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不由駐足,他發現,因爲這個男子的外表而誤會他很平凡,實在是大錯特錯。
這個人的除了外貌,就沒有什麼是平凡的。
“很抱歉無意中聽到你跟青衣的對話,經過的時候無意中聽到了她的聲音,好奇和關心讓我不由自主的駐足傾聽至今。我姓將,名岸。”
他說着,平靜的伸出右手。
陳立微笑着握上。
“我姓陳,名立。”
“乂公司的董事之一,乂社團的龍頭道哥,早有耳聞,幸會。”
將岸的語氣很平靜,但這番話,卻讓人很不平靜。
很顯然,他了解很多的事情。
“早聽說將公子爲人低調,今曰一見才知名不虛傳……”陳立故意說的很慢,當他這句話出口,將岸的心理活動果然變的豐富。
‘此人不可小覷,竟然知道我的底細……深大除了林家應該沒有人知道我的事情……’
憑藉將岸豐富的心理活動,陳立從本來的不知道多少,變的知道了很多。
這時,他才緩緩的繼續說下去。
“……將公子不願意接受家族的安排,一意孤行要到本市創業,看好本市的經濟未來。爲此寧願入讀深大,從零開始的結交本市的年輕才俊。堂堂百強企業的繼承人,魄力膽識如此過人,實在讓我由衷欣賞敬佩啊——”
陳立也很震驚。
剛纔他發覺將岸不平凡,是因爲發覺將岸的武功很不一般,更因爲從將岸心理活動中,疑心大熊會傷害青衣時,一閃而過的念頭中,透露出所要尋求借助的力量是林家。
但現在陳立才知道,將岸比他剛纔以爲的還更不平凡。
將岸的家勢很大,很大。
‘當年隨口胡掐,說青衣將來的命運必然非同一般,現在看來,大有胡掐成真的可能。將岸固然不會隨便透露底細,也不願意揮舞着家族的旗幟招搖吶喊,他希望儘可能的憑自己的本事創造一番事業。用父母的錢會讓他沒有自我決斷的資本,這不符合將岸的個姓。這樣的人,對青衣卻真的動情,勢必不會半途而廢,青衣的將來,真正是前途似錦……’
陳立微笑着,認真的注視着將岸仍舊沉着的表情。
“很榮幸能夠跟你認識。”
“彼此、彼此。”
將岸震驚於這個原本認爲道不同不相爲謀的社團頭目的情報蒐集能力。他相信,這樣的人,野心絕不會止於在江湖道上威風一時。因此,將岸不由對陳立刮目相看。
“我想你也不會願意加些恭維的稱謂,既然已經是朋友,我就直呼其名,有話自然也不遮掩藏掖了。”陳立說罷,單刀直入的追問。“你等我,是爲了青衣的事情?”
“我擔心她。在這種時候,也不會錯過成爲她安全感來源的機會。希望在中午的會面,能夠加上我。當然,青衣方面的准許工作,我會自己去做。到時也不會打擾唐大熊和青衣之間的單獨對話。”
陳立不得不說,將岸的確不是個癡傻暗戀女人的男人。他很會把握機會。
“沒問題。”
這當然不是大問題,作爲青衣方面帶一個信得過的人,大熊根本不會有話說。
“謝謝。”
將岸再次伸手,兩人握着,微笑。
在微笑中,他們一起說了聲中午見。
下樓的時候,陳立想到這番際遇,不由的感慨。
‘地球上牛逼的人太多了……裝X高手也太多了……’
將岸當然是個裝的高手,扮豬吃老虎,裝低調,裝平凡……各種裝!
陳立走下一樓樓梯口的時候,原本焦急等待的大熊看見他,眼睛裡綻放着迫不及待的光亮,猶如看到母親、喔,是迷路後好不容易看到父親的孩子般的模樣,讓陳立忍俊不禁。
“怎麼樣?這麼快搞定了?”
“搞定是搞定了,但不是你最希望的結果。你想跟她複合只能等下輩子,或者跳崖、跳樓、被車撞、被雷劈求穿越回一年零三個月之前。”
大熊臉上青筋抽搐,壓抑着憤怒。
“用不用打擊的這麼徹底啊——道哥!”
陳立毫不心軟慚愧,還惡劣的笑。
“不徹底,不能粉碎你的幻想。”
大熊的眸子,果然暗淡了下去。
“也不用這麼沮喪。雖然複合不可能,但是她願意接受你的道歉。中午十二點半,圖書館。除我之外,青衣也許會帶上剛纔跟她表白的那個人陪同——別瞪我,她能不防備你嗎?能不怕再被你傷害一次嗎?”
大熊激惱道“我是真的只想道歉……”
陳立不等他說完,就作勢打住。
“跟我說沒用。換你被人害了次,第二次還能完全信任?”
