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十五年之前,羅蘭帝國曆九百二十五年春。
或許很多人早已經忘記了這一年的春天發生的事情。在大多數人的心裡,三十多年前的這年春天,似乎唯一值得記憶的,就是這年的春天來得似乎格外的晚。
初春的早寒席捲了整個大陸中部,而爲了防止士兵們在春季操演裡被凍壞,軍方統帥部特別趕製了一批厚實的軍裝,經過忙碌的工作,總算在春季操演之前發送到了各個軍隊之中。
然而,這年地春天並不只是這麼簡單。對於帝都地人來說,這年春天發生了很多很多後來影響了整個大陸的事情。
就在這年春天,皇帝陛下奧古斯丁六世,正式確立了他唯一的兒子,大皇子亞文的皇儲地位。而也在這個春天,羅林家族的家族的族長病逝,羅林家族地雷蒙,繼承了伯爵爵位,成爲了新的羅林伯爵,繼承了那塊土地肥沃地羅林平原。
在帝國的年輕貴族之中,這位二十歲的雷蒙,毫無疑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他的才華,他的傑出的武技,還有在軍事方面展露的天才,都讓所有看好他的人相信:武勳世家羅林家族,又出了一個傑出的族長。
而這個時候,年輕地雷蒙伯爵最好的朋友,則是剛剛被確立了皇儲地位的大皇子亞文。一位是年輕有爲的未來帝國將軍,一位是未來的帝國皇帝,兩人篤好的私交,使得人人都看好羅林家族地未來…分明就是預示着未來的一代明君良將。而在這個時候,有誰會想到在未來地某一天,這位被認爲是未來地皇帝的大皇子會兵敗身死?而這位前途不可限量地羅林家族族長,則會落到身敗名裂,丟官罷爵?
在這個時候,他們是年輕的,充滿了希望的,是春風得意的。
同樣處在自己黃金年華地,還有李斯特家族的那位族長。那是一位帝都著名地美男子,他地博學多才,還有聰明風趣,在他來到帝都的短短一年之內,就以他的個人魅力征服了整個帝都地貴族圈。從音樂、花卉、藝術、天文、占卜、歷史、舞蹈…彷彿就沒有一樣東西是這位李斯特先生不會的,而他英俊得猶如太陽神一般地臉孔,醉人的微笑,更使得無數貴族少女和貴夫人爲之傾倒。
就連皇帝陛下奧古斯丁六世都封了這位李斯特先生一個爵士頭銜。儘管爵士頭銜是不可世襲的低級爵位,但是由皇帝陛下親封地爵位,還是讓李斯特先生在帝都裡身價倍增。
而同時,這位李斯特先生還擁有億萬身家。作爲大陸著名的富豪家庭,他地背景讓人豔羨:年少多金,才華橫溢,使得他成爲了無數少女心中地情人。
更加值得紀念地是,就在這一年的春天,帝都的那位藍海學者,終於一飛沖天!
