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聖的志高無上的存在,光明女神在人間唯一的代言人,公認的最接近神靈的神僕,光明神殿教宗保羅十六世,此刻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最最普通的糟老頭子。他渾濁的雙目裡再也沒有一絲神光,卻就這麼狼狽的坐在地上,癡癡的望着北方,口中就彷彿一個白癡那樣,低聲的反覆就念着這麼幾個字符。
“來了……果然來了……”
在這一刻,甚至就連杜維都看出了這個老人眼神裡的那一絲深深隱藏的畏懼。
這地震……北方?
杜維忽然心中也閃過了一絲隱隱的不安,不過他並沒有能捕捉住這心裡閃過的念頭,因爲他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分散了。
白河愁和教宗兩敗俱傷,教宗的一條手臂幾乎全廢,蒼老的臉孔顯得又虛弱又無力。而白河愁口鼻之中也已經沁出了血『液』來,他雖然沒有像教宗那樣猛烈的咳血,不過看來傷勢卻恐怕只重不輕。
杜維忽然記得在小鎮的旅店裡,白河愁曾經很坦率的告訴過羅德里格斯,雖然他已經領悟了更高層次的聖階力量,那破除“畫中規則”的“斬空虛”。可這樣強大的招數,以他現在奪舍來的這個軀體,一個臨時使用的肉身,加上他的靈魂,還無法達到契合的狀態,所以他並沒有辦法多次施展,每施展一次,都要承擔巨大的損傷。
至於教宗。他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杜維心裡忽然生出了一個讓自己十分動心的念頭……難道,真的是兩敗俱傷了?那麼現在,豈不是自己……
他忍不住就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剛纔地震之後,腳下還有些發軟,不過此刻心裡砰砰『亂』跳,一雙眼珠『亂』轉,看了看白河愁。又看了看教宗。
白河愁卻也彷彿正在打量杜維,兩人眼神一接觸之後,先開口地居然不是杜維,而是白河愁!
“你不是認爲你終於有了逃走的機會了?”白河愁的語氣裡有些嘲弄。
杜維也不否認,坦率的點了點頭:“白先生,白老大,我們之間原本就不是什麼盟友,我是被你抓來的。現在這機會,如果我還不走,難道等着被你抓回雪山嗎?”
白河愁笑了笑:“你說的沒錯,如果你想逃的話,那麼現在的確是最好地機會了。”
兩人相視。卻彷彿都笑了笑。杜維對這白河愁深深彎腰鞠了一躬,沉聲道:“白先生,雖然我被你一路抓來,是強迫『性』的。不過你一路對我都很客氣。沒有侮辱過我半分。我對你心中其實也是很敬佩的。此外……也多謝你教會了我那套體術。今天這一別,也不知道我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了。”
說完,他對白河愁點了點頭,就要離去。剛走了兩步,卻聽見後面傳來了教宗蒼老的聲音:“鬱金香公爵閣下,請留步!”
杜維轉過身來,看着教宗,他對教宗的語氣。卻反而並不怎麼客氣。
“哦,尊敬的陛下,您又什麼吩咐嗎?”杜維笑得並不太禮貌。他對這個老傢伙實在沒什麼好感。一來,對方上來和白河愁的精神力抗衡之中,順帶就差點殺了自己,絲毫沒有手下留情。倒反而是白河愁救了自己一命。
第 345 章 奏。教宗一聽之下,卻聽了出來,這正是極爲熟悉的,苦修的神聖騎士策馬奔馳之中地蹄聲!
白河愁忽然開口道:“喂,小子,快開離開這裡,來的是恐怕是神聖騎士!”
杜維道:“你怎麼知道。”
白河愁冷笑:“看教宗陛下的臉『色』,猜也猜到了。”
教宗淡淡一笑。卻不說話。
杜維心中大怒,忽然就動了殺機,心想反正都這樣了,不如給這老傢伙一劍……
不過轉念又一想,現在不過是得罪了這教宗而已。未必就是到了決裂的地步。可如果真地殺了他,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這麼看來,卻又殺不得。
白河愁嘆了口氣:“杜維,你走吧。”
杜維心中念頭一動。就走了上去:“白先生,我帶你走。”
白河愁卻搖頭:“既然能跟到這裡來的,恐怕不是普通的騎士,必然是神聖騎士之中地高手,你自己走,他們未必會追你,如果你帶了我,那麼他們就肯定死追不捨!”
杜維哈哈一笑:“你一路待我還算不錯。如果現在看着你死,我杜維還是杜維嗎?”
