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戰爭,已經結束了!”
亞狄奧將手中的能量槍收回槍套,默默地轉身離開了大殿。
夕陽西下,東方,那一抹殘陽將金黃色的餘暉灑向了站在正門的所有人的臉上。溫暖而明亮,卻不刺眼。今日黃昏的夕陽在亞狄奧看來卻似乎增添了一抹浪漫。
亞狄奧將軍開始反思自己。近萬年的戰爭到底給自己和自己的家園帶來了什麼......
“我這次是帶領着專業的爆破團隊來的,有建築學專家和爆破工程師,昨夜,國王向我下達了一個重要的密令,讓我們在佔領泰蘭德爾市後摧毀泰蘭德爾人的精神象徵---太陽神殿!”
一個年輕的聲音打斷了亞狄奧將軍的沉思,他轉過頭,是一位文弱的年輕人,看他的樣子,不像是軍方人物。
“我們的國王就那麼有信心,我們就一定能夠按原計劃進入泰蘭德爾市麼?他想得可真周到!要知道,萬年來我們從未有能力進入這個綠色的侵略者墳墓!”
“呵呵,國王臨行前所過,這一次不同於以往,因爲我們準備充分!而且國王陛下一直都相信您和班諾將軍卓絕的指揮能力!”
“哈哈哈哈!這是我有生以來聽過的最好笑的一件事!聽着,小子!既然是密令,你就沒有必要讓我知道,按原計劃執行就可以了!”
“這是對您的尊重!將軍!因爲您畢竟是這次遠征的最高統帥!”
亞狄奧轉過身,嚴肅地說:
“好!既然這樣,,那麼我只能說,不行!因爲我們的作戰目標已經達成!太陽神殿是一個了不起的奇蹟!泰蘭德爾人已經離開,我們已經成爲了這顆星球的主宰,那麼,太陽神殿就是孟菲亞斯的寶貴財富!”
他聲音不大,語調緩慢,但是擲地有聲,足以讓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是的!將軍,但是請你考慮清楚,這畢竟是國王的命令!他下令我們要從精神上摧毀泰蘭德爾人!如果我不遵守,可能......”
那名年輕人重申了一次。
“那我再問你一次,你下的了手麼?如果你覺得自己有資格去做這件事!而不怕背上千古罵名的話!你就執行吧!”
亞狄奧的目光如炬,讓眼前的這名年輕人不寒而慄。
“不,將軍,我不能這麼做。”
好半天, 那名技術組人員回答。但是他的口氣中大家不難聽出,他左右爲難。
“那好,不過我不會讓你爲難的,你畢竟是皇宮親衛隊的人,來人!”
亞狄奧將軍看出了他的顧慮。
“是!將軍!”亞狄奧的警衛排全體立正。
“把這個小子和爆破團隊的人全部武裝解除,綁起來押回匹諾米歇爾!”
荷槍實彈的衛兵麻利地奪下了他們的槍,然後用手中的能量槍射出一道道的激光繩索,將他們捆了一個結結實實,他們沒有反抗,或者說,他們沒有機會反抗。
“將軍,您這樣做會給您帶來麻煩,也許會爲您招來殺身之禍!”
“哈哈,小鬼!我已經爲我們的民族征戰了200年有餘,每次戰鬥我都會身先士卒,出生入死,你覺得我是個怕死的人麼?”
“即使您不下令摧毀,國王還會再一次派人來的!”
“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但是,我有我做人的原則!是的,我承認,也許我沒有能力去改變國王摧毀太陽神殿的決心!但是,我絕對不會讓它毀在我的手中!回去後,我會向國王解釋!”
亞狄奧拍了拍他的臉頰,
“押下去!”