所有人的記憶裡,大約在幾年前,一個叫做藍海的中年人來到了帝都,沒有人知道這個老傢伙是從哪裡來地。他從來都是一身素色的棉袍,滿頭的長髮就那麼隨意的被散着,他選擇居住在平民聚焦的城南,在他所居住的那條長街上,每個人,每天,都看到這位藍海先生微笑着在大街上走過。
無論你是誰,哪怕你只是一個麪包店地老闆,或者一個車馬行的車伕,只要你和他打招呼,他也會微笑着對你點頭。
在這些平民的眼裡,這位藍海先生是博學多才的!因爲自從他來到這裡之後,多次的爲大家解決了很多棘手的問題。
如果你生病了,看不起醫生,那麼你可以找藍海先生求助,他會給你找出一些就連專業地醫生都看不懂的草藥來,很快就能治癒你的傷病。
開始的時候,人們以爲這位藍海先生是一名醫生。
後來,當隔壁的一家經營不善的雜貨鋪地老闆決定出售自己的產業回老家,可是多年積累下的帳目卻怎麼算也算不清楚,藍海先生只爲他算了一個下午,就把六年的帳目全部結算清楚了。
這個時候,人們又以爲這位藍海先生是一個出色的帳房先生。
再後來,一個做皮貨生意的商人把所有的皮貨都鋪在院子裡暴曬,而藍海先生卻跑去告訴他,未來的一個月將會陰雨綿綿,勸說他把這些怕潮溼的貨物全部運送出帝都去。當時烈日炎炎,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熱的季節,沒有人聽這位藍海先生的勸告。
結果,果然如這位藍海先生所言,兩天之後,暴雨傾盆,連續一個月的暴雨,使得瀾滄運河多處決口,那個皮貨商人因此而損失慘重。
之後,人人都以爲這位藍海先生恐怕是一位占卜師。
隨後,一個裁縫爲了給一位貴族老爺製作一條新地袍子,結果卻因爲不小心丟失了那個貴族給他地布料,找到了藍海先生求助。而藍海先生卻只隨意扯下了一條窗簾,一個下午就用那一條窗簾做出了一件新地長袍——而凡是看到那件長袍地人,都沒有一個不誇獎這件衣服地樣式漂亮。
這個時候,人們開始驚奇了…還有什麼事情,是這位藍海先生不會地?
他的名氣開始傳揚出去。
一個在貴族家裡當花匠的人,不小心使得那位貴族最喜愛地幾盆花死掉了,求助藍海先生。而藍海先生教了他幾個辦法之後,那幾盆已經死去的花草,居然就能奇蹟般的復活。
一個販運牲畜的商人被對手欺騙,花了大價錢買下了一千匹劣馬,面臨賠本的時候,他求助於藍海先生。結果藍海先生陪着他去看了看那些馬匹,挑選出了兩匹懷孕母馬,然後對這個商人叮囑了一番。
結果,那兩匹懷孕的母馬,居然產下了兩匹最上等的駿馬!而且兩年之後,那兩匹駿馬被訓練成了日行千里的良駒,僅僅出售這兩匹馬的錢,就讓那位商人賺回了所有的本錢。
最神奇的是,當某一天晚上,一個小偷闖入了藍海先生的房子裡…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天亮之後那個小偷已經換上了一身僕人的裝束,從此留在了藍海先生地身邊,成爲了他忠心的僕人。
藍海的名氣開始在帝都裡傳揚起來。周圍的一些平民人家,開始有人請求藍海先生教育他們的孩子。
在藍海先生來到帝都的三年之後,他已經成爲了一名頗有名氣的學者。雖然他住在平民區,吃普通的麪包,沒有馬車乘坐,住在一個簡樸地小院子裡,甚至哪怕面對一個馬伕都會客客氣氣的打招呼。
但是,人人都很尊敬這位先生。當然——某些帝都裡地學者並不這麼認爲,他們認爲藍海的存在,是對自己身份的侵犯。
身爲一個學者,怎麼可以混跡在骯髒地平民區呢?聽說那個藍海,居然有時候出門連鞋子都不穿…這簡直太失禮了!
於是開始有人上門找碴兒,以討論學問的名義去對這位藍海先生挑戰…但是無一例外的,每一個來上門找麻煩的學者,最後都會一臉羞愧的離開。而藍海,依然每天搬着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的槐樹下曬太陽。
他的名氣開始傳揚到一些貴族的耳朵裡。開始地時候,這些貴族認爲,藍海不過也是一個傳統的學者…就好像那些需要討好自己這些貴族,在身邊吹噓拍馬,幫助自己附庸風雅的那些“學者”。
結果藍海拒絕了幾乎所有的“邀請”。
這個舉動使得他成爲了不少貴族心中的“不識擡舉的鄉巴佬”。
可偏偏的,就在帝國九百二十五年的春天。三年一次地學者學術大會裡,出人意料地,這位淡薄名利地藍海先生,居然也參加了。
這是一個聚焦了帝都幾乎全部最有名氣的學者的聚會,這也是一個學者們藉以傳揚自己名氣,擡升自己身份的最好的機會。帝國所有地博學地學者,都會在這個大會上宣揚自己的學說,展示自己的博學。根據歷來的傳統,凡是在這個三年一度地大會上能表現出色的人,往往都會被聘用爲宮廷學者!
