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暢打了個冷顫,感覺靈魂都因爲死亡而發痛。他死的太慘烈了,身體被某種金屬物質四分五裂。
時間在他的疼痛中靜止,好半天他才緩過神。
“哥,你怎麼了。見了鬼似得滿臉發白?”妹妹舒文瑤搖動小尾巴,關心的湊到他跟前。
舒暢沒來得及和她說話,心神沉入紫色卡牌,讀取狀態。可重生次數從49次降低到48次,其餘的數值倒是沒有任何變化。
也就是意味着,剛剛他和舒文瑤確實是死了。可是,他倆究竟是怎麼死的?第二個問題,現在離死亡,又還剩下多少時間?
舒暢臉色鐵青,妹妹見他凝神貫注的模樣,頓時不敢開口了。她從來沒有見到過哥哥這麼凝重。
自己是怎麼死的?
舒暢的大腦全面運轉,不斷地分析現狀。從他死前看到的情況,先是有東西通過臍帶進入了他和妹妹的身體。然後有金屬物質從背後襲擊了他們。將他倆夾碎。
舒暢猛地打了個寒顫,想到了一個非常棘手的可能性。難不成懷他們的女子因爲種種原因,要拿掉他倆?
極有可能。
舒暢越想越覺得這可能性非常大。雖然他生前是個二十多年的老處男,但是頑皮貪玩的舒暢總會被惡鬼老媽用鞭子逼着拼命學習。老媽大學沒有畢業就被迫退學,深知文化的重要性,她打了許多份零工供他讀各種輔導補習班,哪怕姣好的臉上爬滿了三十多歲的同齡女子不應該有的皺紋,哪怕她的手,被各種零工折騰的不成模樣,滄桑無比。
但是老媽的逼迫確實有用。自己是貧民窟附近的小孩中,唯一上了大學的。其餘的玩伴,初中畢業就流入了社會。而他也因爲大學專業不錯,畢業就找到了一份還挺好的工作。和童年友人永遠也逃不出貧民窟的命運,完全不一樣了。
不斷學習的習慣,深入骨髓。哪怕課餘時間,舒暢也會拿閒書來看,不知不覺日積月累知識面就廣。
他記起了某本閒書裡提到過,有一種藥,能殺死嬰兒。有一種醫療物,能將肚子裡的胎兒取走。這太缺德了!
頭痛啊,這可不好搞。懷了他和妹妹的女子,怕是真準備拿掉他倆,斷絕他們出生的希望。
舒暢渾身都在發抖,他想不出任何解決的辦法。
現在的關鍵是,該如何衝破死局。一旦那種藥被女子服下後,自己和妹妹就會有很大的機率從肚子裡剝離。藥物會斷絕他倆的生機。所以決不能讓女子服藥。
可是該怎麼辦?到底特麼的自己能做什麼?
舒暢只不過是一個無力的手腳都還不齊全的胎兒罷了,他在肚子裡戰悚着,看着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每多一秒,他和妹妹就離死亡走近一些。
妹妹在一旁一聲都不敢吭,只能擔心的看着反常的哥哥急的團團轉。
舒暢深深地呼吸着,他拼命靜下心,一片又一遍的看着腦海中的數據和卡牌,希望找到一絲生存的希望。
終於,他的視線猛地落在了一張卡牌上。
自己的第一張惡靈卡牌——老煙槍。召喚這張牌需要幽能點10,有兩個技能,惡靈附身和初級搏鬥術。
搏鬥術現在沒屁用處,舒暢還沒手沒腳,難道要用尾巴在老媽肚子裡打龍虎拳不成。這樣幹老媽只會堅定打掉他倆的決心。可是這惡靈附身的技能,又是幾個意思?