說完,正要去拉白河愁,可白河愁地『性』子卻實在古怪,反而眼神裡一陣怒火:“哼!你是在可憐我嗎!我白河愁,需要人的可憐?!”
他身子一縮,躲開了杜維地手。而就在此刻,那馬蹄聲卻已經到了近處了!
大路之上。三匹馬奔在最前面。而後面卻還有一匹,放眼看去。前面三匹白『色』駿馬之上,坐着地果然是一身銀『色』鎧甲的神聖騎士,而在最前面的,居然胸口佩戴着八級的徽章!
另外兩名,也是五級的身份。
這三名騎士遠遠地奔馳而來,看見了這裡的情況,爲首的那八級騎士看見了教宗坐在這裡,忽然就臉上一陣喜『色』,到了面前,飛身下了馬,立刻單膝跪了下去:“陛下!!”
他聲音甚是激動:“終於找到您了!”
教宗咳嗽了兩聲,正要說話,後面那第四匹馬上卻也跳下來一個人!
這人卻是一匹黑馬,身穿了一套黑『色』的鎧甲,而杜維一眼看去,心中卻暗暗叫苦了!
那長髮鐵面,嘴角一絲冷酷詭異地笑容,眼神在自己和白河愁的身上掃來掃去……
卻是那位鐵面少將軍,賽巴斯塔!!
賽巴斯塔也不知道怎麼,居然和神聖騎士走在了一起。他跳下馬來,也對地上的教宗施了一個騎士禮,微笑道:“教宗陛下,您果然是在這裡的。”
說着,他走上了兩步,教宗看見他,卻似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反而略微有些警惕。賽巴斯塔眼神仔細看了幾眼,眼中的笑意就越發的詭異了。
“嗯,陛下,看來您傷得似乎很重啊。”賽巴斯塔忽然嘆了口氣:“這雪山巫王果然厲害,就連陛下您,也沒有能殺了他嗎?”
教宗看着這鐵面年輕人的眼神,心裡卻忽然一寒!口中卻低聲道:“少將軍,這次也多謝您的父親魯高元帥了,只是可惜,他教我地辦法,卻還沒有機會使用。”
賽巴斯塔搖頭:“陛下,這位巫王實在是大禍,趁着他現在這樣,讓我代您除掉他吧。”
說完,他刷的拔出了長劍來,緩緩往前走了兩步,眼神盯着白河愁,柔聲道:“尊敬的巫王陛下,恐怕你沒想到,最後殺死你的人。是我吧?嗯……別說你了,就連我都沒有想到啊。”
白河愁靜靜的看着這個年輕人,低聲道:“你父親和神殿居然也有來往,實在讓我沒想到。赤水斷……他這些年,真的變了好多。好吧,我們本來就算是敵人,就算偶爾合作,也不過是利益驅使。你要殺我,也不算錯。”
賽巴斯塔微微一笑,眼神裡的殺氣卻越發濃郁起來,再次走上了兩步,忽然長劍一抖,劍鋒如毒蛇一樣地刺了出去!那嗤嗤地寒氣迸裂,銀光閃爍,冰霜鬥氣已經全力施展!
一聲憤怒地痛呼。就看見一道血光沖天,頓時血染黃沙,賽巴斯塔的劍猶如毒蛇一樣,從一個不可思異地角度刺了出去,頓時劍鋒穿胸而過!!
杜維驚呆了!
教宗也彷彿愣住了!
只因爲。賽巴斯塔的這一劍,卻並沒有刺向白河愁,這毒蛇般的一劍,從他自己的肋下刺出。反手一劍,帶着鬥氣,『射』穿了跪在他身後地,那個八級神聖騎士的胸膛!!
白河愁他的眼神卻一直沒有變過,彷彿早就猜到他會這麼做一樣。
可憐那八級的神聖騎士,也算是一名強者了,如果是賽巴斯塔和他公平決鬥,就算殺他也沒這麼輕鬆容易。只是那位騎士卻促不及防,居然被賽巴斯塔一劍偷襲得手!
賽巴斯塔長劍穿胸,強勁的鬥氣立刻順着劍鋒迫如了對方的身體,頓時冰霜鬥氣迸裂之下,將對方胸口的血肉連同內臟都爆開!那八級神聖騎士憤怒的吼叫了一聲,大口噴出了血塊,垂死之前,不可思異地瞪着賽巴斯塔。忽然就一頭死死的撞了過去。可賽巴斯塔有心偷襲。又哪裡沒有準備?輕輕躲開之後,反手一劍。就看見血光沖天,一顆頭顱沖天飛了起來……
那八級神聖騎士屍體倒地,已經成了一俱無頭屍!