他們被拖下太陽神殿高大的臺階後,亞狄奧再一次將目光移到大殿天花板的中心,那裡是一個巨大的歌莉婭石浮雕:健美而勇猛的太陽神族戰士高舉着右臂,用無畏的眼神盯着一隻巨大的H****ii(一種努大陸上處於食物鏈頂端的掠食動物),準備將手中的長矛刺向對手的眉心。
“太陽神殿是我們這個星球上的一個不朽的傳奇,一個偉大的奇蹟!是我們星球上文明的象徵!我們任何人都無權摧毀它!他將永遠屹立在這裡!”
亞狄奧果斷地扔下了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下了臺階。他第一次感到,作爲蒙杜沙人的軍隊最高領袖,他的軍隊愧對於泰蘭德爾族,愧對於軍人的榮譽;同時他也第一次感覺到,太陽神族的離去並沒有給他帶來應有的勝利的喜悅,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寂寞和失落。
“一切都結束了!”
班諾走上了艦艏,走到了在護欄邊發呆的亞狄奧身邊,與他一起眺望着遠處的海平面。
“我們如願以償的將整個星球佔爲己有,原則上講,我們贏得了戰爭的勝利,但是,我們在道德和良知的戰場上卻輸得一敗塗地!”
亞狄奧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彷彿在與身邊的老友傾訴衷腸。
“............”
班諾沒有說話,他只是與他一起眺望遠處的海平面。
“我們在一起共事已經有200年了吧?”
“ 算上我們一起在士官學校的時間,整整230年了,將軍!”
“自從達普拉迪奧登基以來,我們就開始連年征戰,即使在這休戰的150年裡,我們也是馬不停蹄的積極備戰,訓練新兵,很少有閒暇的時間。那時的我們有着心中的報復,從不知疲倦......可是現在回想起來,我欠親人太多!”
夜深了,仙王座美麗的懸臂如少女衣襟上長長的流蘇,點綴着夢幻般的星空,達斯里蘭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明亮,時而有薄霧輕掠,像少女羞澀的面紗......遠處,一羣羣Otxe(一種海鳥,夜行,詳見作品相關,EP20060607的物種)圍繞着艦隊盤旋,甚至有幾隻落在了他們兩人身邊,好奇地望着他們,周圍出奇的安靜,只有風輕輕地拂過,水嘩嘩地輕拍着甲板.....一切的一切,讓兩人心曠神怡,這個飽受戰火蹂躪的星球竟然也有如此的安靜祥和。
但是,夢,終究是要醒的,想到這裡,亞狄奧眺望着遠方的海平線,心中莫名地涌起了一股悲愴,他沒有下令炸燬太陽神殿並且綁了國王欽點的爆破技術人員,殘暴的國王是不會放過他的,他不知道該怎樣去給國王一個交待,他出神地望着艦艏像一把利斧,劈開綢緞般的海水,泛起潔白的浪花,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頂大頂黑地愣在那裡。
“將軍!你怎麼了?”
班諾拍了拍他的肩膀,
“奧!沒事。”
亞狄奧回過神來。
“還在爲白天你違抗命令並綁架皇宮親衛隊的事情耿耿於懷麼?”
亞狄奧點了點頭。
“我已經將他們鬆綁了,他們表示理解,至於保留太陽神殿,我會向國王解釋。小依達是可愛的孩子,他很幸福,也很幸運,他們這一代不會在經歷任何的戰火了。現在,戰爭結束了,我也感到很累了,該退休了,我想我也應該回到我的故鄉,去過幾年平靜的日子!”
亞狄奧轉過臉,對着昔日的戰友,兄弟,會心的笑了。
...... ...... ...... ....... ......
夜,漫長而又短暫的夜.....
暗月之海又一次被夢幻般的星空所籠罩......
夜,短暫而又無眠的夜.....
兩位親密的戰友遠眺着星空閃爍下的海平線,感慨萬千......
夜,已深了......
持續勞累了幾天幾夜的水兵們頭枕着波濤,進入了溫柔的夢鄉......
但是,在旗艦不起眼的儲物室裡,一個身影閃了進去!
“亞狄奧將軍違抗了國王的命令!沒有按計劃摧毀太陽神殿!代號‘KULA’報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