而這一次,所有人地風采都被藍海蓋住了。
在一大羣身穿華服地學者之中,身穿素袍,光着腳的藍海,是那樣另類。在衆多嘲弄地眼神下,藍海對那些著名的學者提出了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當一個人初生還是嬰兒地時候,並不會因爲赤身裸體而感到羞恥,可是爲什麼當長大了之後,卻都穿上了厚厚的衣服,以赤身裸體而感到羞恥?
第二個問題:他問,對於野獸來說,生活的全部,就是:交配、爭鬥、獵食。而人類地生活裡,也同樣如此:交配、爭鬥、獵食。那麼,人與野獸的區別,到底在哪裡?
第三個問題,更是有趣,他請上了當時帝都最著名的一位大學者。然後他請那位學者手裡拿着一束盛開的鮮花,而自己則不顧衆人驚訝地眼神,把一塊牛屎捧在手裡,然後他笑着問:請問你們看見我的時候想着什麼?而我看見他的時候想着什麼?
這一番奇異地舉動,使得所有人都震撼了。
在雲集了幾乎可以說是整個帝國最著名地那麼多知名學者的大會上,沒有一個人能完整的回答清楚藍海的三個問題。
在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藍海輕鬆的宣佈了自己的答案:
第一個問題:他告訴大家“當你現在穿着衣服的時候,掩飾的並不是你的身體,掩飾的是你內心的羞恥,而嬰兒則是沒有羞恥心地。”
第二個問題:人與野獸的區別,全場沒有一個人能準確地回答出。而藍海則輕鬆的告訴大家: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會在這裡“思考”這個問題,而野獸則不會。
而第三個問題更是有趣。他手裡棒着牛屎,看着對面的那位手棒鮮花地大學者,問他看着自己的時候,看到的是什麼。那個大學者當時對藍海帶着嘲弄的語氣說“我看見的是牛屎”。藍海也絲毫不生氣,反而很優雅的告訴對方“我看見的是你手裡的鮮花。”
正當那位大學者以爲藍海是變相的對自己服軟的時候,藍海的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徹底無言。
“你眼睛裡看到的是牛屎,那是因爲你的心裡想着的牛屎。我眼睛裡看到的是鮮花,那是因爲我心裡想地是鮮花…先生,這就是我們之前的區別。”
藍海用這三個問題,巧妙的給了這些虛僞地學者們一個最大的諷刺。第一個問題,諷刺了這些傢伙的羞恥心;第二個問題,諷刺了他們不會思考…而第三個問題,則諷刺了他們的內心骯髒。
說完了所有的話之後,藍海微笑着離場。
就在這一天之後,藍海的大名徹底在帝都打響,他一人就把數百學者問得啞口無言,而事後還有不少人羞愧得離開了帝都。
就在帝國九百二十五年春天地這天傍晚,藍海坐在大槐樹之下,手裡棒着一杯茶水,身邊那個被他收留的小偷僕人靜靜的立在身後。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僅十歲的少年站在藍海所居的小院子的門外,已經足足的站了一個下午。
這個少年瘦瘦高高,相貌很清秀,身上的穿着看來,似乎出身貧寒。只是他站在那,眼神裡卻帶着一股子與衆不同的神氣,彷彿帶着一種骨子裡的驕傲。
他從中午地時候一直等到了下午,直到傍晚地時候,藍海所居住的小院的門打開的時候,他才走了進來。
“藍海先生。”他就那麼站在門口,清秀的臉上滿是堅定:“我來請求您收我爲徒。”
藍海笑了,他沒有起身,依然坐在那兒,手裡棒着茶,他注意到了這個年輕的孩子腳上地鞋子已經磨破了,注意到孩子臉上的灰塵,注意到了孩子瘦弱的身子。
“你從很遠的地方來的?”
