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芷一直很注意觀察這個玉王,聽他說話,然後再看他的神態舉止,她確定,這個人的確不是宮無情。
這個玉王給人的總體感覺是有濃厚的書卷氣,額頭飽滿臉部線條分明,鼻脣有些像南宮軒,但眉目長得頗爲細膩,倒像是女子之像;舉手投足之間,給人一種非常溫和的感覺,並不像是南宮軒或是南宮信,給人一種陰狠沉戾之感。
而且,東方芷能確定,這個人並沒有易容,這就是他的本來面目——大凡易容的人,就算是手段再高明,說話時眼部的肌肉也會有不同程度的僵硬。
確定之後,東方芷竟是莫名鬆了口氣:他真沒騙他。
元太妃紅果果提地到安思皇后,不光是玉王愣住,連南宮軒剛纔故意保持淡然的樣子也裝不下去:“安思皇后若是有靈,也會高興的。母妃不必說這些,今日是皇兄回來的好日子,來,我敬皇兄一杯。”
玉王顯然沒有南宮軒這樣好的轉變功能,愣愣舉起玉樽喝了,神色黯然坐下,想必是想及親母,心裡難過。
東方芷這一輕鬆就覺得更餓了,拿起象牙筷子準備吃東西,卻突然不高興起來。
按理說,皇家宴會必定是山珍海味輪流上,可是桌上放的都是什麼?
全都是非常精緻的湯啊,點心啊,粥這些,還大多都是素食!她可是一個無肉不歡的人,叫她肚子餓的時候面對這樣一桌吃的,她怎麼能高興起來?
本來還以爲這是故意在整她,可是放眼一看,誰面前的桌子上放的都是一樣的東西。
這也實在是太寒磣了吧?
“王爺,這道芙蓉羹不錯,是宮裡掌膳大廚拿手之作,王爺嚐嚐。”朱紫珍笑眯眯看着這個玉王,推薦菜色。
東方芷心道,如果我是玉王,保準就把這道羹給澆她臉上:什麼芙蓉羹,根本就是蒸蛋花嘛!分明就是拿這種東西來取笑人,說玉王是在宮外長大的野孩子,沒見過好東西!
玉王倒也沒有什麼,謝了朱紫珍拿起玉湯匙舀了一勺嚐了。
東方芷懶得去管這些,揀了些能入口的吃了,卻見朱紫珍又拿這道芙蓉羹來做文章:“皇后娘娘好像很喜歡這道芙蓉羹,臣妾這碗也給皇后好了。”
“哦。”東方芷接過來,這桌上基本上全都是素食,只有這個還有些肉味:這道雞蛋花上面有肉末兒,她才吃這個。
嗯,她還看到朱紫珍悄悄地把一些東西撒在這道菜上,想來是把金菊給她的藥粉用上了。
東方芷非常放心,挑了上面的肉末吃了。朱紫珍見她吃了,眸裡得意一閃,繼續當她的“主辦者”:又是勸酒,又是說笑話,就好像是某些場合的交際花一樣。
“來人!”東方芷突然一拍桌子,杏眸睜得老大,粉臉上紅脣嘟起。
她突然這樣,嚇了坐在高高寶座上的人一跳,元太妃驚訝看着她,“皇后怎麼了?”
東方芷不願意看這個現在像老妖怪一樣的老女人,只叫來人。
南宮軒斜睨東方芷一眼,陰沉着
臉不說話。
“來人哪,都聾了不成?”東方芷來火了,站起來衝着殿外叫。
好啊,她這個皇后還使喚不動人了是不是?
“來人。”元太妃見她不停叫人,只得讓人去問東方芷要做什麼。
“太妃,你不是說讓我來這裡陪吃飯的麼?這些怎麼能吃得下去?再說了,這個玉王大老遠的入宮,吃這些能飽麼?瞧瞧,都是素的!還盡是湯湯水水!皇家有的是好吃的,幹嘛這麼小氣?”人雖然來了,東方芷卻氣鼓鼓看着元太妃,理也不理站在她身邊的人。
元太妃睜大眼,可惜她自從容貌被毀,以後皮膚鬆弛的眼皮耷拉,就算是努力睜大眼睛也看不出來:“皇后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就不能整些能吃飽的麼?這些湯湯水水,喝下去一會兒就沒了!還有這些看起來樣子不錯的點心,能管飽麼?”東方芷一想到這個就來氣,吃不飽是人生最討厭的事!
她纔不管這是哪裡,總之,她餓了,也能夠看得出來這個玉王也餓了,她就得吃好的!順便也讓這個看上去印像還好的人也飽一餐。
“皇后,你失禮了!”南宮軒眯眸厲聲,他從來都沒有聽過這種荒謬的言論!
“皇后,你可不能這樣說啊,這些都是皇家珍品,怎麼能……能用那樣粗俗的字去說呢?”朱紫珍掩嘴,瘋女人就是瘋女人,就算是吃了藥好起來又怎麼樣?說出來的話還不是難登大雅之堂!
