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離人牙會不遠的一處高檔茶樓三樓,豪華臨街雅間窗戶邊,有幾道目光從未離開過東方芷一行人。
“你就是着了這個女子的道?”坐在宮無情對面,一襲白衣寬大袖袍的男子,緩緩把目光從東方芷身上收回。他的聲音是那般沁人心脾,讓人聽着就打心底覺得舒服。
而他本人面容亦是如妖如魅,白皙的面上五官彷彿玉雕一樣精緻,任是誰也不能移開眼。他就是名譽赤風、墨雨、青月三國,有着神秘身份的無塵公子,只有宮無情才叫他本名:離塵。
相比之下,宮無情除了霸氣冷冽氣質還能與之一較,平凡的面孔在這樣的俊容面前,猶如塵埃。
“嗯。”宮無情雲淡風輕應了一句,和他平凡的臉格格不入的耀眼星眸,在看東方芷的時候多了別樣意味。
“此女不簡單。”離塵勾勾脣,淡淡笑容是那樣勾人心魄,“你還沒說,怎麼賠我的天靈蛛。”
宮無情沒反應,在一邊的綠柳卻頭痛起來。
三天前尊主着了東方芷的道後發生的一切,像噩夢般在綠柳腦裡重演。
“去找離塵。”這是宮無情變成冰人前和綠柳最後說的話。
然後綠柳扛着他就走。當離塵被“砰”的踹門聲驚動回眸,還沒來得及沉下臉時,綠柳已經向一陣風出現在他面前:“無塵公子快幫幫我家尊主!”
離塵一襲白衣正握着一卷畫,湖水般清澈的眼眸來不及收斂剛纔情緒,看到綠柳和宮無情,輕輕收起畫卷皺眉道:“你的手下越來越無禮了。”
綠柳也不顧無禮不無禮了,他扛着的宮無情現在就和冰塊一樣,又冷又硬。趕緊一個箭步跨到離塵面前,小心放下宮無情單膝跪下:“我家尊主中了毒,求無塵公子幫幫我家尊主!”
宮無情和離塵是什麼交情,綠柳等人心裡清楚得很,所以他用“幫”而不是“救”。
離塵眉頭不舒,只是小心把畫卷放到抽屜裡,甚至沒看焦急的綠柳一眼:“怎麼不找紫霞?”
綠柳有時候真的挺怕這個,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無塵公子,彷彿和他多說話都是對他的褻瀆;但尊主此時情況堪憂,不得不硬着頭皮和這個仙人般的人解釋:“尊主沒有防備纔會中毒,紫霞又奉命外出不在,所以請無塵公子施以援手!”
離塵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世間任何事情在他的眼裡都不過是一抹雲煙;就算是俯身查看宮無情,如玉雕成一般的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他沒有中毒。”離塵給宮無情把完脈,輕輕吐出一句。
“啊,沒有中毒?那尊主怎麼會……”怎麼會像被凍了許久一樣?
離塵不理綠柳,居然走回原位坐下:“他中的是巫術。”
巫術?綠柳瞬間頭大,巫術是什麼?是妖術還是蠱?
“那怎麼辦?無塵公子你一定有辦法的,綠柳求無塵公子救救我家尊主!”綠柳咬咬牙又單膝跪下,這是他在求人,不是尊主求人,尊主得救了也不會
怪他。
“我沒辦法。”離塵一點着急樣也沒有,綠柳則是快急死。
“綠柳求公子!”綠柳把心一橫,丟臉就丟臉吧,只要能救尊主,要他去死都可以!於是重重給離塵磕頭,直磕得額頭青腫流血也不停。
“別弄髒了我的地,一會你得去清山寺後面,取月圓井的水來給我洗乾淨。”離塵稍有不悅,竟是因爲綠柳弄髒他的地。
“只要公子救我家尊主,就算是有綠柳的血來給公子洗地都行!”綠柳又氣又怒又擔心,這位仙人公子你能接地氣點不?
離塵站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個小盒子:“起來,我沒辦法,可是天靈蛛可以吸出你家主子身上的寒氣。”
一聽有辦法,綠柳停下磕頭,屏住呼吸看離塵從小盒子裡,拿出一隻指甲蓋大小花花蜘蛛,然後放到宮無情鼻孔邊。
然後這隻小蜘蛛飛快的從宮無情鼻子裡爬進去,嚇得綠柳差點停了心臟:“這是怎麼了?”
離塵瞥眼綠柳,一副他大驚小怪的樣子:“天靈蛛不進到他體內,怎麼把寒氣吸出來?”
綠柳不敢再出聲,死死盯着宮無情。
在蜘蛛爬進宮無情鼻孔不久,就見宮無情頭上冒出陣陣白煙,之前凝在他眉間的寒霜也慢慢退去;不多時,宮無情僵硬的四肢變軟,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沒事了。”離塵似乎也鬆了口氣,“每次見你家主子,我都會少寶貝;這天靈蛛我才找到沒幾天,就被你家主子給吸收了,看這次你家主子拿什麼來賠。”
綠柳纔不關心拿什麼來賠,他關心的這是這麼大隻蜘蛛進到尊主體內,尊主不會受什麼影響吧?