“…西北。”少年回答:“我走了一個月,一路來到帝都,三天前我聽到了您的名字,我覺得您可以解除我心裡的困惑。”
“你想在我這裡得到什麼?”藍海對這個孩子產生了興趣。
“答案。”少年的聲音很低沉:“先生,我聽別人說,你是帝都裡最聰明博學的人。我來自西北,我的家住在德薩行省,我地曾曾祖父曾經是一名貴族,我的祖父是一名軍官,我的父親則成爲了一名軍隊裡的鐵匠。他告訴我,軍隊會保護我們。可是我的姐姐在三年前死了,我的家被異族扮成的馬賊光顧,那些異族的強盜侮辱了她,把她的頭割了下來,掛在了院子裡地籬笆上。我的母親抱着我躲進了地窖裡,我聽着那些強盜侮辱我的姐姐,聽見我姐姐的哭喊,可是母親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們沒有出去。強盜走後,母親哭泣了三天三夜之後,也病死了,父親在一年前被馬賊殺死了,他留給我的全部財產,只有一把劍和五個銅角,還有一句話…‘活下去’。尊敬地先生,像我這樣地人,在西北德薩行省還有很多。我不知道,難道這命運是仁慈的神靈規定地嗎?難道我們地悲慘命運,就無法改變嗎?”
少年的聲音沙啞,他的眼神裡似乎有一種東西,就連藍海都不忍直視。
他看見了少年身後的一個布包,包裡似乎是一柄劍的輪廓。
過了好久,藍海嘆了口氣。他看着這個少年,滿臉歉意:“孩子,很抱歉,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
少年幼稚而堅定地臉龐上,閃過一絲深深的失望,他正要轉身離去,藍海卻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少年站住了腳步,藍海已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少年的身邊,他看着少年的眼睛,低聲道:“有些事情,我們無法去思考出答案…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定要有了答案,才能去做地…很多時候,我們會先去做,然後再看結果。我們可以先去做,哪怕這樣地嘗試是失敗地,那麼至少我們可以知道,這種方式是行不通的——這也是一種收穫。如果我們只是一味地去想,而不去做,那麼可能等你想一輩子,都沒有任何結果。”
頓了一下,他緩緩道:“我沒法告訴你答案,但是我可以幫着你去嘗試…孩子,你想學什麼?”
“武!”少年的回答很堅定。
藍海笑了:“武?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名學者。”
少年沉默,他似乎有些難堪,又有些失望。不過藍海卻仔細的盯着這個少年看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道:“你跟我來吧。”
說着,藍海似乎正要回身往裡走,卻又問了一句:“差點兒忘記了…你叫什麼名字?”
“羅德里格斯。”少年回答:“您也可以叫我羅德尼。”
“好吧,羅德里格斯。”藍海輕輕的默唸這個名字,然後他微笑:“你是我收下的第一個弟子…而且,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也是唯一一個在我門下學武的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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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里格斯隨着藍海走進了那間房子。房子裡還有一扇門,裡面是一個小房間。
“這扇門從來不上鎖。”藍海笑道:“不過,我想,你或許也是除我之外,唯一一個進去地人了。”
裡面的這個小房間,並沒有從外面看上去那麼狹窄。藍海顯然是一個非常懂得充分利用空間的人,而更讓羅德里格斯驚訝的是,房間里居然掛着一襲布簾,而布簾之上,那些奇怪的文字和圖案…羅德里格斯居然是認得的。
“這是…”少年的臉色忽然變得很奇怪:“這是那些草原野蠻人的文字?”
“是的。”藍海站在少年的面前,回答地很平靜。
“您這裡爲什麼會有這種東西?”
“因爲…”藍海笑道:“因爲我本人就是你說的‘草原野蠻人’裡的一員…如果你不介意地話。其實我並不是羅蘭大陸的人,我出身在草原裡,我是一個草原人。”
羅德里格斯臉色霍然一變,他忍不住退後了兩步,仔細的看着藍海。
藍海的眼珠是藍色的,根本看不出絲毫的草原異族的血統,而他優雅的氣質,更是沒有半點草原人地彪悍摸樣。
“覺得奇怪麼?”藍海微笑:“或許在你心裡,所謂地草原人,都是那些騎着馬奔跑的彪悍的傢伙吧?可是,人們對那片草原之後,真正瞭解又有多少呢?”
