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一夜無夢的好眠,仿若連身子都不由的輕了起來。
楚馥安然的從夢中醒來,想起昨夜與夙夜的那些話,脣角不由的輕揚了幾分。
只是,在她細微的翻身之後,那早已沒有了獨特氣息的一側,竟讓她不由的一愣。
瞬間,楚馥睜開了那一雙還有些迷濛的睡醒,望了望一旁已空的位置,又打量了四周,尋不到熟悉的人影,心中劃過一絲未明的情緒。
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楚馥微微的蹙眉,緩緩起身,終是在一側的案几上,見到了那熟悉的白色小瓷瓶,和一張紙條。
再細看,見了風流飄逸的字跡,她的脣角終是再牽出了笑,心也自然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好吧,算你還有點兒良心。”
楚馥不由的輕笑了一聲,倒出了白色瓷瓶中的藥丸,一口灌進了口中,便重新的回到了牀榻上打坐,由着那一股股的清涼從丹田緩緩的溢出……
“小姐,該起身了……”
不知是多久之後,房外隱約的傳來一個尖銳的聲音,打斷了楚馥的安寧,使得楚馥微微的皺眉。
“彩萍姐,您這也太早了,小姐正睡着,別打擾她了。”
“未央,你這是什麼話,都已經這個時辰了,我來叫小姐起身,那是爲了小姐好!怎麼的,就只有你對小姐纔是忠心的麼?我就是壞人了?我可是全心全意爲了小姐好,要是不早些去太夫人那裡請安,到時候被責怪了,這罪過,你擔得起麼?”
“彩萍姐,我是不這個意思。”
外間的吵鬧聲越來越大,楚馥索性徹底的睜開了雙眸,帶着隱隱的怒氣揚聲。
“未央!大清早的,吵什麼吵?!”
“小姐,已經不早了,您該起身了,大小姐說晚會兒會過來和您一起去給太夫人請安。”彩萍一聽楚馥在房內出了聲,笑盈盈的端着洗臉水就推門進來了。
“小姐,我……”未央自然也緊跟着彩萍,一臉委屈的進門,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是咬了脣。
“平常不挺能說,這會兒是怎麼了?!”楚馥的怒氣好似不打一出來,揚手抄起枕頭砸了過去。
嘭的一聲!
彩萍完全沒想到楚馥會如此大的火氣,更沒想着那枕頭是朝着自己而來,一瞬的驚嚇,整盆的洗臉水就那麼一瞬撒在了自己的身上。
“小姐……”彩萍有些狼狽的望着地上的盆子,擡手抹了一把臉,妝容花的不堪入目。
“跪下!”楚馥的怒氣顯然還沒發完,那一雙鳳眸裡散出了寒光。
“小姐,我……”未央顯然也被楚馥的怒氣嚇壞,以爲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雙眼一下紅了。
“小姐,我再去給您重新打盆水。”彩萍一見楚馥的盛怒,一個激靈,顫巍巍扯着笑,想要藉機逃走。
“站住!”楚馥冷冷的一喝,瞥了一眼未央,起身走到了彩萍的面前,無視她臉上的溫柔笑容,擡手就是一個耳光。
“叫你跪下,你還敢走!”
緊接着,撲通一聲,彩萍完全被楚馥嚇壞了,急急的跪了下來
,捂着臉輕顫。
“小姐,奴婢只是擔心您起晚了,大小姐過來的時候,您來不及打扮,耽誤了給太夫人請安的時間,絕對不是故意的要吵您睡覺。”
楚馥以往雖然驕縱跋扈,但對待自己人,或者說她自己的下人,卻全都是極其的護着,從不會這樣的怒氣上頭,就又打又罵!
所以,就大早的這麼一通鬧,瞬間,除了在屋子裡的彩萍和未央,其他原本這院子裡伺候着曲嬤嬤,何媽媽、執念,還有另外兩個一等丫頭,四個二等丫頭,八個三等丫頭,兩個婆子,全都老老實實的低着頭站在了門外,驚訝卻又小心翼翼的朝着屋裡看,仔細着究竟是什麼事,惹了楚馥如此生氣。
“沒我的吩咐,我睡覺的時候,誰都不能擅闖我的房間,更不準來吵!彩萍,你是第一天來我這兒當差麼?!”楚馥冷冷的一挑眉,一雙鳳眸卻是透彩萍的身後,掃了一眼在門口圍觀的侍女婆子們。
“小姐,奴婢……奴婢……”彩萍一時語結,在楚馥這院子裡當差了五年了,對於楚馥的忌諱,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以往她真的這麼做了,楚馥並不會真的生氣,她哪裡知道今天這楚二小姐究竟是爲何突然就要辦她!
“來人!”
“請小姐吩咐!”
楚馥一步步,在彩萍的身邊走了一圈,終是雙手抱臂的倚靠在了門邊上,望着院子裡的那羣人,淡淡的出聲,可在那好似平靜且是雲淡風輕的氣勢下,眼裡卻還是散出了不同以往的狠戾。
“擅闖我的房間,還敢巧言令色的爭辯,拖出去,賞五十板子!”
