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坐在椅子上虛握着鋼筆，實際上是由隱形奴僕在操控，一筆一劃，有時還歪歪扭扭，這算是日常的鍛鍊自己對隱形奴僕的掌控力，反正翻譯的進度本來就慢，在草稿上寫着玩也沒人能分辨出來，權當是思考時的塗鴉。
“夏洛克，這些......用來做什麼的？”
對面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堆像是前世實驗室裡的用具，標着刻度的玻璃杯子，細長的攪拌棍，還有坩堝一類的配套設備，看上面的痕跡，應該是使用過的。
“這些東西是我最近做實驗用到的，你可別亂碰，特別是右邊的那幾個機械裝置，那可是我花了不少錢纔買來的精細工具，弄壞一件你得賠雙倍價錢。”
機械裝置？唐納德的目光轉向夏洛克所說的右側，確實有一個木箱，裡面擺放着幾個澄黃色的機械裝置，能看到小型的類似於發射器一樣的頂端構造。
“這是什麼？”
對於新式的東西，唐納德感到好奇。
“杯冕，沒聽過吧？”
夏洛克將最後一塊麪包塞進嘴裡，最近他習慣了讓唐納德給自己帶早餐，甚至發展到對方要是不帶就不開門的程度。
唐納德多次表示早餐錢得額外支付。
他也多次裝作沒聽見。
“額......確實沒聽說過。”
“哈哈，就是電池，這你應該聽說過。”
“啊？”
唐納德從椅子上站起來往那邊張望，名字知道，這箱子裡盛裝着的“電池”，他還真就沒見過。
併攏的金屬圓筒，頂端是陀螺狀的銀色凸起，幾根材質不明的線條連接兩端，邊沿夾着兩個金屬撥片，整體有巴掌大小。
電池在這個時代其實是已經存在了的，昨天在街角書店看的時代雜誌上就明確提及了這方面的發明創造，在一些思想較爲開放的大都市，電力正在成爲熱點話題。
當然，僅限於一些大都市，像是普斯頓市，電池仍舊屬於小範圍內人羣才知道的東西，這也是夏洛克爲什麼需要花大價錢才能買到的原因。
“這怎麼用？巴掌大小......沒地方塞吧？”
唐納德對於電池的印象還是停留在前世那種裝載於各類遙控器上的存在，手裡巴掌大小的物件，這得是多大的遙控器？
“塞？爲什麼要塞起來，它有另外的用法，好吧，看在你待會兒還有特殊工作的份上，我破例給你演示一次，看仔細了，這套裝置可是非常關鍵的。”
拿起壁爐旁邊鐵盤裡的圓球狀物體，一邊顛着一邊走到桌子邊上，將箱子裡的東西全部拿到桌子上，分別是一個金屬的半高盒子，一盒子的小零件，還有用玻璃瓶裝着的大約1及耳（大約是140ML）的淡黃色液體。
“這是......”
唐納德盯着標有量尺的透明瓶子，眼神促狹。
“你要敢說裡面的液體是尿液，我的演示就會到這裡結束，這不好笑。”
夏洛克察言觀色的能力很強，這是唐納德這段時間接觸下來所確認的。
然而他說這話的時候自己的嘴都咧着。
“那這裡的到底是什麼液體？”
手裡還捧着電池，從椅子上起來給老闆讓位置。
“我在地下市場買的，賣家說是專門用於材料的泡製與分離儲存，待會兒可以用酒精燈蒸餾出真正要用到的東西，你不許再問關於材料的事情，這些可都是秘密，我不會告訴你的。”
將藥液倒進金屬盒子，再將手裡的“圓球”放進去，唐納德仔細看了，是一顆風乾的眼珠子，簡直獵奇。
“風乾的鷹眼?”
“呦，記憶力還不錯，這麼多天過去了還記得，是不是偷偷記內容了?”
“怎麼可能，還不是因爲這東西太特殊，我當時翻譯，看一眼就記下來了，印象深刻。”
之前翻譯過的材料唐納德確實只記得這個，風乾的鷹眼珠子，這都是什麼獵奇的玩意兒啊。
“還好吧，不算獵奇的，我買東西的時候看見過十幾條風乾的......蒼蠅幼蟲，個頭很大，聽說是精心培育，狗屎.....你說會不會真是拿狗屎或者說.....那才叫噁心。”
當夏洛克開始停頓的時候，唐納德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他這話可夠嚇人的。
“別說了，我保證再也不問材料，我剛喝的牛奶，求你。”
唐納德捂着嘴乾嘔了兩下，非得在人家剛吃完早餐的時候談論這種東西嗎?
“這還差不多，你把箱子裡的十字螺絲刀遞給我。”
看見助手難受的樣子，夏洛克笑容就止不住，將電池邊沿的兩個撥片用螺絲刀拆下，黃銅絲在尖端纏裹成線團，塞進金屬盒子兩端的小孔當中，這是唐納德之前沒看見的。
又從旁邊的小盒子裡取出幾個半圓環將兩邊的圓孔周圍圍上，唐納德注意到是黑色的，橡膠墊圈？
“接下來就是開關，你看。”
按下電池中部的一個小型按鈕，先是電池內部傳來咔噠聲，緊接着金屬盒子裡的藥液開始翻滾，中間風乾的鷹眼暫且還沒變化。
“電解水？這不是生產那什麼......”
前世作爲文科生，唐納德有限的化學知識其實也就那幾個簡單的化學方程式，看着夏洛克鄭重其事的行爲。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早知道當初就好好學數理化，到這世界大小也是個科學家，而且還是具有高度前瞻性思維的科學家。
嘖嘖嘖......一聽就是高端人物。
宗教氛圍濃郁的萊恩帝國，此時正在科學的道路上摸索呢。
可惜，唐納德註定是做不了先驅者，或許能小小的扇動下翅膀？
“你說什麼呢，生產什麼？我這纔是第一步，風乾的鷹眼是主材料，真正的產出還有許多工序，有了，你看這液體裡是不是多了些其它的東西。”
彎腰湊過去，與夏洛克兩人頭貼着頭，藥液當中圍繞着風乾的鷹眼，確實出現了一些黑色的顆粒物質。
這科學嗎？
唐納德撓了撓後腦勺，他有些分不清這是電解水做到的還是藥液的作用，亦或者是兩者結合後才能產生的特殊效果。
“真正有用的就是現在出來的東西，收集也是個麻煩的工序，唐納德，你有沒有時間去進修一下實驗科學？現在市面上會藥劑調配的人可是很吃香的。”
看的出夏洛克也是個新手，實驗的成功比唐納德還興奮。
大部分人缺乏科學常識，這是時代的侷限性，教育的普及仍然是個問題，科學已經誕生，然而太多的力量在束縛它的發展。
但是有一點不可否認，一股由人類自我創造出來的浪潮正滾滾而來，某些固有的東西正在被點點滴滴改變。
叮咚~
門鈴聲。
唐納德正試圖引導夏洛克把新出現的東西的用處說出來，被打斷了。
“新的委託？”
“不是，是你今天下午要做的特殊工作，把你翻譯的文件整理好，別讓外人看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唐納德已經脫離了外人的稱呼，現在他是“內人”。
“你好，我是異秘報的記者，馬塞洛·布萊茲，我沒想到斯威夫特偵探......如此年輕有爲。”
幹練的着裝，左手拿着一本筆記，上下打量着唐納德。
“不，我不是偵探，唐納德·格蘭特，助手而已。”
“格蘭特先生的氣質可不像是助手。”
作爲記者，馬塞洛對自己的眼神有絕對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