藍海說着,他輕輕掀起了那一襲布幔,露出了後面的一個長長的匣子。
“我出身草原,但並不是那些部落和牧民。在那片草原的北端,是一座大雪山,那座雪山的最高峰,傳說站在上面,就可以直接擡手觸摸到天空。在雪山之上,則是所有草原民族心中的聖地,因爲那個地方,是所有薩滿巫師的搖籃。每一位草原上地薩滿巫師,都是出身大雪山…而大雪山上地人,和草原上地種族並不同。我們的相貌和羅蘭帝國地人很相似。”藍海說着,他臉上帶着笑意:“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雪山上了,那裡並不是你想象之中的蠻荒。事實上…大雪山之上,保存着一個和羅蘭大陸完全不同的文明地遺蹟,而我們大雪山人,自稱是那個失落的文明的殘留血脈。”
羅德里格斯有些吃驚:“您…”
“不用這副表情。”藍海淡淡一笑:“自從我離開大雪山之後,我就已經不再是那裡地人了。因爲在很久之前,我就已經看的很清楚了…那山上根本就是一羣瘋子…或者說,十一個瘋狂的殘留的種族。我離開了那座山,來到這裡,就是爲了不願意繼續和那些人發瘋而已。”
說完,藍海輕輕打開了那個匣子,裡面是一柄細長的劍!
打開匣子之後,一股來自匣內的寒氣,立刻籠罩了整個房間!年輕的羅德里格斯身上被寒氣一激,忍不住輕輕地顫抖起來,那如冷月一般的寒光映照在他年輕地臉龐之上,泛出道道青色,一道一道奇異的圓弧,顯現在劍鋒之上,那劍鋒彷彿籠罩在一層透明晶瑩的冰棱之內,可是卻能看出…
它,很鋒利!
“這柄劍的名字,叫做‘月下美人’。”藍海輕輕嘆了口氣:“雖然我認爲,你並不適合用這把劍,但是…我還是把它暫時借給你。因爲這柄劍雖然厲害,但是將來當你的武學達到了一定的境界的時候,它就反而會成爲約束你的一個枷鎖。因爲這把劍不屬於你,它雖然能給你帶來一定的提升,但是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無法發揮它真正的威力。那個時候,才就會成爲你的束縛。”
頓了一下,藍海問道:“你的父親不是留給了一把劍麼?你可以把那把劍放進這個匣子裡。當將來的某一天,這柄月下美人已經無法再給你提供成長,反而成爲了你的枷鎖地時候,你可以來到這裡,拿出你存在這裡的,你父親的遺物長劍。那個時候,我會教你,如何修煉出一柄真正的屬於你自己的劍,一柄可以讓你的靈魂和劍相契合的劍”
羅德里格斯仔細的盯着匣子裡地月下美人,儘管他還年少,但是依然能感覺到這柄劍的神奇和不凡…少年忽然心裡一動:“先生,這把劍,是誰的?難道是您使用的嗎?”
“是我的。”藍海彷彿笑了笑:“不過現在,我已經不能再使用它了。”
羅德里格斯有些驚訝:“先生…難道您也曾經是一名武者?”
藍海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奇異地表情,他沒有立刻回答羅德里格斯的話,而是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着月下美人地劍鋒,他的動作輕柔和細膩,輕輕嘆息:“現在已經不是了。”
隨後他彷彿笑了笑:“凡是離開大雪山地人,都必須自願放棄一樣屬於自己的東西…而我留在大雪山地,是我的‘武魂’。”
少年有些茫然,藍海說的這些東西,年輕的羅德里格斯現在還無法理解。不過少年人的心性,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這柄“月下美人”之上。
它實在太漂亮了!羅德里格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漂亮地一柄劍!它的美麗,似乎將它所有的危險都隱藏在了其中。那森然的寒意,似乎能讓人地靈魂都深深的、不由自主的陷入其中…
少年在發呆地時候,藍海已經把劍從匣子裡取了出來,羅德里格斯趕緊雙手捧住。
“使用這柄劍,我會教會你一種武技…只是這種武技,並不那麼容易學習。尤其是在開始地時候,你地進度甚至會比普通人都要慢上許多許多。但一旦你真正的修煉進去之後,你將會發現,這種武技的威力無窮。你…願意麼?”
