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舒適的佈置，上好的沉水香也在精緻的白玉香爐裡，嫋嫋的燃燒着。
楚馥一直緊緊的抓着那雪衣少年，直到是走近了這雅間，纔算是淺笑着鬆開了他的手，自顧的在案几旁坐下。
“你……”
雪衣少年有些瞠目結舌的望着眼前的楚馥，半響，卻好像依舊沒有回神一般。
“不必太驚訝，我不過是看你如此直言不諱，便覺得有些意思，才幫了你。”
楚馥緩緩的提了那翡翠茶壺，分別的給自己和雪衣少年倒了茶水，自顧的淺淺品着。
茶香，四溢，帶着沁人心脾的味道。
雪衣少年只聞了一下，便是不由一驚，急急的坐下，雙手持盞品了一口，許久，纔是輕嘆。
“這是產自玉龍山的踏雪尋梅？”
楚馥微微的一愣，倒是沒想過眼前只是有些華麗，有些清秀的少年，竟是如此識貨。
“不錯。這……正是東陵國境內的玉龍雪山上的踏雪尋梅。”
“此茶，就算是在東陵皇宮也非是常常有的。卻不想……在北辰都城的小小酒肆裡，卻是可以品嚐到。”
雪衣少年再品了一口，心曠神怡的感慨着，而他的一雙眸卻漸漸的在楚馥的身上打量着。
“其實……也不見得那麼珍貴吧。畢竟……有錢能使鬼推磨。”
楚馥聽着雪衣少年的話，心中不由的一頓。
畢竟，對於這茶，其實楚馥還真就只是覺得好喝。所以，東陵寂昀纔是多給了楚馥一些。
她可沒想過，這單單一味踏雪尋梅，竟是如此的罕見。
“也是，若是能夠拒絕，只因爲那銀子……給的還不夠多。”
雪衣少年本還是有些猶豫，但在聽了楚馥的話以後，卻又釋懷了。繼續滿足的品着難得一嘗的極品好茶。
而楚馥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安靜的品着茶，也在一旁細細的觀察着眼前的雪衣少年。
只是，不多時，掌櫃的親自呈了幾樣精緻的菜色而來，滿臉的賠笑。
可楚馥一見來人並不是冷晴，不由的疑惑。
“晴兒呢？”
楚馥淡淡的問了出聲。
“因着剛剛隔壁來了貴客，所以……晴兒姑娘被叫了過去，說是稍刻再過來。”
掌櫃的之前是見過楚馥的，也知道楚馥的背景強大，再加上楚馥此時是一身女扮男裝，所以就略過了稱呼，老實的回答。
“貴客？是誰？”
楚馥微微的一擰眉。畢竟，能夠讓冷晴先去招待的，只怕還不是一般的貴客。
“是琅琊王殿下和鳳羽大人。”
掌櫃的微微的一愣，一雙眼瞥了那雪衣少年一眼，才如實回答。
“呵，還真是貴客，那就讓晴兒好好陪着吧，不必着急過來。挑着些最貴的菜色和酒水，給他們送過去。”
楚馥聽着那所謂的貴客是夙夜和鳳羽，腦中不由的閃過了之前自己還是傾兒時候，遇見的兩人，不覺多了一些笑。
“是，是。兩位慢用。”
掌櫃的自然不明白楚馥究竟是在想什麼，但至少是他絕對得罪不起的，所以急忙的點頭哈腰的退下。
“公子若是有貴客在，不妨先去忙。”
雪衣少年噙着笑，望着楚馥，溫文有禮。
“嗯？”
楚馥微微的一愣，對於雪衣少年的話，卻是覺出了一些不太尋常的滋味。
“兄臺又何必再要隱瞞？其實……兄臺就是這紫氣東來真正的老闆吧。”
雪衣少年狡黠的一笑，卻是毫不客氣的舉了筷子，品着面前的菜色。
“何以見得？”
楚馥並沒有直接回答，或者否定。只是在面對着這眼前的人時，笑容更多了一些。
“一來，你敢在這裡鬧事了以後，不但不離開，反是入了雅室。”
“本公子有的是銀子，這酒肆開門做生意，自然不會有拒客的道理。”
楚馥聽着他的話，悠悠的反駁。
“二來，紫氣東來三層的雅室，只對極其個別的尊貴客人開放。”
雪衣少年依舊不死心的說着理由，但他用餐的動作，卻又是極致的優雅。
“指不定……本公子偏偏就是那個極其個別的尊貴客人中的一個。”
楚馥繼續的狡辯，但臉上的笑卻是越來越多。
“三來，你在這雅室的用度，皆非紫氣東來菜單上所有，清一色全是有掌廚特色烹製。”
雪衣少年緊接着，又道出了第三條。
但楚馥也很快的再一次給了理由。
“也許，就是因爲我極致尊貴，又是常客，所以……才爲了開了先例。”
“那麼，第四點，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掌櫃的對你的態度。一般客人，又或者尊貴的客人，掌櫃的都會尊稱一聲客官，而且……這酒肆主事人的行蹤，也是不該對外透露的，怕客人之間，引起不必要的爭端，但剛剛那掌櫃的對你，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雪衣少年當真是有些急了，更是一出口，就說出了大堆的分析。
