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王斑架黑風奔那附近村鎮而去,風速甚快,數十里,幾個呼吸便到,見一山村,依山傍水,恰世外桃園,百十戶人家,過的是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想來此村之人皆是爲避那戰亂方逃入此間隱居,不知天下雖大,焉有世外桃園,孔子云:苛政猛於虎也。不知這妖魔虎精比那戰亂猛甚百倍,這虎精王斑那甚良善之心,徑直落下黑風,到了田中,現出原形,卻是一隻三丈餘長的吊額東北虎,幾個撲騰,將七八個農夫咬死吞下,又自竄入村中,逢人便吃,遇人便咬,又吃了十數個方自滿足,思起煅練,徒弟膽量一事,遂化出人形,捉住兩個活人,一陣黑風又自迴轉青蓮寺。
半路撞見逃跑的徒弟,心中着惱,將他那書箱貫在山石之上,摔個粉碎,依舊黑風捲了遁至青蓮寺,張連山那舉人文書夾在一本書中,連同書被王斑慣碎,縱是逃了回去,亦無東西可證明身份,不說科舉無望,便是舉人的功名亦一發失了,其傷心欲絕,亦無辦法,卻絕了逃走之心。
擡眼看處,已至廟中,觀多了二人,十五六歲,尚是半大孩童,此時尚昏迷於地。又聽那王斑道:做本大王的徒弟,必須膽大包天,你膽量太小,需要練練,將那兩人殺了。張連山聞言心驚道:我與他無怨無仇,爲何要殺他們。王斑道:自是練習膽量,還待總樣,張連山道:殺了我吧!口中這樣說,心中亦是如此想的,不聞那十年寒窗苦讀,只爲一朝功成各就,現希望破滅,死心頓生,亦是不假。
王斑道:想死且是那般容易,有本大王在,哪個小鬼敢來勾你性命。言畢抓了一人,送入口中,吃將起來,張連山胃中酸水上涌,吐了又吐,噁心欲絕,那妖魔吃罷,入側殿安睡,傍晚方自甦醒,張連山卻早已餓的頭暈無力,那個孩童亦自醒來,卻不敢逃,二人有氣無力的說了幾句閒話,道了名姓,方知那男孩,姓楊,名喚遠山。隨後講了一翻經歷,有同病相憐之感,見妖魔甦醒,閉口不言,張連山欲救楊遠山性命,腹內存了一篇言語道:師尊,我即拜你爲師,當有見面禮,不若把他送與我。他一指楊遠山,王斑初聽他喚師尊,心內高興道:好好,就把他與你做個僕從。又道:本大王出去尋吃的,別妄想逃走,挑戰本大王之耐心。
張連山道:弟子知道。妖魔滿意,化一陣黑風,出了廟門,仍至那村,村中卻並無一人,原是倖存者俱逃向山外去了,只得尋向山外,到了一鎮,此鎮乃五臺山所轄之地,有弟子駐紮,多是外門子弟,鎮中寺廟中人便是,王斑卻是不知,仍如前法,吃了十數人,擒回二人,駕黑風趕回,行至半途突想:若是此般終不能成事,不若如此,如此……
即將二人扭斷脖頸,料理一翻,卻是取出生肉,撿來柴禾,施法生火,將肉草草烤個八成熟,復駕黑風回廟,那二人不知底細,見他所持之物非人乃熟肉,又聽那妖魔說:你即叫本大王一聲師尊,本大王亦不會虧待於你,特意尋些獸肉,烤熟帶回與你。二人欣喜,張連山接了肉分與楊遠山囫圇吞下,時天色已晚,三人昏睡。次日醒來,那王斑又是如此一翻,只不言那肉是何肉,一時三人便於這青連寺內住下。
卻說那常被王斑光顧之村鎮,鎮中有一太一廟,廟中有一老和尚,原系內門弟子,修佛無所成,退居外門,做了太一廟住持,那晚鎮中鬧虎妖,事後有人來報,老和尚自無降妖伏魔之力,急命一人騎快馬飛報與五臺山得知,衆皆以爲妖魔來一次,必不再來,頗有懈怠之心,那報信之人亦是如此,怎知次日晨,那虎妖又來,和尚心知情況嚴重,急又尋一人,嚴加嚀囑,命其報信,不想馬非好馬,未半日,累死於道旁,方行二百里,尚有百里,眼見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心急如焚,只好徒步前行,天可憐見,未行十多裡,碰着先走之報信之人,又怒又喜,將情況與那人分說清楚,那人悔恨,快馬加鞭,傍晚十分,方趕至五臺山,棄馬上山,半道碰着個和尚,急跪下道:請大師救命!和尚道:你有何事可細細道來。那人道:大師明察,小人太元鎮人氏,只因昨日傍晚有一陣黑風落入鎮中,現出一人,有一丈多高,見人化作一隻猛虎,三丈長,於鎮中撲人吃,未了又化爲人型,樣貌兇惡,抓兩人化爲黑風遁走,今日晨又來吃人,蒙太一廟住持方丈指點,小人方尋至此處,請大師前往降妖伏魔,救我太元鎮合鎮之人性命。
那和尚道:阿彌託佛,虎妖爲患,禍害蒼生,我佛慈悲,救苦救難。只是貧僧慧海法力低微,恐無那降妖之力,速隨我來,報與方丈知曉,請求定奪。即挾那人向山頂騰躍而去,大抵修行者都有喜提着凡人脖子的愛好,那慧海和尚提着那人未多久,便入了一間寺院,徑至方丈,輕叩門扉,內中有人道:進來。二人入內,見方丈之內一中年和尚坐於蒲團之上,那和尚即是五臺山住持定性大師,此性非彼性,乃心性也,不聞有人之初性本善之言,慧海雙掌合十道:師尊,定性大師點頭,即去看那報信之人,這一看心中頓悟,前塵俱明道:此事卻是我失算,現已盡知,須立即前往除妖。即起身,取了九環禪杖在手,行至中庭道:速喚你慧立師兄前來,與我同去。慧海領命,不多時便與一二十五歲許模樣的和尚同來,無甚廢話,由慧立攜報信之人飛行,二人徑往太元鎮而去,未已便至,時值申時,那王斑未時已走,又不知其所居何地,只得於太一廟落了,暫時安定下來,只等那虎妖王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