隨着少年地一聲輕輕的回答“我願意”。從此,大陸之上,終於多了一位決對的強者!
一個從一級到三級,花費了二十五年的“蠢材”,而三級到八級,只花費了五年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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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蘭帝國九百二十五年春。
這一年春天,亞文大皇子成爲了皇儲。所有人都認爲他將成爲未來的皇帝。
雷蒙·羅林成爲了新地羅林家族伯爵。伯爵地就任宴會設在了新的伯爵府裡,而大宴賓客的大廳外面,伯爵府的後門,一輛馬車之上,一個年輕的馬伕正在打瞌睡,他一面緊了緊衣服,嘴裡嘟囔着:“該死的天氣,晚上還是這麼冷…唉,那個管家很神奇麼…哼,我瑪德將來有一天,也能成爲管家…”
而同樣的這天晚上,在所有人地驚訝之中,受到無數少女崇拜的大衆情人,李斯特先生,意外地娶了一個出身貧寒地美麗少女,在這個新婚的夜晚,李斯特先生對着他的新婚妻子笑道:“親愛的,將來如果我們有了孩子的話,我希望是一個美麗地女兒…爲了紀念我們地愛,我希望以你的名字給她命名爲…嵐·李斯特。”
與此同時,奧古斯丁六世這個好大喜功的皇帝已經開始把征服的目光轉向了西北,他的臥室裡掛着一副碩大的地圖。而在西北地那個角上,被重重的畫上了一個圓圈…
當所有的這些影響了未來大陸歷史的事情,都發生在這麼同一個夜晚的時候,一個名字叫羅德里格斯的少年,在藍海家裡的一個小屋裡,捧起了他的劍法,開始了他一生的奮鬥。
“我的孩子,既然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學生了,那麼我要告訴你我的真名。”藍海看着有些癡迷於月下美人的這個年輕的弟子:“你記住,我的真名叫‘藍海悅’。”
羅德里格斯一愣:“藍海悅?好奇怪的名字。”
“不算最奇怪。”藍海學者輕輕一笑,隨即他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我還要提醒你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我要求你在任何情況下都必須牢牢記住!”
“什麼?”
“牢記住一個名字,而且你必須向我發誓,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不得與那個人正面爲敵!因爲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惡魔的話,那麼他一定是最接近的一個!”藍海地臉色變得異常嚴峻。
“是的,老師,請說吧。”
“那個人,他是我的弟弟,我的親弟弟。可是我一直覺得,或許神靈將他地靈魂送下人間的時候,一定送錯了地方…他不應該生在我地家裡,他應該直接成爲魔鬼…事實上,當我離開大雪山的時候,他已經被指定了成爲下一任巫王地唯一人選了!”
藍海地眼神裡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目光,隨後他苦笑道:“或許是巧合,或許是註定,他的名字,恰好和我的名字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對比。”
說到這裡,這位大學者輕輕嘆了口氣:“他的名字,叫做…白河愁!”
隨着這聲輕嘆,藍海輕輕地伸手在手裡茶杯裡蘸了蘸水,寫下了幾個羅德里格斯根本不認識的文字,年輕的羅德里格斯看着好像方塊一樣的字,面露詫異地表情:“這是…”
“這是大雪山上的文字,和羅蘭帝國的文字不同。白河愁這個名字,就是這樣寫的。或許,在帝國之內,唯一認得這種文字的,就只有我一個人吧。”
儘管藍海博學多才,但是他最後這句話也終究是說錯了。
因爲,在三十五年之後,大陸上還出現了一個認得這種文字的人。
這個人,當然就是…杜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