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香氣,方不言一路走到一處小樓,小樓正門大開,裡面隱隱有男女混合的歡聲笑語傳出來。
方不言有些後悔自己事先吃了飯,他不是聞到肉的香味又餓了,而是害怕自己一會會忍不住吐出來。
深吸一口氣,方不言從正門進去。儘管已經有所準備,門裡的情形還是讓他忍不住一怔。
方不言從未見過這麼多女胖子。
屋子地上坐着十來個女人,因爲沒有這麼結實的椅子能擔的動她們。說她們比豬還胖,簡直是對豬的污衊。
用原著中的話來說,象她們這麼胖的豬世上還少見得很,而且豬也絕沒有她們吃得這麼多。
方不言還在這一堆女胖子中間,看到了一個女胖子,他兩個還有一面之緣。
那個女胖子也認得方不言,很歡快的叫道:“俊俏小哥來了。”
她的聲音甜甜的,胖膩的手上油乎乎的,還拿着一個啃了半拉的豬肘子。
這種反差差點讓方不言吐出來,方不言強忍着胃裡翻江倒海,鐵青着臉點了點頭。
他將視線偏向一旁,不忍看這些肉山,卻看到一旁更大的一座“肉山”。
大歡喜女菩薩,曾經讓方不言最爲忌憚的人之一。
“大歡喜女菩薩?”
聽到方不言叫她的名字,那個大肉山一樣的女人眼睛亮了。
她眼睛並不小,現在卻被臉上的肥肉擠成了一條線,她脖子本來也許並不短,現在卻已被一疊疊的肥肉填滿了。
李尋歡的飛刀,此生只在她身上失了手,她那龐大的肉身,足以成爲任何一個劍客和刀客的噩夢。
方不言靜靜地站在她面前,淡淡笑了笑,再次重複道:”大歡喜女菩薩?”
大歡喜女菩薩說道:“你知道我?”
方不言道:“久仰大名,只是未嘗一見。”
大歡喜女菩薩呵呵笑了起來,然後指着方不言對其他女胖子說:“我喜歡誠實的人,不喜歡不老實的人,這個人不老實,我該怎麼辦?”
大歡喜女菩薩說話的時候,其他女胖子不管在幹什麼,都低着頭。她們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身子壓到地裡。聽到大歡喜女菩薩的話,所有人又擡起頭盯着方不言。
一個人在封閉的房間猛然被十幾個人註釋,總會感覺到侷促不安,方不言卻視這些人如無物。
“殺了他。”
“吃了他。”
“撕了他。”
這些人被方不言無視的態度激怒了,一個一個爭着將自己認爲最狠毒的方法說出來,然後趴在地上,虔誠的看着大歡喜女菩薩,期待她用自己提供的方式殺了方不言。
只和方不言見過一面的女胖子叫囂的最狠,提出的方式也最歹毒,彷彿和方不言有不共戴天之仇。
方不言一擺手,衝大歡喜女菩薩道:“我怎麼不老實了。”
大歡喜女菩薩道:“你說久仰我的大名,又可惜沒和我一見,那爲什麼前兩次我要來的時候就匆匆走了?你是誠心要避着我嗎。”
方不言道:“確實如此。”
大歡喜女菩薩道:“你現在倒是很誠實。”
方不言道:“五毒童子是你乾兒子,我殺了五毒童子,誰知道你是不是來尋仇的,爲了我的小命着想,肯定要避開你啦。”
大歡喜女菩薩“驚訝”道:“小五死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們爲什麼不告訴我。”
她大聲質問着,那些胖女人一個一個如同受驚的鵪鶉,恨不得將自己的頭埋在土裡。生怕被大歡喜女菩薩點到名。
發了一陣脾氣,大歡喜女菩薩感覺有些沒意思,對方不言道:“你既然怕死,現在怎麼又敢來見我了?”
方不言道:“我和別人打了一架,然後想通了一些事,突然意識到你好像也不是那麼可怕。”
大歡喜女菩薩“羞澀”道:“你是覺得人家漂亮嗎?”
