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喜堂,高堂上供着嚴瘸子的靈位,喊號子的是王二狗,原本這活一般是村裡德高望重的人來喊。但村裡人都知道嚴家這是缺德事,誰要真應了這茬,指不定斷子絕孫,沒人願意來,就只能讓二狗來喊了。
“一拜天地!”
王二狗清了清嗓子,用那尖尖的聲音叫道。
嚴寶山恭敬向天拜道,丁香卻是杵在一旁,顯得極不合拍,這讓嚴寶山很沒面子。
“丫頭,你快拜啊,縣裡官老爺們都看着呢,別鬧脾氣啊。”
丁七妹暗中提醒道。
丁香也知道,惹惱了嚴寶山對自家沒好處,但此刻她的膝蓋就像是有萬斤重,怎麼也彎不下來。
“丁香,你要不想你大哥挨槍子,就跟老子拜堂。”
“話我只說一遍,你看着辦吧。”
嚴寶山冷冷提醒道。
一想到大哥,丁香渾身一顫,緩緩的彎下身,一同拜了下去。
“嗯,這才乖嘛。”
丁七妹衝王二狗使了個眼神,後者又叫二拜高堂。
兩人背轉身,面朝大堂上的牌位,拜了下去。
二拜之後,丁香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着阿呆那張憨厚、純真的臉龐,想念他身上汗水的氣味,想念他在啃咬自己的胸口,在她的身體裡賣力耕耘,每一個畫面,每一點一滴的生活小事,都是那麼的美,那麼的回味無窮。
阿呆,我的男人,別了,別了……
“夫妻交……”
王二狗用盡氣力想要發出有生以來,最洪亮的聲音。
驟然咯嘣的一聲脆響,也不知道哪裡橫飛過來一顆石子,剛好打在他嘴裡,王二狗哇呀吐出了滿嘴帶血碎牙,疼的直是嗷嗷亂叫了起來。
“王二狗,這,這怎麼回事?”
好好的婚禮鬧了這麼一出,賓客們都是鬨堂大驚,議論紛紛了起來,嚴寶山顏面盡失,恨不得一巴掌扇死這沒用的玩意,同時放目四下尋找那犯事之人。
“嚴爺,我,我……”
王二狗好不容易從嘴裡摳出了喜桃,肝火大冒,衝着人羣大叫了起來:“這誰,是誰,他媽的不想好了是吧,敢在嚴爺的好日子撒歡,想……不痛快了是吧!”
“我!”
門口傳來一聲冷然大喝。
衆人齊齊往門口看去,只見一個銀髮青年與美豔女警官聯袂而來,在場不少政界的人都是識得楊菁菁的,知道她就是一個刑偵隊長,倒也沒太放在眼裡。
反倒是秦羿,英俊神武,傲氣逼人,就那模樣、氣質,清河縣都找不出第二號,而且這小子敢在嚴寶山的婚宴上鬧事,料定來頭不小。
“阿呆,阿呆,是他的聲音!”
丁香猶如做夢一般,秦羿的聲音就像是一道驚雷,將她從甜美的回憶中拉了出來,原本絕望、灰濛濛的天空,瞬間像是透亮了起來。
丁香顧不上那麼多,一把掀開了蓋頭,往門口驚喜看了過去。
是他的阿呆,一樣的面孔!
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卻不跳了,爲什麼他變的如此冷傲,那透亮的瞳孔看着自己,沒有絲毫的激情、欣喜!
這還是那個把自己寵的上天入地的阿呆嗎?
“阿呆,是你嗎?”
丁香泣然問道。
秦羿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他努力想要記起這個女孩,哪怕只有一點一滴,一分一毫,但是很遺憾,完全空白,面對她的淚水,他的心無動於衷,無關愛情,最多也就只有同情。
他不想裝作記得她,與她很親近,那樣太過虛僞。
他能從這個女孩的眼中,讀取到她有多麼的深愛自己,多麼的在意自己,但他真的,真的很想說一句抱歉,他的心真的沒跳,在記憶的海洋中,她是完全陌生的存在。
他這一笑,丁香就明白了,她絕望的搖着頭,往後退了一步,頓覺天旋地轉。
這是女警官說的秦一,不是她的阿呆。
這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他壓根兒就已經不記得她是誰了。
不過,他總算是平安無恙,他恢復了記憶,有什麼比他平安活着更重要的呢?
“夠了,丁香你不能太貪心,他本就不屬於你!”
“你是個村姑,他是大人物,他不是你的阿呆,你的阿呆已經走了。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就這麼陌生下去,對,這樣纔是最好的。”
丁香捂着雙眼,痛苦的蹲在地上委屈的大哭了起來,她內心仍然在努力的說服自己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秦羿,你不覺的自己這樣太殘酷了嗎?你應該去擁抱她,去親吻她,你的良知,你的正義去哪了。”
看着丁香幾近絕望的苦楚痛苦,楊菁菁潸然落淚,也顧不上秦羿的身份,大叫了起來。
秦羿緩緩邁着步子,往丁香走了過去。
楊菁菁說的對,他應該擁抱她,有些事既然存在過,就不會抹去。
“原來是你這個傻子。”
“呵呵,怎麼,沒死在監獄裡,染了個發,膽子也壯了起來?”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今兒嚴三爺還有這麼多官兒都在,你要敢撒野,那就是死路一條。”
王二狗仗着有一百多個混子在場,夷然不俱的大叫了起來。
“我不叫傻子,我叫秦羿!”
秦羿眉眼一寒,手心一張,王二狗整個人橫飛而起,一頭砸在了門口的石獅子上,頓時腦袋摔成了幾瓣,紅的、白的撒了一地,當場氣絕身亡。
“殺人了!”
人羣中有人驚叫出聲就要往院子外面跑。
“誰也不許走!”
“敢在老子的婚禮上撒野,今天要不滅了他,我就不叫嚴寶山。”
嚴寶山明顯感覺到秦羿的氣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三弟嚴寶光一百多號見血打手在這,心裡倒也不怕。
“嘩啦啦!”
上百混子衝了進來,這些混子這些年都是從刀山血海里砍出來的,是整個清河縣最能打的。
嚴寶光一揮手,混子們就封住了院門,殺氣騰騰的亮出了片刀!
“他說的對,各位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
“今天這裡我做主了,喜堂改成靈堂,但凡傷過丁香一發,辱過她一言的人,都必須死!”
秦羿抱着胳膊,跨過王二狗的屍體,繼續往前不疾不徐走着。
“媽的,太猖狂了,當老子弟兄吃乾飯的?”
“弟兄們,不要怕,今兒打死了,算老子賬上,老子管殺管埋。”
嚴寶光叼着雪茄,威風凜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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