而後面另外兩名低級的神聖騎士,同時拔出了長劍,眼睛都紅了,憤怒的咆哮着衝向了賽巴斯塔。
兩名騎士眼看自己的首領被這個傢伙卑鄙偷襲,這人忽然臨陣反戈,都是被怒火燒紅了眼珠!
可惜,賽巴斯塔處心積慮,上來一劍就先殺了對方最厲害地一名八級騎士。而這個最強的對手一死,剩下的兩名實力不過五級的對手,哪裡被他看在眼裡?
要知道,賽巴斯塔可是擁有近乎九級地實力!
他冷笑聲之中,冰霜鬥氣帶着妖豔的光芒,飛快的收割了兩人的生命,不過幾個照面,劍鋒就刺破了對方的心臟!兩名騎士不甘的到底,死去的時候兀自不肯閉上眼睛。
賽巴斯塔輕輕擡起把劍鋒在對方的屍體上擦了擦血跡,然後『插』回到劍鞘裡,這才重新看向了教宗和白河愁。
教宗臉上地憤怒已經消失了,死死的盯着賽巴斯塔,忽然就嘆了口氣:“我錯了,是我錯了……和毒蛇當盟友,早晚都會受到毒蛇的反咬。的確是我錯了。”
白河愁卻笑道:“不錯不錯,果然是赤水斷的兒子,我就猜到,面對這種機會,你一定不會放過的。”
賽巴斯塔微微一笑,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惡毒詭異:“兩位陛下!我實在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呢!雪山巫王,還有神殿教宗,現在,你們地命,卻都掌握在了我地手裡!我只要輕輕兩劍,立刻就能改變整個大陸的格局了!”
他眼角看了一眼手往袖子裡縮地杜維,淡淡道:“尊敬的公爵閣下,我勸你還是別動心思了。你實力的確不錯,可惜……你卻是魔法師!如果你距離我有幾百米的距離,或許我還真的怕了你幾分。可現在,幾步的距離,在這樣的距離下,我擡手就能殺你這種不擅武技的法師!”
他笑得越發的燦爛起來:“巫王陛下,我的白河愁叔叔!我忽然之間真的很感激我的父親!因爲他從來沒有讓我學習過大雪山巫術!所以,我可以放心大膽的殺了你,而不用擔心那個折磨了你一生的詛咒!”
他又輕輕嘆了口氣,看了看杜維:“尊敬的公爵,至於你……我殺你不殺你,其實意義都不重要……不過很遺憾的是……偏偏那柄‘月下美人’,卻在你的手裡,這可讓我也沒了選擇啦!”
杜維表情古怪,看着眼神裡滿是殺機的賽巴斯塔,卻彷彿並不害怕,只是悠悠嘆了口氣:“我的少將軍,你可真讓我吃驚啊……不過,你這反派也實在……嗯,嘿嘿!可惜啊,你如果能再發出幾聲邪惡的大笑,就更像了。”
賽巴斯塔的眼神冷了下來:“杜維,我真的佩服你的幽默感。不過,現在你靠幽默感,能救你的命嗎!在這裡四個人,兩位陛下看來都已經不能動了。而我的本領卻又強過了你!”
杜維抓了抓頭皮,然後翻白眼:“這裡只有四個人?呃……你真的確定嗎??”
賽巴斯塔眼珠轉了轉,先是有些警惕,隨即放鬆了下來:“兩大絕頂強者爭奪,周圍絕對不可能隱藏什麼人的!杜維,公爵閣下,你這樣故弄玄虛,難道就是你的救命法子嗎?”
杜維眨了眨眼,笑道:“你不信我?好吧,那我們不妨打個賭呢?我打賭,這裡還有第五個傢伙存在哦!”
不等賽巴斯塔說話,杜維忽然順手做喇叭狀放在嘴前,仰頭對着天空的空氣,扯開嗓子大聲叫了起來。
“曾曾增祖母大人,有人要殺我啦!我死了,你可也活不了啦,救命啊~~~”
話音剛落,杜維就聽見腦後傳來幽幽的嘆息。
“算起來,這好像是我第二次聽見你喊救命了。身爲羅林家的子孫,遇到危險了,就喊救命!你怎麼可以這麼沒有氣概呢!”頓了一下,這嬌嫩清脆的聲音彷彿又有些不滿:“你能不能不要喊我‘曾曾曾’……嗯,難道我很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