“賠,那就把綠柳給你怎麼樣?”宮無情的聲音冷不丁響起,一如以往慵懶中帶着戲謔。
綠柳又激動了:“尊主你沒事了?”
宮無情雖然能開口說話,四肢還軟得很,見綠柳只是巴巴看着他問他有事沒,瞪他一眼:“還不扶本尊起來?”
離塵如琉璃般澄澈通透的眸多了抹玩味,“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居然能把你弄成這樣?”
宮無情毫無形象的歪坐在椅子上,懶懶道:“我說是一個女人把我弄成這樣,你信不信?剛纔你說,我不是中毒,是中了巫術?你還懂巫術?”
離塵壓壓眉角,女人?宮無情是被一個女人給弄成這樣?可是據他所知,三國之中會巫術的人少之又少,會巫術的女人,更是從來沒有聽說過。
“略知一二。這個女人是誰,我倒想會會。”離塵眸光流轉,會巫術的女人,他很想知道是誰。
“呵呵,不如這樣吧,本尊在你這裡養幾天,到時候本尊和你一起去找那個女人如何?”宮無情邪魅一笑,打算在離塵這裡多弄些寶貝,免得那隻小野貓到時候又對他對伸爪。
於是宮無情在離塵這裡養了兩天,然後和離塵一起找到逛大街的東方芷,一路跟着她到人牙會。
綠柳收回心思,目光重新落回到在人牙會
大買特買的東方芷身上——他沒敢看自個兒尊主,也不敢看如仙的離塵,生怕會聽到宮無情會再次說“把綠柳賠你天靈蛛”。
這個皇后似乎出門帶了很多錢,綠柳眼尖發現她居然是用金子買人。他知道東方芷不瘋,可是卻搞不懂她買這麼多人做啥?
“我不是說了,把綠柳賠給你麼,你自己不要還怪我。”果然宮無情還是如是說,綠柳的臉不禁又抽幾抽。
“你的這個木頭手下我纔沒有興趣。”離塵脣邊輕輕劃過一抹弧,“我看你對這個女人上了心吧?明知她這麼做是爲什麼,卻還安靜當個旁觀者。”
宮無情聳聳眉,滿不在乎答道:“她跑不出我的手心。再說,這樣不是更有趣麼?怎麼,你也對她有興趣了?別忘了先來後到,我肯讓你知道她是誰已經算是賠了你那條蟲,你可別打她的主意。”
離塵優美的下顎微微上揚,深不見底的黑眸帶上一絲寒氣:“我對她沒興趣。不過,我很期待她下個月的表現。”
“隨便你,反正話我先擱在這。”宮無情修長手指捏起茶杯,優雅抿口茶。整個動作溫和從容,語氣偏又霸氣側露。
“我先走了。”離塵丟下句話起身離開,整個人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絲凡塵苦惱。
“綠柳。”宮無情根本就沒有看離開的離塵一眼,眸光倒是落在還巴巴看着窗外的綠柳臉上。
“啊,尊主?”
“你也看了半天,看出這個女人要做什麼了嗎?”宮無情竟生了一個懶腰,彷彿把這裡當成了他的書房。
“這個……屬下覺得這個皇后行爲古怪……”他根本就看不出來嘛。
宮無情晃晃頭,把茶杯放下哼了一聲:“她這是要招兵買馬,想脫離本尊的控制呢!”
啊?綠柳額上現出幾條黑線,那尊主幹嘛不阻止她?還有尊主上次着了她的道,怎麼也不報復?
“你瞪什麼眼睛?看來真不應該派你去太尉府。紫霞爲何還不按吩咐行動?”宮無情這心情變得就像娃娃臉,說前一句話的時候還帶着些玩味,後一句直接就冰寒不帶溫度。
綠柳無聲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尊主你老人家就不要故意爲難我了好麼?這兩天屬下一直都待在你的身邊,你老人家收到的信息屬下是一個字也沒看到好麼?
“這丫頭越來越任性了,傳令給藍朵,讓告訴紫霞,若是不按本尊吩咐去做,那就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本尊面前了。”宮無情似乎記起紫霞的事和綠柳無關,隨即又如是吩咐。
綠柳答了“是”,突然倒抽口涼氣道:“尊主,她要走了。”
這個她指的是東方芷,綠柳真心不想叫她“娘娘”,又不能叫她“小姐”——人家已經出嫁了;
宮無情瞄眼窗外,見東方芷身後跟着浩浩蕩蕩一羣人,朝着城西而去。
“嗯,走就走吧。告訴城北聯絡處,她要做什麼別管她,只要她不出京城一步就行。”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