅點。
他正在想紅點代表了什麼,突兀響起的畫外音又嚇了他一跳。畫外音是個低沉的男聲,滿口之乎者也,古言難辨,不似現在這些修行人,說話半文半白。
李木憑藉着跟着爺爺學醫時積攢下的文言功底,勉強弄懂了畫外音說的是什麼。
地圖上的紅點都是曾經出現過的修行門派,大大小小不一而足,大多數門派如今都聞所未聞,現在的一些門派那時候也沒有過,只有鎮魂門終南山這些大派才流傳至今。
可笑的是,那時候的方寸山不叫方寸山,叫太行派。鎮魂門也不叫鎮魂門,而是姑蘇水榭,相當文藝的名字。
李木看着那些紅點都覺得腦殼疼,要是這些門派都流轉至今,天下又會是怎樣的情況。
一千多年前,幾個大門派發現人界各個靈脈逐漸萎縮凋零,天地間的靈藥珍禽異獸也在迅速減少。原因自然是因爲修行人太多,而且採取無節制。
當很多異獸異種被修行人殺妖取丹屠了個乾淨,他們才反應過來,以後再也沒有這些異獸可以獵殺煉藥。
大派領袖深感危機到來,便召集了一次修行界的大會,一番商討之後卻沒有得出結果。
因爲那些小門派覺得他們只在限制自家的發展,要是不允許開採靈石靈玉,也不準取用天生地長的靈藥,那他們小門派的人還怎麼過活。
各方勢力鬧得不歡而散,而且比以前更加瘋狂,想盡一切辦法囤積靈石等修行用品。
當時的鎮魂門,終南山,方寸山這幾個流傳至今的大門派私下裡又開了一次會,秘密決定各自佔據一條靈脈,以靈脈爲基礎開闢世外桃源。
當時還從修行界網羅了一批陣法大師協助,一切都在秘密進行。
百年過後,傳說中的世外桃源都已經初具規模,那些只顧眼前苟且的小門派這才紛紛回過神來,不滿大門派自私的做法,掀起了浩浩蕩蕩的修行界混戰。
李木眼前沒有大戰具體的影像,只有那張地圖上紅點之間的相互碰撞,不過他能想象到修行界大戰的慘烈景象。
這等規模的混戰,難免還是波及到了世俗,當時的國家也在打仗,各自有修行人支持,明裡暗裡的動盪不小。
最終大門派以初具規模的福地爲天險,硬生生擋住了暴怒的小門派和散修進攻。
戰亂結束後,修行界來了一次大洗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太行派舉派避入洞天福地,改名方寸。姑蘇水榭派弟子出山超度死於戰亂的修行人亡魂,改名鎮魂。
有不少門派被打散或者滅門,打散的都變成了散修,無家可歸無有憑依,他們還是危險性極強的無組織團伙。少數的小門有眼色,知道修行人大勢將去,各自依附於附近的大門派,有能力的便央求各方相助也開闢了洞天,比如觀海居之流。
當初被網羅起來的陣法大師及他們的後人,因爲功勞甚高,幾大門派合力助其開山立派,開闢鑿建瞭如今的琅邪洞天,玄妙宗由此而來。
李木愣怔片刻,到現在都沒有看到長流出現的影子,那些門派裡也沒有聽說有長流這個名字。
此時再看那張地圖,上面的紅點少了一大半,紅點變成了區域片狀的圖標,江南一帶有兩個,鎮魂門和觀海居,中原地區只有一個方寸山。
現在就有點像是軍閥割據的狀態,每個門派的勢力範圍都標的清清楚楚,這也說明了當時的幾大門派並不是互相信任,彼此都有防備。
除了紅圈之外,多出了無數個密密麻麻的黑點,要是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了絕對是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些黑點是散修!遍佈天下每個角落的散修!勢力龐大到駭人聽聞。
因爲一場混戰,消耗了很多本不必消耗的資源,這下更加捉襟見肘,那些散修在各地山川尋不見修行資源,便開始搶!
李木終於看見了小說中的常見情節,殺人越貨!散修互相宰殺,合夥搶劫,或者是黑吃黑,有時只是爲了那幾塊靈石而已,最後能留下一地屍體。
這已經偏離了他們的本來意願,修道是爲了避世求得長生,跳出輪迴,飛昇仙界永生不死。
但是眼下卻變成了爲了往前走不得不搶奪資源,搶奪資源就要開殺戒,殺了人就要承受業力,有些人明知自己不可能走得下去了,還要殺殺殺。
到了此時,修行界已經比世俗還要骯髒污穢,令人作嘔。
又過百年,世上少了幾個舉世聞名的大派,彷彿是一夜之間消失不見,那些散修還沒反應過來,原先凌駕於他們頭頂高高在上的鎮魂門之流便不見了。
門派內的人懷着悲天憫人的心情清修,不管山外亂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