舒暢皺着眉頭,決定賭一把。
這一路走來,舒暢賭了許多次。無論是怨蠱態的百萬分之一的奪舍機率,還是這看起來安靜無波卻危機四伏的肚子裡,怎麼特麼的都這麼讓他蛋痛。他只是想順利出生罷了,這個要求過分嗎?鬼知道做人之前,比唐僧取個經都難。
舒暢將心念落在惡靈卡牌上,那張牌在自己腦海裡頓時纖毫畢露。
“惡靈附身,顧名思義,可能和電影裡鬼附體差不多。說不定能讓老煙槍控制別人。”舒暢暗暗觸發了這張卡。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觸發劣質惡靈卡牌老煙槍成功,請選擇卡牌技能。’
“惡靈附身。”
‘惡靈附身技能觸發成功,扣除十點幽能。’
冰冷的聲音剛從腦海裡消失,舒暢就看到惡靈卡牌正面那肥肥的微生物態老煙槍的證件照化爲一股黑煙猛地飛了出去。
他的視線隨着那股黑煙越飛越高,飛出了老媽的肚子,飛入了一個環境骯髒,非常狹小的房間裡。這應該是一個不知道多不正規的小診所,掛着許多增幹健體、增加續航能力的暗示性小廣告。
小診所背後一溜的掛了許多錦旗,有個面容猥褻的老頭穿着髒兮兮的白大褂正對着一個容貌清麗漂亮,眉眼間卻帶着濃濃戾氣的年輕女子說着話。
當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間,舒暢整個人都懵了。他的惡靈分身活活的停留在原地,許久都一動不動。這個女子的眉眼模樣,舒暢極爲熟悉。怎麼那麼像他的母親?不,這分明就是他老媽。
年輕時的老媽。
母親刺殺舒少爺時,爲絕後患走的匆忙,只留下了一張全家福貼身藏着。舒暢在家中經常看到母親一邊仔細的用飽經滄桑的手撫摸着全家福,一邊哭着流淚。母親在想念自己死去的家人。在痛恨自己無力爲家人報仇。
甚至懷了他這個孽種,也不捨得將那孽種殺掉。甚至將那孽種當做了生命中唯一活下去的動力,希望那舒家孽種,好好成人,好好活着。一輩子平安幸福。
那時候的母親,一定覺得自己很沒有用。
舒暢的心裡很痛,母親的那張全家福,他偷偷看過許多次。年輕時的母親,絕對是個清純漂亮的大美人。只是爲了養育自己,受盡了磨難。
難不成現在是,24年前?母親還沒死!太好了,母親還沒死!可臥槽,老子不是奪舍到了什麼莫名其妙的人身上,老子分明是重生了!
舒暢渾身都在發抖,理智和這麼多年的科學教育在激戰,讓他異常矛盾。他儘量在理清楚現在的狀況。
首先,他去舒家報仇的途中,死了。死後回到了24年前,變成怨蠱,再次重生回到了母親的肚子中。咦,等等,這違背了所有的物理法則了啊。搞了半天,他奪舍了他自己,難道不會觸發著名的時空悖論——外祖母定律嗎。
大學物理也講過,如果一個人回到過去殺死了自己的外祖母,那這個殺死外祖母的人還會不會存在?同理可推,他回到了24年前,奪舍了他自己。那麼原本應該存在的他,去哪裡了?這明明應該會變成死亡循環纔對!
舒暢腦子徹底亂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將一切解釋,拋給這神秘的系統。難怪系統給他的初始復活機會不是一百條整數,而是九十九條。因爲其中一條,已經被他用了。
應該是系統在和他綁定的時候,讓臨死的他穿越時空,來到了最想來的地方。
是啊,舒暢最想的何嘗不就是,改變母親一生悲慘的命運。能好好的給母親盡孝。不要讓自己等到母親死後,才幡然悔悟,愧對家人。
舒暢皺了皺眉頭,那現在的時間線,怕是母親已經懷了他和妹妹。對於這一點,舒暢雖然很憤怒,但是卻無可奈何。時間悖論有些地方,系統有可能也無法抗拒。
否則,應該讓他直接穿越成胎兒多簡單,少受多少罪。但是系統非要讓他變成怨蠱,怕是就爲了避免某種悖論。
如果母親不懷上他,他根本就沒辦法重生。至少今後,他要將母親保護好。儘量改變她的人生走向。
不!或許母親的人生走向,已經被改變了。
