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最早在光之晨曦的時候,薩薩爾和餘暉的關係並不好,同爲牧師,可是餘暉就像是晨曦的影子,更類似於透明人,爲人又靦腆,薩薩爾卻不一樣,她性格開朗交遊廣闊,因爲技術不錯,一直在公會中挺受追捧。
當年薩薩爾也覺得自己蠻享受這種生活,她的朋友挺多,以至於餘暉根本從來沒有被她列作可以當朋友的人選。
可是現在,卻是她們倆面對面坐在咖啡館裡,氣氛融洽地喝着咖啡聊聊天。
人的緣分有時候真是古怪。
“你喝這個就可以?”餘暉的口吻一直是這樣清清淡淡溫溫柔柔的,就好似她的人一樣。
薩薩爾點頭,“我再點一些點心,肚子餓了,沒有吃早餐。”
這會兒她們早已經很熟悉,哪怕互相之間不說話,還是覺得很愜意。
現實中,餘暉看着比遊戲裡還要溫婉,薩薩爾卻是一樣的活潑明豔,不論在遊戲還是現實,她們這樣的女孩子走出去其實都挺受歡迎的。
“聽說你戀愛了?”餘暉微笑着問。
薩薩爾笑了笑,“確實有人追求,但是沒有戀愛。正在考慮要不要試試,唔,想清楚了之後發現以前自己那麼蠢。”
她和銀刃一直是互有好感沒有戳穿的關係,原本薩薩爾也覺得這種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不錯,但是走出來了才發現銀刃那種玩曖昧的手段實在是挺噁心的,公會裡的人認爲她和銀刃是那種關係,根本沒有其他的優秀男人接近她,薩薩爾在離開之後,才知道銀刃私下和幾個對薩薩爾有好感的人說薩薩爾和他已經確定了關係,可是表面上對她卻依舊只是曖昧而已。
沒有哪一種曖昧是不受委屈的,薩薩爾也是一樣。
更何況她後來才知道,銀刃在跟她曖昧的同時,還和另外兩個妹子曖昧。
但是,碰上渣男的人太多了,她只不過也是其中的一個,比起餘暉來說,她還算好的,抽身夠果斷,餘暉可是被晨曦拖了那麼多年!
“你呢?之前那個追求的其實還不錯啊。”薩薩爾用叉子叉了一塊慕斯蛋糕塞進嘴裡。
餘暉搖搖頭,輕輕說:“再看看吧。”
薩薩爾鄙視她:“你也太謹慎了!試試看又不是讓你直接嫁給他。”
餘暉只是笑了笑,她的脾氣太好,時常薩薩爾替她着急,她自己卻不急。
“聽說星河已經快要賣遊戲倉了。”薩薩爾忽然說。
餘暉愕然,“怎麼會?”
她退出光之晨曦退得早,並沒有經歷後來的事,如果等到那個時候,她未必就能狠下心離開晨曦,可是因爲離開得早,離開之後的那段時間,晨曦連丁點兒挽回的動作都沒有過,那種冷漠讓她早就寒了心,所以後來聽到光之晨曦土崩瓦解的事,因爲她家和晨曦家畢竟是多年的朋友,她去看過晨曦兩次,他意志消沉,餘暉卻拒絕了他要求複合的請求。
當時餘暉就對晨曦說:“我之前陪着你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這一回,你去找另一個傻女人吧。”
儘管光之晨曦倒了,其實晨曦手頭上還有些存款,只是這個公會花費了他太多的心血,又投入太多,纔會讓他血本無歸,早年賺到的不少錢都投了進去,等於他這七八年裡辛辛苦苦的經營一朝打了水漂,卻還不至於逼得他活不下去。
當年晨曦創立光之晨曦的初期,確實非常辛苦,這段最艱苦的歲月是餘暉陪着他走過的,可是她沒有等到苦盡甘來而已。
在一個地方跌倒一次也就算了,如果還有第二次,那就是真正的笨了。
餘暉的性格雖然溫軟,但她並不愚蠢。
比起晨曦,星河的狀況似乎要慘多了。
“星河也是奇葩,這多年了竟然沒有存下錢,晨曦開給他那麼高的工資,結果轉頭就跑了,錢借給那些狐朋狗友那麼多,到頭來一個都要不回來……”薩薩爾的口吻裡滿是嘲諷。
餘暉皺着眉,“怎麼會這樣。”
“因爲對光之晨曦落井下石,星河的名聲臭了,絕大部分公會都不肯再接收他,永恆大陸這個遊戲散人也是能賺錢的,以星河的本事其實本來不至於會餓死,可是誰讓他心比天高。”薩薩爾原本也算是星河的忠心班底,可是在光之晨曦那件事上,她勸過星河,星河卻一意孤行,而且薩薩爾服從星河的指揮,卻不代表她認同星河的人品作風。
