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有些疑惑的問道:“手機?要他的手機幹嘛?”
“這個案子並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我懷疑,這可能是一次復仇案。”
陳磊這句話就讓姜父有些不開心了,他臉色陰沉了下來,眉頭也皺成一個疙瘩。
“陳警官,你的意思是我兒子這是殺人償命咯?”
陳磊連忙擺手,說道:“您誤會了,我就是疑惑這一點纔要調查他的手機的。”
“疑惑?陳警官,到頭來你還是懷疑我的兒子罪有應得是嗎?我告訴你,那個鬼故事不過是編出來嚇唬人的,那個神婆也不過是個封建迷信的餘孽,黃雯的死根本和我兒子無關,她也不可能變成厲鬼回來找我兒子!我兒子是被人陷害的!是‘人’!”
姜父的神色十分的激動,說話時齜牙咧嘴,張牙舞爪,樣子十分的猙獰,好像是一隻青面獠牙的怪獸一般。
突然的變化讓陳磊有些吃驚,剛剛他還是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怎麼眨眼之間他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不過,這也讓陳磊意識到一點,黃雯的事情,姜偉的父母一定是知道些什麼,而姜父之所以生氣,是因爲害怕,害怕真相暴露的一種惱羞成怒。
“您先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不冷靜的是你!我兒子沒罪!我兒子是冤枉的!只不過一段視頻能說明什麼?再說了,救她是情分,不救她是本分,憑什麼就說我兒子是罪有應得?”
陳磊解釋道:“我沒說您兒子罪有應得啊……”
“那你還調查什麼手機?”
陳磊臉色沉了下來,道:“姜先生,請您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您不要忘了,知情不報,可是有可能被判爲包庇罪的。”
聞言,姜父不說話了,但是他的樣子依舊很猙獰,他的臉色通紅,青筋暴起,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十分嚇人。
沉默了一會兒,陳磊又問道:“您剛剛提到的‘一段視頻’是什麼意思?”
姜父低下頭,嘆了口氣,道:“手機在我兒子書架上,你自己看看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陳磊認真的看了一眼低着頭的姜父,他兩胳膊肘放在膝蓋上,耷拉着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可見失去兒子對他的打擊有多大。
走動了幾步,陳磊不小心踢到了一個空酒瓶子,空酒瓶子倒下的“叮噹”聲在空曠的客廳內迴盪着,隨後,接二連三的“叮噹”聲此起彼伏,隨後,陳磊就看到了一個又一個的酒瓶子從桌子地滾了出來。
陳磊又回頭看了一眼桌子旁的那個垃圾桶,發現裡面全是方便麪桶,菸灰,菸頭,看來這幾天姜父的生活也不是很好,沒了兒子,他的人生彷彿也失去了希望。
有些惋惜的看了看姜父,陳磊發現姜父的脖子上全是灰,頭髮亂糟糟的,就像是刺蝟,而且油光光的,頭髮間還有一塊塊白花花的頭皮屑,就像是一片片的雪塊。
陳磊進了姜偉的房間,在他的書架上也找到了姜偉的手機,手機沒有設密碼,所以陳磊輕鬆地就把手機打開了。
離開姜偉的家的時候,姜父沒有出來送他,而是獨自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桌子前發呆,他的樣子十分的落魄,好像他的頭頂覆蓋着一層烏雲一樣。
本來接近真相是讓人額手稱慶的事情,但是現在,卻讓姜父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快樂,這種讓人痛心的真相,真的要去揭開嗎?
陳磊有些猶豫了,破案是他的本職,也是還百姓一個公道的手段,但是現在,他開始有些不忍了,因爲姜父的樣子讓他很痛心,誰也不希望失去自己的孩子,但是被傷害的已經有一個人了,難道還要傷害這個尚且存在的人嗎?
難道對的事情,就一定要去做嗎?難道謊言,真的就不被這個世界需要嗎?
不,這個世界的確需要真相,但是不需要冰冷殘酷的真相,也許陳磊會調查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但是他不打算去傷害姜父,傷害一個即將失去希望的父親,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殘忍。
不過真相還是應該公開,只是對於姜父,陳磊選擇了隱瞞。
因爲法律的確是鐵一樣的存在,但是法律的存在是爲了人民,如果爲了法律而執行法律卻喪失了基本的人性,那麼,法律又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一直以來,陳磊都是像一個愣頭青一樣,什麼是真相他就揭露什麼,結果還曾導致了一個家庭的妻離子散,從那一刻陳磊就開始明白,原來這個世界不僅需要警察,不僅需要法律,還需要情。
“可憐天下父母心……”
陳磊嘆了口氣,開着車回到警局,此刻韓小薇也已經取到了吳燕的手機。
“陳磊,我們下一步怎麼做?”
陳磊把吳燕和姜偉的手機都拿了出來,然後暫且放在一邊,隨後又把姜偉的日記本擺在了桌子上。
“本來以爲能救下吳燕,但是我們還是晚了,不過不能因爲這個亂了我們的陣腳,按照原計劃,先看完姜偉的日記,然後再調查姜偉的手機。最後再看吳燕的手機。”
韓小薇點了點頭,道:“好。”
於是,姜偉僅剩的幾篇日記終於被翻開了。
……
2017年9月23日,星期六,天氣晴。
今天的天變好了,我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不知道是因爲沒有做噩夢還是終於把那個盒子送出去了的緣故,雖然知道吳燕從此會被噩夢纏身,但是那種騷貨罪有應得。
我舒服的倚在身後的被子上,沐浴着陽光,伸了個懶腰,感覺愜意極了。
“嘩啦~嘩啦~”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家裡了,而是在一個搖晃顛簸的房間裡。
這是怎麼回事?我又在什麼地方?
我從窗戶往外開,外面的景象把我驚呆了,只見外面放眼望去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洋,天空佈滿烏雲,雷電交加,彷彿是一條條銀白色的鞭子抽打着這個世界的罪惡。
我呆住了,我怎麼會到了船艙裡?我不是應該在家裡嗎?難道我一直都在船上,以前的那一些都是夢嗎?
還是說現在是夢?
現在應該不是夢吧?因爲我已經把盒子送走了,難道以前是夢?可是以前是夢的話又是誰送走的盒子呢?
“噠噠噠!”
就在這時,我的牀底下有人敲了敲我的牀板,我的後背頓時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