按照上一世的時間走向,母親是在自己24那年,被可惡的舒家派人給殺掉的。母親這一輩子都過的很苦,很苦。她一輩子都在想復仇。但這一切,都一直隱瞞着舒暢。也不知道她最終發現了舒氏集團的什麼追命的秘密。
畢竟舒暢根本還沒來得及盡孝。就接到一通社區來的電話,說母親死在了一個巷子中。
舒暢簡直不敢相信,他回到家整理了母親的遺物後,這才發現母親的死,非常蹊蹺。她是被人惡意殺掉的。母親遺留下來的東西很少,通過一本泛黃的日記,舒暢這才知道了自己的出身來歷,才知道了母親和舒氏集團的恩怨。
火化母親的那一刻,舒暢哭得像個小孩。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這纔會有了自己謀劃了一個自以爲完全的計劃要去報仇,卻死在了半路上的鬱悶。
舒暢眼睛一縮,想到了許多。根據母親死後留下的日記本,她爲了報仇,去刺殺舒少爺。卻被惡少軟禁在了華宴天下的頂樓。惡少不斷的折磨她,母親數次想要自殺,都被發現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段最黑暗的日子,母親異常痛苦。直到分娩後生下了他很久,舒暢的名字都被取好了,她才找到了一個機會,抱着舒暢逃掉。
但現在卻不同,母親竟然早已順利的從華宴天下的頂樓逃了出來。還跑到了類似某個貧民窟的小診所裡,老媽原本應該被囚禁的命運,至少現在,已經完全變了。
“那個監獄裡的男子,就是舒家惡少?我竟然認不出來,老子高價買來的照片,特麼居然是假的。”舒暢心裡駭然。他重生前花了大量的時間調查這惡少的一切,他住哪裡,喜歡什麼,平時的習慣。一切他都調查過。直到母親一筆一筆替他存下來娶媳婦的存款花光。
舒暢自以爲掌握了這惡少的一切。沒想到,居然全然都是假的。他生前就連拿到的惡少的照片,也是假的。這舒家,恐怕早已防着他了。只是看在他身體裡留着舒家的血,所以放了他一馬。
如果他那日真的去報仇,定然有去無回。
想到這,舒暢又是一身冷汗。
舒暢一次一次的用惡靈分身看着上一世被謀殺掉的母親,看着母親那熟悉的眉眼,他心裡有股暖意流動。
直到年輕時的母親掏出一疊皺巴巴的紙幣遞給白大褂老頭,老頭開始噁心的笑起來的時候。他才猛地醒轉,糟糕,現在的母親人生線已經變了,沒有被囚禁的她,可是準備要拿掉他和妹妹的。
那笑的噁心的老頭,已經接過錢,從隱蔽的抽屜裡摸出一顆可疑的小藥丸給了她。
“老媽,千萬不要吃哇!我可是你親兒子!”他看了年輕老媽手裡的小藥丸一眼,大喊着朝她衝了過去。
“惡靈附身!”舒暢驅動技能想要將怨氣擠入母親腦袋中。
拿着小藥丸的苗問薇猛地打了個冷顫:“好冷。”
黑霧雲淡風輕的被驅散在了她身體外,只剩下舒暢腦海中一個冰冷冷聲音:‘附身技能無效。’
附身技能無效?怎麼會無效?舒暢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他沒搞明白。最主要的是,哪怕技能沒起作用,系統也沒有將他的幽能值退回來。
“系統絕對是奸商。”舒暢大罵。隨着黑霧被驅散,他的視線落回了肚子中。惡靈卡牌也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只是卡牌上的光芒黯淡了許多。趕忙再次觸發卡牌時,系統提示需要十分鐘的冷卻時間。
“你妹的,太坑爹了。老子哪有那麼多美國時間啊。十分鐘咧!”舒暢嘆了口氣後,突然安靜了下來。他苦笑着擡頭,用尾巴摸了摸身旁不安了很久的舒文瑤。
“妹妹,抱歉讓你擔心了。”
“哥,你到底在害怕什麼?”舒文瑤見哥哥恢復了正常,鬆了口氣。
“沒什麼。”舒暢搖了搖腦袋,什麼也不說。他和妹妹依偎着,就這樣腦袋挨着腦袋,靠在一起。靜靜地等待着什麼不好事情的降臨。
小診所中,老媽吃掉了小藥丸,躺在了診所後的鋼架牀上。
舒暢的可重生次數,減到了47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