“我聽說斷罪現在還不錯,被蒼穹公會給挖過去了,他們團隊的人都跟着過去了。”餘暉說,“他走之前還向晨曦徵詢過意見,晨曦知道留不住他,就讓他們走了。”
薩薩爾用銀色的復古勺子在咖啡杯裡轉了轉,“嗯,斷罪其實人不錯。”
至少比星河好,要她說,星河也是挺活該的,本來進了龍魂還好,結果他覺得受不到重用又退了,之後加了三四個公會,沒有一個呆得長,他確實有一定的指揮才能,可是永恆大陸的副本難度那麼高,他又沒辦法像路易薩摩那樣靠着帶人副本來賺錢,他倒是也想過,只帶了一個老闆,就被那個老闆的笨手笨腳氣得半死炮轟了人家一通——可是人家是來做老闆的,又不是來給你打工打副本,於是這位一氣之下直接退了隊。
短短兩三個月的時間,本來跟着星河出走的精英團成員一個兩個都離開了他,最後連銀刃也找了箇中型公會蹲着。
“就算是這樣,星河也不至於要賣遊戲倉啊,他不是買了一套房子麼。”餘暉有些奇怪。
薩薩爾扯了扯嘴角,“後來星河去了個叫落霞之峰的公會,聽名字就知道是個不大的公會,因爲從來沒聽說過,可是人家不僅給了星河副會長的職務,還將公會的事全部交給星河管,最主要的是,這個公會有個長得很英俊瀟灑的會長。”
“然後呢?”
“然後星河做牛做馬乾了半年,一分錢沒有拿到,錢全部被這個叫落霞的會長卷走了不說,聽說恰好有人告這個落霞詐騙,星河自己都投了不少資金在這個公會,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餘暉皺起眉,“那個會長詐騙的話,星河難道不也是被詐騙的人嗎?難道沒有得到賠償?”
薩薩爾輕笑,“那位可是說星河和他是情人關係呢,差點兒連星河也被抓進去,幸好那個落霞詐騙是在星河和他同居之前,他才能沒事。”
餘暉嘆了口氣,“那他現在呢?”
“現在房子沒啦又被從落霞的住處趕了出來,只剩下一點微薄的積蓄和遊戲倉,在遊戲裡其實也能賺錢,他靜得下心的話,生活技能都不至於會虧,只要肯花時間,但是星河哪裡是能好好練生活技能轉型生活玩家的人。”畢竟生活玩家纔是真正收入穩定的那一批,要是星河真的技術強到可以進工作室又是另一回事了,他只是普遍意義上的公會高手,可以指揮,但是在永恆大陸這種擬真遊戲裡,他的指揮才能只能說是中上等,並不是不可替代,能進入這個遊戲的大公會基本上自家的精英團都已經成型了,急於擴張的中型公會倒是肯要他,可是星河又過不了那種看人臉色的生活,晨曦對他有知遇之恩,不過三兩次不給他面子他就暗恨在心,就別說其他不熟悉的人了。
任何一個人稍多的公會,都是一個小型社會。星河的學歷不高,出身不高,情商也高不到哪裡去,當年晨曦看中他,某種意義上也是因爲星河這樣的……根本不可能奪得了自己的權,他有能力,好好培養能做一個合格的副手,能力卻也有限,可以乖乖做他的副會長,畢竟晨曦是能狠下心將當年的元老通通趕走的人,可不會做農夫與蛇裡的農夫。
薩薩爾收斂了笑意,好歹也和星河那麼長時間的交情,哪怕他不仁我不義,薩薩爾其實也沒多少幸災樂禍的心思,只是覺得世事無常。
“人的命運總是難說的。”餘暉託着腮看向落地窗外的風景,“雖然我希望過去的那些人能一切都好,但到底是不可能。”
薩薩爾將已經有些涼了的咖啡往旁邊推了推,“我也沒有想到,一個永恆大陸能讓大家都這樣跌宕起伏。”
“今天的陽光不錯。”
“是啊。”
“聽說最新建的那個海濱城市有個很有趣的遊樂園,每一年的百花節都有狂歡,要不要一起去?”餘暉忽然說。
薩薩爾看着餘暉那雙因爲陽光映在她白皙的面容上顯得格外瀲灩溫柔的眼睛,笑起來,“好啊!”
“不如今天下午就出發?”
“嗯。”
她們可以享受這樣子的生活,因爲她們都是內心美好的女孩子。
身邊有一個貼心的好友,出去看看外面的風景。
牽起手來,就可以開始一場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