說罷,還做出扭捏的樣子。
其實不管大歡喜女菩薩“驚訝”也好,“羞澀”也好,方不言從她那張胖臉上統統看不出,因爲她的臉上,除了肉,已經讓人看不出別的什麼了,方不言只是從她語氣中聽出來的。
方不言搖搖頭,老實道:“我只是覺得你並非那麼難以戰勝,所以我纔來了。”
“那你是欺軟怕硬貪生怕死之徒了。”大歡喜女菩薩想要激怒他,笑着道。
其他人聽到後,也紛紛笑了起來。
貪生怕死對於一個江湖人來說,已經是最大的羞辱,任何一個有血性的漢子被人指責貪生怕死,恐怕當時就要和人拼命。方不言卻如聽不到一般,任她們說笑。
大歡喜女菩薩笑了一陣,看見方不言不爲所動的樣子,頓時感覺索然無味,問道:“你到底是不是一個男人,被人指着鼻子罵了,還無動於衷?”
隨即大歡喜女菩薩又道:“我那可憐的寶貝兒子,竟然死在了你這樣的人手裡,乾孃真是替你不值。我可憐的寶貝,你死的好慘啊,死的時候也沒見上乾孃一面。”
說着,哭了起來。
方不言雙手環抱,如同看一場戲。
在他眼中,大歡喜女菩薩的惡意幾乎濃重的化不開,如同一團烏雲掛在她的頭頂。
方不言道:“既然你說的這麼可憐,你可以去見他。”
五毒童子已經死了,他們再見,只能在黃泉地府裡相見了。
大歡喜女菩薩好像沒聽明白方不言的意思,驚喜的問道:“你有辦法讓我再見我那寶貝兒子?”
方不言道:“自然,我會送你去見他。”
大歡喜女菩薩隨着他話音剛落,消失在他的眼前。
“好快。”
方不言還沒來得及捕捉到大歡喜女菩薩的身影,心中已經警鈴大作,隨即感覺背後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氣浪涌來。他心中未想,手上已經有了動作,不言刀出鞘往後劈去,同時他又下意識的將劍鞘橫擋在前方。
隨即方不言就感覺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傳過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他整個人已經撞破小樓,橫飛出去七八丈遠。
等他穩住身形,手中精鐵製成的劍鞘如同一段乾枯樹枝,直接從中拍斷。
如果這一掌沒被劍鞘擋住而是直接拍在方不言身上,方不言就算是一塊鋼,恐怕也要被拍扁。
他的刀上也染了血跡,那一刀劈在了大歡喜女菩薩身上,不言刀如同砍到一層堅韌的牛皮,上面附着的勁力被飛快卸去,再難切入大歡喜女菩薩身體半分。
“好厲害。”
方不言看到大歡喜女菩薩手臂上一道刀痕,刀痕很淺,彷彿只是破開了她的皮膚,只留出一點血跡。
她的身體就是她最可怕的武器,身上的肥肉就是最爲堅固的盔甲,嚴防死守着她周身薄弱之處的弱點。
“還要再來嗎?”
大歡喜女菩薩擡起胳膊,費力的用舌頭舔了一下她的血,眼中露出嗜血的光芒。
她的輕功和她的肥胖相反,方不言幾乎捕捉不到她的運行軌跡,他們之間相隔的七八丈距離形同虛設一般,大歡喜女菩薩已經來到方不言身前。
先她而來的,就是她的拳頭。方不言只覺風聲呼呼,就彷彿整座山峰都已向他壓下。
方不言整個人被壓迫的後退一步,他的刀卻向前揮去。 ωωω⊙ Tтkд n⊙ C ○
他來的時候,天上只有烏雲,此時一縷陽光破開雲層射落到方不言的刀上,彷彿爲這一刀添上了劈山斷海的神異。
大歡喜女菩薩不敢用身體接下這一刀,變拳爲抓,欲要將不言刀從方不言手中搶過去。
大歡喜女菩薩猙獰的笑着,笑聲震得不遠處的小樓搖搖欲墜,宛如上古時代的洪荒巨獸。
沒了不言刀的方不言,此時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