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恐懼的看着君瑾,大大的眼睛滿是淚水。
瑾總是微笑的,哪怕那笑再遠再淡。可現在,他滿面冰霜,冷冷的看着自己,那雙幽黑深邃的眸中席捲着憤怒的風暴。
“退下!”
“我不!”小妖兒不管不顧的大喊一聲,哪怕眼中的恐懼已經滿溢,可還是倔強的梗着脖子,直直的和君瑾對峙。
“好!好!好!”君瑾忍不住握緊了拳頭,他從不知道自己竟可以這樣生氣,看着小妖兒不知死活的當衆胡言亂語,他的心臟緊緊收縮,他不知道這種陌生的感覺是什麼,唯有用憤怒硬生生壓下。
他長袖一揮,就拉緊了小妖兒的手臂,強行把她禁錮住。然後向天帝一行禮:“恕君瑾無禮。”
“大膽!”一聲呵斥響起。
“你認爲還能一走了之嗎?”西王母目露隱隱怒氣,她怎會允許與瑤池相同的一幕再次上演。
君瑾目光一暗,與西王母直直逼視:“孽徒頑劣,我自會嚴懲。”
頓時,靈虛殿上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衆人均嚴陣以待,偏偏那始作俑者尚不自知。小妖兒呆呆的望着近在咫尺瑾的側臉,貪戀的捨不得移開一絲目光,一年未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腦海裡描繪他的容顏,如今更是隻希望能千年、萬年的凝視下去,再不要片刻分離。
“瑾,瑾……”小妖兒情不自禁的輕聲呢喃着。
這深情話語落在衆人耳中,頓時激起驚濤駭浪。
西王母遙遙望了天帝一眼,心中暗想:“仙界嚴禁私戀,更何況這二人還是師徒,衆目睽睽之下斷不能徇私作保。”
“天帝、西娘娘,”幕簾後忽然轉出一個曼妙的身影,笑語嫣然,一俯身拜倒在殿上:“瑤華倒是認得這小妖兒,她本是獸類,君瑾見她有些機緣,就收在身邊加以**。她修成人形不過堪堪百年,懵懂無知、靈智未開,更是野性未收,素來任性妄爲,瑤池仙宴上還因貪杯鬧了不小的笑話呢。我在堯山這些日子,君瑾一直罰她禁足思過呢。恐怕是這小獸心中不服,趁我與君瑾離開偷偷跑了出來,這才鬧出這樣的誤會,還請天帝和西娘娘網開一面,饒了這小獸一命吧。”
此人正是瑤華,她自妖兒闖進就知道,她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要她眼睜睜看着君瑾萬劫不復是萬萬不能的,唯有搏上一搏,也許竟是自己的機會。聽她所言,字字在爲小妖兒開脫,可字字也把自己放在了女主人的位置。
瑤華柔柔的向君瑾望去,君瑾與之對視,默默垂目,這個人情不得不欠下了。
瑤華心下一安,繼而轉向小妖兒,口氣略帶斥責:“你難道不知仙界戒律?怎可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素日你師父的教誨你都忘記了嗎?還不速速退下。”
瑤華這片苦心倒是白費了,小妖兒生自靈秀,心性自由,除了君瑾,她的眼中哪有什麼戒律,那有什麼倫常!此刻,她的眼中除了君瑾緊皺的眉頭、冰冷的雙眼再無旁騖。
“瑾,不要生氣好不好?妖兒知道錯了。”
“瑾,你真的不要妖兒了?”
君瑾的目色越發幽暗,小妖兒喃喃之聲,聲聲入耳,心臟越收越緊。他自然知道,仙界絕七情六慾,更何況他們還是師徒,小妖兒這些話果真驚天駭俗,毀滅倫常。他唯恐天帝一怒,小小妖兒怎堪天罰?偏偏妖兒固執,怎樣也不肯收口,眼看結果越發不可收拾,君瑾心中翻江倒海,一顆心說不得是怒是怕。
他冷冷的盯着妖兒。最傷害人心的不是武器、不是暴力、不是謾罵,而是冷酷。在君瑾毫無溫度的目光中,小妖兒瑟瑟發抖。
瑤華上前,看似溫柔的拉過小妖兒,可寬大袖子下,那雙手緊緊拉扯妖兒的手腕,若是有人看見,會發現那雙手已經隱隱爆出青筋。
妖兒徒勞的想攥緊君瑾的衣袖,可在那樣的力度下,只能一點點被拉離。她看着君瑾無動於衷、冰冷的臉龐,心一點點落進塵埃。
瑤華一邊死死地扣着妖兒的手腕,一邊低低的警告:“放手,你真想害死他嗎?”
妖兒一個踉蹌,潔白的衣袖從指間滑落。
靈虛寶殿,如此寬闊無邊,站在這裡,好像被全世界拋棄,只剩下孤零零的自己。
這個世界只要有你,我本無所懼!可偏偏是你,將我丟棄。
小妖兒一眨不眨的望着君瑾,哪怕淚水刺痛了雙眼,她生怕一個眨眼就錯過了瑾望向她的目光,可是,漸漸地,她的眼睛開始模糊不清,她看不清所有,看不清高高在上的天帝、西王母,看不到處心積慮的瑤華,看不到嚴陣以待的侍衛,看不到她心心念唸的瑾。高高的寶殿如此冰冷,淚結成了冰,血冷卻凝固,連心也不會跳了。
她掙扎着最後一次乞求:“瑾,你不要不理妖兒……”
君瑾雙目一擡,一道厲光猛然射來,洞穿了小妖兒的身軀。她大睜着雙眼,不敢置信的死死望着眼前之人,直到神智漸漸渙散。
“瑾,你…娶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