而楚馥聽着他的分析，微微的頜首。
只是，也就在楚馥正要開口反駁的時候，那雪衣少年再次的開口，又有些賭氣似的補充了一句。
“以上這麼多理由，如果只是其中之一，也許還說的過去，但若是統統都在一個人身上應準了，只怕就不是隨便的巧合兩個字，就可以矇混過關的！”
楚馥眼見着雪衣少年已急了，又對他這一番言談，表示十分的贊同，所以，她最終還是微微的頜首，更是持了茶盞聊作酒水，對着雪衣少年一飲。
“既是如此，那在下也就不再隱瞞了。在下不才，正是這紫氣東來真正的老闆。”
“我就知道。”
雪衣少年對楚馥的坦然，也是多了幾分的欣賞，但更多的是那一種自己猜對的興奮。
“既然在下已然坦誠，還未請教……姑娘如何稱呼？”
楚馥見着那雪衣少年的得意，淡淡的一笑，隨即便是拋出了一枚‘炸彈’。
“你……你胡說什麼？”
雪衣少年微微的一愣，瞬間的收起了笑臉，與楚馥對視之間，卻還是有着隱隱的心虛。
“在下都能坦然承認，難道……姑娘不肯麼？”
楚馥始終是那一抹淡然的笑，望着眼前一樣是女伴男裝的少女，
眼裡卻多了一抹玩味。
“你……你是怎麼發現我是女兒身的？”
雪衣少年，不，應該說是少女，杏眼一瞪，望着楚馥，大有誓不罷休的氣勢。
“男子與女子之間，始終是有區別的……比如有些東西，男子有，而女子沒有！又或者說是女子有而男子沒有……”
楚馥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話說的極緩極緩。
“我有什麼，你是沒有的？我究竟是哪裡露出了馬腳？”
雪衣少女聲音有些急急的，卻還是有些不甘心。
“比如……香味。你的身上，自有一種長期侵染的女子香，那是男子所沒有的。”
楚馥噙着笑意，低頭將話幽幽的送進了雪衣少女的耳邊。
但事實上，楚馥卻沒有說，楚馥之所以察覺她不是女子的原因，並不是什麼香味，而是……喉結！
這就像現代的人做了變性手術以後，身體的其他特徵都改變了。但是喉結卻是變不了的，只有男人才有。
“你……我……我叫雪紹。”
也許，是楚馥的迫近，也許，是其他原因。
總之在這一刻，雪紹的臉頰一瞬變得緋紅，那原本還算是有些驕橫的聲音，也一下溫柔了起來。
“雪紹……好名字。”
楚馥沉吟了一下雪紹這名字，只覺得熟悉，卻想不起更具體的，最終也只能是乾巴巴的笑了那麼一聲。
“你……是因爲看出了我是女子，所以，剛剛纔救我的麼？”
雪紹依舊是緋紅着臉頰，但她的一雙美眸也還是會時不時的打量楚馥幾眼。
“這……其實，沒有。”
楚馥想了想，覺得眼前的女子不是那麼溫順的人，索性也就由着她心裡想要的，接下了這回答。
“剛剛那一瞬，只覺是驚鴻一瞥。沒想到會有人有如此不俗的見解，所以，纔是出手。但……令在下沒想到的是，如此不俗見解，竟是出自一位風華正茂的姑娘。”
“你……過獎了。”
雪紹聽着楚馥這一番說辭，極爲的受用，臉上的笑容，隨即又多了幾分。
但就在雪紹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冷晴走了進來，她只瞥了雪紹一眼，便是走到了楚馥的耳邊，附耳。
“隔壁的貴客，有事要與你一敘。”
楚馥微微的一愣，倒是有些意外，再看了那雪紹，最終，楚馥還是起了身，帶着一些歉意的輕笑。
“看來……今天是不能再陪雪紹多聊了。在下還有些事要忙，這一頓，就算是在下給雪紹壓驚的。”
雪紹聽着楚馥的話，又見着冷晴那一張冰冷冷，完全沒有溫度的模樣，最終也只能是溫潤一笑，頜首。
“無妨，兄臺有事便去忙吧，不需顧及雪紹。”
“那……雪紹慢用。”
楚馥微微的一笑，朝着雪紹做了個請的手勢，纔是離去。
而雪紹就那麼遠遠的望着楚馥離去的背影，雙手不由的捧住了自己的臉頰，那滿是緋紅的顏色，孕育着的，是多少少女的初春情懷！
只是，在這一刻，雪紹只顧着自己內心的悸動了，卻根本就忘記了，忘記了問楚馥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