大熊無言的低垂下頭臉。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大熊就迫不及待的拽了陳立往圖書館。
偌大的圖書館,正午的時候竟然沒有人來看書!
陳立打量着圖書館裡頭一列列、一排排的書架上擺滿的各種圖書,不由的嘆氣。
“多可惜啊……”
大熊不以爲然的輕笑。
“深大的學生誰買不起書啊?有病纔在這裡看。”
大熊對圖書館沒什麼興趣,只是焦急的等待着青衣的出現。
時間在這時候,彷彿過的特別慢。
明明好像已經過了很久,結果一看錶,才兩分鐘。
“今天上課感覺怎麼樣?新同學——”
大熊無話找話的說着。
“沒看見美女,不小心睡着了……”
“……你讀什麼專業?”
“地球上最偉大的專業。”陳立雙臂高舉,神容肅穆。
“什麼專業這麼牛逼?”
大熊腦子疾轉,始終沒有想到。
“思想政治。”
大熊嘴角微微抽搐,一副恨不得踹陳立的表情。
“有美女纔怪……”
陳立看了看錶,才十二點十分。
大熊已經開始緊張了,在心裡不斷模擬着談話的草稿,預測着青衣可能出現的各種反應,各種回覆,推演着最合適的說詞和應對策略。
十二點二十分時,青衣在將岸的陪同下,推開圖書館的門,走了進來了。
大熊和青衣四目相對,一時,都不知道如何開口。
“儘管去爲過去劃上句號,不管發生什麼事,別忘了,我會一直在這裡。”
將岸沉穩的面對青衣,用這句話,催促青衣跟大熊單獨走進圖書館裡頭後,他在陳立身邊的桌旁坐下。
大熊和青衣走到了圖書館裡面最後一排書架的角落。
剛開始,青衣微微低着頭。
但是,當兩個人站定的時候,她卻比大熊更先擡起臉,十分平靜的注視着大熊的臉。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他……你喜歡他嗎?”大熊明明覺得這話不合時宜,卻鬼使神差的問了出來。
“我們不是朋友,這問題真的很冒昧。”
大熊摸着鼻子,一時更覺得膽怯。
“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說什麼的話,可以另外約個時間。”
青衣等了一會,打破了沉默。
大熊深吸了口氣。
然後,在青衣錯愕的注視下,他雙膝着地,跪在地上,然後,對着青衣,磕頭!
一下、又一下、緊接着又一下——直到這時,錯愕的青衣纔回過神,連忙一把攔住他的頭臉,驚急做聲。
“你這是幹什麼?你這是幹什麼?”
“道歉。致以最真誠的道歉。當初是我年少衝動,沒有度量。對你的誤會和造成的傷害我沒有辦法補救,想來想去,也只能用盡可能表示心意的方式認真的道歉。”
青衣按着大熊的額頭,急忙說“我早就不恨你了。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在先,我有錯,你也有錯。誰也不欠誰,你真的不用這樣。今天你能說一聲對不起,我其實就已經覺得足夠了……”
“不!”大熊微微眯起眼睛,表情份外認真嚴肅。“你根本就沒有錯,三個月前……”
大雄緩緩道出三個月前得知的,當初那件悲劇的前因後果……圖書館門口的陳立和將岸,看起來離的很遠。
其實,憑他們的武功修爲,都能清楚的聽見對話。
將岸雙掌交疊,支着下巴,份外聚精會神的聽着。
他的心情,滋味百般,最多的,還是對青衣遭遇的憐愛和疼惜。
當大熊敘述罷了原委時,將岸輕輕開口,說了一段話。
“世界上每天都有人遭遇不幸,車禍,搶劫、盜竊、傷害等等……遇上的人只是被概率選中,無論遭遇不幸的人是誰,都沒有爲什麼可問。因爲不是選中你,就是選中我,再不是就選中另一個我們認識或不認識的人。”
陳立聽着,覺得這話很有意思。
將岸注視着他,緩緩道“我想請你稍後把這句話送給他們。當然,要申明,這句話出自陳依之口,可是我覺得很有意思。我想,由你來說會比較妥當。”
“確實很有意思,我說,也確實更妥當。”
陳立微笑着,心裡罵咧着。
‘裝貨!這種明顯不站在青衣立場的風涼話你丫的就讓我說,唯恐破壞任何你自己在青衣心目中的形象和感覺——’
“謝謝幫忙。”
將岸微笑。
陳立也微笑。
只是前者真,後者假。
陳立思謀着反正他對青衣沒那層意思,而這個將岸如果能跟青衣走在一起,確確實實、是青雲的幸運。因此樂得幫忙,再得個順水推舟的人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