五十……板子!
未央驀然的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望着楚馥,竟也撲通一下,跪在了未央的腳邊。
“小姐,彩萍姐只是不小心,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啊。”
“是啊,小姐,彩萍只是爲了不讓您耽誤了請安的時間啊!”何媽媽的眼裡也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但也極快的跪在了地上,並在一旁朝着其他的侍女使眼色。
“呵,這是責寡不責衆的意思,是麼?”楚馥本因爲未央的求情,還在考慮是否真的從輕處理,但在這一刻,她望見了何媽媽朝着其他侍女小心做手勢的樣子,不由的冷笑。
“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們還真是敢得狠!”楚馥啪的一聲,手掌拍在了門框上,竟是撲簌簌的拍下了一些隱約的木屑,看的衆人一驚!
“我再說一次,把彩萍給我拖出去,五十板子!誰再求情,就一起領了賞!”
“是!”
這一次,當真沒有誰敢再上前幫着彩萍求情,畢竟能賣彩萍一個人情是好,但連累的自己也捱了板子,那就不划算了!
隨即,幾個粗壯有力的婆子上前,一把架了彩萍就往外拖。而彩萍直到這一刻,才徹底的覺悟今日這罰的必然逃不過了,一瞬痛哭流涕了出來,不斷求饒。
“啊!小姐,我知道錯了……小姐,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呵,今日,我罰的是彩萍,但你們一個個也都警醒着,想清楚了你們是誰的人,要守誰的規矩,
再有半點不怠,就自己尋思着後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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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馥依舊是靠在了門邊上,望着那一張張垂目的容顏,望着他們臉上的情緒,或是害怕,或是擔憂,千姿百態,話卻說的格外的冷絕。
“是!奴婢省的。”
“嗯。你,你……還有你!明天起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相府這麼大,你們覺得哪裡好,就去哪裡呆着!”
楚馥望定了那些人,終是悠然的擡手,指了幾了侍女婆子。
“你,還有你……嗯,還有最角上那個,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做什麼的,但從今兒開始,就跟在內院伺候吧。至於其他人,你們也都老實安分的做好自己的事情!”
“是!”
“奴婢知道了。”
一時的各樣應聲,自然也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只是,楚馥卻根本懶得再看這些人的各種神色,轉身擡步,就往屋子裡走,懶洋洋的擺了手。
“未央、執念還有曲嬤嬤進來,其他人該幹什麼幹什麼去!”
“小姐,彩萍她……”等到一切塵埃落定,楚馥安靜的靠在軟椅上,由着執念和未央伺候着洗漱時,未央猶豫了幾猶豫,還是開了口。
“你覺得……我對她做的,過分了?”
楚馥微微的挑眉,看了未央那紅紅的眼眶,有些無力,卻是轉眼看向了曲嬤嬤。
“曲嬤嬤,你倒是說說,我今日爲何這麼做?”
曲嬤嬤是從小跟着楚馥的老嬤嬤了,也是當年楚馥的孃親陪嫁過來的老人。
雖然在前世裡楚馥莫名的離開了楚家以後,曲嬤嬤也跟着離開了楚家,再沒了消息,但曲嬤嬤卻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楚馥的下落,只是當年的楚馥,一心只有樓無痕,並沒有再和曲嬤嬤聯繫。
“怕是前些日子,小姐突然失蹤的事情,和彩萍有關吧。”曲嬤嬤微微的有些意外,但望着楚馥的雙眼卻還是含了笑。
“啊?真的麼?她……”未央的身子不由的一顫,瞪着無辜的大眼睛,望了望楚馥,又望了望曲嬤嬤。
“什麼蒸的,還煮的呢!”楚馥面對着未央的單純,越發的無力,擡手捏了捏未央的臉頰,卻又長嘆。
“想要弄昏我,再神不知鬼不覺的運出去,不是隨便幾個誰就可以做到的。若是沒了咱們院子裡的人相助,又怎麼可能成事?雖然我還不確定都誰參與了,但彩萍總是跑不了的!”
“那打她五十板子,還真是少了!哼,我一會兒去交代下,這幾天,不許給她吃的,只准給水!”未央一愣,想着自己的心軟,想着彩萍的囂張,小聲的哼了一聲。
“嗯,小姐不見之後,老奴就覺得奇怪,還特意去查了當值的奴才們,咱們院子裡確實是彩萍在近身伺候着,外院是何媽媽和小紅。各個門上的奴才,也都是阮姨娘的人……”曲嬤嬤輕輕的上前,幫楚馥打理着頭髮,話更說的極輕,卻又極爲的有條理。
“呵,呵呵……還真是……狐狸窩裡跑不出一隻雞!”
楚馥冷笑了一聲,望着銅鏡中自己眼角越發殷虹的血淚,眼神裡再一次閃出了一絲冷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