“我不管,上烤雞!每個桌上都上一隻!再來醬肘子,滷鴨子!”東方芷橫了朱紫珍一眼,這些才能管飽好麼?
南宮軒和元太妃驚得眼珠都要掉下來了,赤風國的皇后,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要吃烤雞?還有那些全是肉的東西?
“還不快去!信不信我揍你!”東方芷見過來的人站着不動,威脅般揚揚粉拳。
這兩個過來的宮女,看眼朱紫珍,見朱紫珍沒有出聲,才諾諾退下去吩咐廚房快辦。
在宴上的幾個妃嬪,忍不住交頭接耳,鬧不清這個皇后究竟要做什麼。
南宮軒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要不是想給玉王表示恩典,他纔不會讓這個瘋女人過來!這下好了,他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東方芷坐下,有一下沒一下攪着面前的湯,眼角的餘光看向無塵公子,還有那個玉王。
無塵公子仍然是一副出塵膜樣,就好像是根本就沒有留意東方芷的舉止;那個玉王倒是時不時會看她一眼,眸裡疑惑不住。
很快,烤雞什麼的就上來了,還真的是每人一隻。南宮軒掃了眼整隻雞,胃口全無,只是不停喝酒。
東方芷纔不管三七二十一,撕下一隻雞腿就開咬。當然,她咬得很斯文,絕對不是狼吞虎嚥從來都沒有見過肉的模樣。
“呀,好吃。那個,玉王,還有什麼國師,你們也吃啊,這個能管飽!”東方芷舉起雞腿,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神色。
“皇后,注意儀態。”朱紫珍鄙夷看了東方芷一眼,還用手掩嘴,她就是故意要
看東方芷出醜!
“你叫我什麼?”東方芷咬口雞腿,滿嘴肉香纔是享受嘛。
“皇后,你這樣太失儀了。”朱紫珍斜眼看着東方芷,“這可是聖駕之前,皇后如此失儀,也不怕被人笑話!”
“你也知道我是皇后?嗯,我可是聽說了,我在後宮最大,你們這些女人都得聽我的!太妃,皇上,你們說是不是?我看她纔是失儀,居然敢訓起我來了!”東方芷瞄眼臉色鐵青的南宮軒,你有本事現在就廢了我呀!
哼,要是不敢廢,那就別怪我把你後宮攪個天翻地覆!
南宮軒抽抽嘴角,這個女人越來越放肆了!難道真的以爲他不敢動她麼!
元太妃臉色亦是非常難看,原本就像枯樹精一樣的臉,更像一個在生氣的老妖怪;見南宮軒眼裡噴火就要發作,趕緊在南宮軒說話之前開口:“皇貴妃逾越了,皇后天真浪漫,不過是顯真性情罷了。玉王,請。”
無塵公子勾脣一笑,居然也撕下一條雞腿,慢慢咬起來。
東方芷可沒想到這位會這樣,怔了一下衝無塵公子一笑,繼續啃雞腿,啃完了又撕個翅膀下來,吃完才覺得心裡舒服些。
玉王亦是有樣學樣,東方芷分明看到玉王咬雞腿時,眸裡流露出的滿足神情。哼,這纔是待客之道嘛,那些湯湯水水能管多久?
南宮軒實在是覺得心裡憋得慌,又不能發作,只能悶頭喝酒。元太妃低聲勸了兩句,無果。
最終南宮軒喝得醉醺醺,讓朱紫珍扶着先去休息了。在路過東方芷身邊時,東方芷聞到他身上有股出騷味,嘿嘿,這隻種馬的病越來越重了!
“玉王先回月桂宮休息吧。”元太妃好像也不情願再繼續呆下去,和其他妃嬪先走了。
“玉王,國師大人,本宮也先走了。”東方芷掏出手絹優雅一擦嘴,吃飽了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皇后慢走。”無塵公子亦是優雅地向東方芷一笑,黑瞳裡的亮光讓人不能直視。
這個腹黑仙人……東方芷心裡嘀咕一句,款款離開。
“主子,咱們還去月桂宮嗎?”青青有一些緊張,她不想東方芷去月桂宮。
“不去了,我讓你去查譚信軍,怎麼樣了?”東方芷還記得那個像烏龜一樣爬的傢伙。
“我查過了,他是受了皇貴妃指使,所以昨天才會襲擊咱們宮裡的宮女,在衣服上撒了藥。”青青辦事情非常利落,在東方芷吃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查清楚。
“呵,這個女人倒是迫不及待!走,回去。”東方芷心念一轉,似乎她節奏太慢了。
不行,她得動作放快一些兒,這種跳樑小醜看着就心煩。
金碧輝煌的元鳳宮,金菊在東方子面前喜滋滋地數着自己的家當。
“娘娘,奴婢現在有兩百兩金,還有娘娘的賞賜若干。”金菊面帶喜色,她也不怕“財不露白”,反正娘娘有的是錢,說不定看她這些“少得可憐”,還會再賞她一些——娘娘說,要提前行動,讓她準備好嫁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