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出現想象中酒瓶揮處血濺四方的景象。倒是一聲溫潤的話在衆人耳邊響了起來。是帶着點浙西方言的略顯蹩腳的普通話,將“子”字硬生生地發成了“zhi”,落在顏子露耳朵裡溫柔不已。
當然是丁三甲。
白皮膚眼鏡男手裡的酒瓶被丁三甲牢牢地在半途截住,再不能前進分毫。
突然出手的丁三甲着實出乎大家的預料。就連小太妹孔雀都放下了手裡的麥克風,饒有興致的盯着這個剛剛還爲了一百塊錢就喝酒頗沒男子氣概的服務員。
只有諸葛金鵬眉頭輕微的皺了皺,這個丁三甲給他的感覺很不好,甚至說是危險。這種感覺自從自己跟着師傅開始修行之後從未出現過。
“有點意思。”諸葛金鵬的嘴角彎成一個漂亮的弧度,目光不離丁三甲。
看到突然站出來的丁三甲,顏子露心裡也是一暖。立馬和幾個小姐妹躲到了丁三甲身後。雖然跟他不太熟,但是總比沒人幫自己要好些。
“找死!”白皮膚眼鏡男終日聲色犬馬的單薄身體如何能與自小被無良老頭子攆地在山上到處跑的丁三甲相比。於是果斷鬆開酒瓶,反手一杯百威潑在丁三甲臉上。
丁三甲絲毫沒有躲避,任憑一杯酒澆在自己臉上。甚至沒有去擦臉上滴下來的酒水,丁三甲賠笑道:“我代她們向你們道歉。要不然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諸葛孔雀顯然沒有想到出場如此犀利的丁三甲同學表現居然這般窩囊,當下便“切”了一聲,轉頭重新開始唱K。還是點了首梁靜茹的歌,《絲路》,這讓一直以來只聽梁靜茹的丁三甲好感備生。
“你TM說算了就算了?你算那根蔥!”白皮膚眼鏡男看到丁三甲示弱,氣焰更如同磕了藥一樣亢奮起來,“要不然你跪下叫我爺爺給我磕頭!”
說着又一拳揮向丁三甲。
“MD敢打我秀才哥!”
白皮膚眼鏡男揮拳的瞬間包廂門剛好打開,孔元和猛子適時出現在門口,卻見到白皮膚眼鏡男的動作。孔元大罵一聲揮拳便上。
比孔元更快的是猛子,這個每天早上起來都要打一遍通背拳的傢伙右腳猛地一蹬地,整個人竟凌空躍了起來,直撲向白皮膚眼鏡男,如同餓極的野狼。
白皮膚眼鏡男1根本來不及反應過來,右手揮出去的拳頭就被人擒住,隨後便是一記猛烈的肘擊轟在自己右臉頰。接着整個人便如同蝦米一樣被轟擊出去,如同影視劇中常見的那樣,縮在牆角抽搐不已。
除了諸葛兄妹以外的兩個人立即衝了上來。兩人沒多大的後臺,與其說是白皮膚眼鏡男的朋友更不如說是保鏢來的更合適些。見到主子被打,兩人立馬暴起。
一招解決了白皮膚眼鏡男的猛子絲毫不停歇,雙手隨即又擒住衝上來的兩個人的左右手,然後便是猛然下扯。兩個人便直接一個翻身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又被猛子緊隨而下的兩記重拳直直地擊中臉部,瞬間氣勢全無。
解決掉三個人不過是瞬息的事情,跟猛子這種正規軍比起來,那些靠練啞鈴練單槓在健身房裡泡出來的野路子簡直不堪一提。
孔元卻是慢了一步,只能看到三個人倒地不起。嘴裡暗啐猛子一聲,又和猛子一起對上了尚且完好的諸葛金鵬。
“哥們,有點過了吧?”諸葛金鵬緩緩從沙發上站起來,無視掉面前兩個氣勢洶洶的角色,盯着丁三甲道。很明顯這兩個彪悍的殺神唯這個不起眼的小服務員馬首是瞻。
諸葛金鵬自然不會怕眼前這幾個凶神惡煞的傢伙。事實上自從加入了木劍門跟着師父修行之後,這類的打架鬥毆早已入不了他的法眼了。之所以不出手只不過自己是來看妹妹的,不想太張揚。再者說了,杭城的水在江浙來說還算深,身爲過江龍的他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如果非要說這裡有諸葛金鵬在意的事情的話那就是丁三甲了。或許別人沒有注意到,但是以諸葛金鵬初入煉氣的境界卻可以敏銳的發現,方纔白皮膚眼鏡男潑到丁三甲臉上的那杯酒在接觸到丁三甲的肌膚之前就被一團肉眼微不可見的水幕給阻擋在外面,然後落在地上。
“或許也是一個修真人士。”諸葛金鵬心裡暗道。而且能將氣息控制得如此精準,諸葛金鵬自認自己做不到。
“是有點過了。”丁三甲微微一笑,走到白皮膚眼鏡男面前蹲下,輕輕將他扶起來。正當衆人都以爲息事寧人的時候,丁三甲又是一記鞭腿狠狠的掃在白皮膚眼鏡男身上。剛剛站直身子的白皮膚眼鏡男再一次倒在剛剛的牆角抽搐不已,倒也駕輕就熟的很。
“知道麼?這個世界上能讓我叫爺爺的只有家裡那個老頭子!”丁三甲抓起白皮膚眼鏡男的頭髮臉色平靜面露微笑道,“所以以後別在我面前說這種話。我家老頭子會不高興的。”
“結束了。”丁三甲“不小心”將白皮膚眼鏡男的黃色頭髮拔下來幾根後站直身子拍了拍手道:“這位同學因爲喝多了,所以摔了幾跤,沒意見吧?”
諸葛金鵬的眼皮跳了跳,臉色也愈加陰沉,卻也沒說話。
“我說秀才,這樣就算了?咱接受不了啊!”孔元死皮賴臉的貼上來,磨蹭道。剛剛那幾下都是猛子一人解決的,孔元看了心裡直癢癢。這些天被丁三甲明令禁止不能去惹事,好不容易被惹事了,卻這樣簡單了事了。
“去你丫的,還想害老子丟了飯碗不成!”丁三甲沒好氣地一腳踢過去,“趕緊滾出去,嚇到老子客人你給我小費啊!”
兩尊殺神被丁三甲連轟帶罵給弄了出去,絲毫沒有之前的凌厲。孔元也就罷了,倒是猛子在出包廂的時候照例回頭一句語不驚人死不休:“MD會修真了不起啊,還真當自己是太上老君了!”
諸葛金鵬這一刻表示壓力非常大。
幾個人自然也沒心繼續留着了,兩個保鏢扶着一坨爛泥一樣的白皮膚眼鏡男走出紅塵,諸葛金鵬緊隨其後。小太妹諸葛孔雀臨走時圍着丁三甲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久,似乎無法接受這麼一個土鱉模樣的服務員能有這般大的能耐。臨走時還特意轉過身,道:“你叫什麼名字?”
土鱉丁三甲絲毫沒有揚名立萬的覺悟,只是高高的揮了揮手裡的一百小費,道:“我叫紅領巾!”
“下次我非弄死他不可。”白皮膚眼鏡男坐在車上,眼睛裡像是能噴出火。“要不是諸葛大哥這次攔着,我TM砸了這家酒吧!”
“夠了!”
後座的諸葛金鵬一聲冷喝。這次要不是看白皮膚眼鏡男實在過於殷勤,以諸葛金鵬的性子斷然不屑於跟這傢伙一起來杭。
“丑角多作怪!”諸葛金鵬心裡冷哼一聲,不屑道:“別說我沒提醒你,那人你惹不起。”說着便再也不理睬臉上陰晴變幻的白皮膚眼鏡男,對諸葛孔雀道:“你覺得怎麼樣?”
“看不透,但是很強。可能是水宗的,也可能是火宗的。”這個時候的小太妹孔雀臉上卻是與她那滿臉的煙燻妝及其不相配的凝重,繼續道:“下次別把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狐朋狗友帶到我面前來,髒了我眼睛。”
諸葛金鵬低頭,絲毫不敢有半句辯駁。
這個時候事情的主角丁三甲同學當然不知道自己在諸葛兄妹的印象裡有多牛叉以及高深莫測。他現在正扶着一個酒量不行卻死撐拼酒的胖子在洗手間裡狂吐不止。一百八十斤的重量壓在丁三甲身上,哪裡還有空閒去想其他的。
“剛剛,謝謝你了。”丁三甲拖着死胖子剛走出洗手間,便是一個略帶怯意的聲音響了起來。
“不用,我的工作而已。”丁三甲目不斜視,從顏子露邊上走過。太漂亮或者太聰明又或者太張揚的女生帶來的往往是太多的麻煩,實用主義者丁三甲對此儘量敬而遠之。
只是眼角卻注意到顏子露的眼睛裡似乎是幾顆淚珠子在滾動。從她緊緊咬住的嘴脣看這也是個倔強的姑娘。
“以後身上備點當歸,對你們女生身子有好處。還有,這幾天儘量別碰冷水還有喝酒了。”已經走的遠遠的丁三甲突然冒出一句話,一字不漏地飄進顏子露的耳朵裡。
顏子露擡頭看去,那個拖着一堆肥肉的丁三甲同學剛好消失在樓梯拐角,只剩下還留在顏子露耳朵裡的那句話。頗有點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