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強忍着心裡的悲痛,走出病房就聽到老張說:“夏小姐,你外婆的主任醫生在辦公室等你過去一趟。”
夏末跟他過去,辦公室裡一個戴着眼鏡頭頂半禿的中年男人正在看MRI檢查圖像,擡眸看一眼夏末,他說:“林翠芝的家屬?”
“是,我是她外孫女夏末,醫生,我外婆的情況怎麼樣?”夏末面色焦灼。
“從檢查情況來看,病人已經沒有手術的可能性,癌細胞已經擴散至胸下第二根肋骨和右腿大腿骨,再加上病人最近沒有得到有效的控制治療和飲食調理,病人的身體已經相當虛弱,做化療也基本上不太可能。”
醫生一席話,就像已經給外婆判了死刑。
夏末心頭痛得難受,眼淚大顆大顆落下來,“醫生,求你不要放棄治療,求你想想辦法救救我外婆,我只有她這一個親人了,請你一定救救她……”
“你先冷靜一下,我告訴你這麼個實際情況,不要是放棄治療,既然是宮先生送來的病人,我們一定會全力醫治,不過我們會根據病人的身體情況調整一下治療方案。我們研究了一下,鑑於病人現在的情況,我們建議直接給她上靶向藥,這是靶向藥的有關資料,你先拿去看看,如果同意這個治療方案就儘快簽字,另外先預交十萬塊錢,其中一個月的靶向藥藥費六萬,剩餘的則是醫院另外的一些費用。”
聽到十萬塊錢時,夏末接過資料的手抖了抖。
醫生沒注意到她轉變的表情,繼續說:“現在國內外有很多成功的例子,一些身體不具備放化療的病人在服用靶向藥之後都能有效的控制住癌細胞,雖然不能冶愈,但可以延緩病人的生命,提高病人的生活質量,這個藥尤其是針對女性的效果非常好。當然,這個費用是比較貴,不過你要是有困難的話,也可以選擇給病人辦出院手續。”
醫生並沒有因爲外婆是宮清城送來的而多加照拂,這句話一說出口,夏末就堅定地擡頭對向他的眼睛,“不,我們選擇試一下,我要給外婆用這種藥。”
醫生回道:“那好,最晚明天之前把錢交齊,病人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延了。”
夏末鄭重的點頭,“好,我馬上就去籌錢,謝謝醫生。”
她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回到外婆所住的病房,外婆已經睡着了,她躡手躡腳的走過去,輕輕撫了撫外婆顴骨突起削瘦的臉頰,在她褶皺如溝壑的額頭上親了親,才轉身悄無聲息的關好門出去。
囑咐護士好好照顧外婆之後,她便走出醫院,望着街頭川流不息的人羣,她才意識到那十萬塊錢只能找宮清城借,除他之外,她想不到還有別的辦法了。
她不禁問老張,“宮先生去哪兒了?”
既然外婆已經安全無恙回來,那想必內存卡已經被宮清城還給沐劍晨了,眼下,她也顧不得莊世強會來找她麻煩,她要做的就是籌到錢救外婆,別的事她都已經不在乎了。
老張沉聲回道:“宮先生去香港談個項目。”
夏末心一顫,“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兩三天。”
什麼?
若是這樣的話,她怎麼能在明天之前把錢籌齊?
拿出手機,翻看着通訊錄裡宮清城的名字時,她猶豫了片刻,還是拔了出去。但是宮清城的電話無法接通,再打餘正的也是一樣。兩個能幫她的人一個都找不到,她突然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茫然無措感。
沐家宅子裡,沐劍晨拿着宮清城交來的內存卡一遍遍看着被拍下的視頻,果不其然,裡面確實清楚的拍到魯老大在錦繡苑的房間和女人輾轉恩愛的畫面,如果這些要是被傳了出去,不僅魯老大的地位不保,而且牽連的人又何止沐劍晨一個?若是真的牽藤摸瓜的追查下去,恐怕宮氏集團也脫不了干係,這大概也是宮清城會乖乖把內存卡拿回來的原因。
蔣楓在一旁問:“晨哥,這卡要怎麼處理?”
沐劍晨雙眸一凝,“上次不是找了人背黑鍋嗎,都已經屈打成招解決了的事就不要再驚動魯老大了,這件事只能你知我知,卡的事情,萬萬不能讓魯老大知道了,說不定這裡面的東西到時候還能讓我大賺一筆。”
憑魯老大在江城呼風喚雨的本事,這卡里的視頻那可是千金難買的好東西,夏末的這出鬧劇,指不定還能成就他在江城做出更輝煌的事業。
“那夏小姐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嗎,這也太便宜宮清城那小子了。”蔣楓氣不過的說。
“當然不能就這麼便宜那對賤人,不過得緩一緩,等他們以爲我不過追究的時候再殺他們個措手不及。現在,該吃吃,該喝喝,讓手下兄弟們好好養精蓄銳,到時候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們。”
“是,晨哥,我會吩咐下去。”
沐劍晨臉上掠過一抹諱莫如深的笑,宮清城,夏末,你們等着瞧,得罪我沐劍晨,你們就別想再有安生日子過!
而夏末呢,則找不到宮清城和餘正的情況下,只能回到公司。
她還不知道她離開的這段時間幾乎公司裡每個人都在議論她,話題最初是從愛琳口裡傳出來的,但謠言越傳就越離譜,等到人盡皆知的時候,已經有人說夏末都是宮清城打過胎流過產,還拿這種事要挾宮清城娶她……
總之,所有人都是怎麼黑她怎麼說,在衆人眼裡她就是一個想要攀附豪門不要臉的女人,而她自己則全然不知。
從她出現在公司的那一刻,她就發現情況不對勁了。
每個與她擦肩而過的人都用一種鄙夷的目光打量着她,那種譏諷的笑讓夏末覺得渾身不自在,但她都一一忍了下來,找到愛琳時,她壓低聲音說:“你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愛琳心虛,臉上的神情格外尷尬,“夏末,你可不能怪我,那麼難聽的話真不是我說出去的,都是她們自己添油加醋,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說什麼?其實我,是想向你借點錢。”開口向別人借錢,她有些不好意思。
“借錢?你就是這事找我?”
“是啊。”夏末也不明白愛琳一臉害怕是怎麼回事。
愛琳尷尬轉爲欣然一笑,拿出皮包說:“沒問題,我這裡現金有一千五,要是不夠我去附近的ATM機上給你取一點,幸好我卡上還有五千塊,不然還真沒法幫你了。”
反正夏末都是總裁的女人了,她可是一點都不擔心夏末會借錢不還,再說要是她幫了夏末,說不定到時候讓總裁知道了說不定還會給她加薪,這種好機會她怎麼能錯過呢?
可夏末並沒有接,而是面露難色地說:“這些,不夠。”
“那你要多少?不夠的話我可以找我媽拿個一兩萬沒問題。”
“十萬……”
“十……萬!”愛琳受驚嚇的樣子,“夏末,我們家就是一般的小門小戶,一萬兩就是我的極限了,十萬塊我真拿不出來,要是你急用錢去找宮先生嘛。”
“他,他去香港了。”
“那也沒關係啊,你打個電話給他,讓他給財務那邊打個電話先拔給你,你的事不就是他的事嘛。”
夏末這才意識到愛琳說的話,“你說什麼?”
愛琳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我說夏末,你要是再和我裝糊塗可就太對不起我一番真心對你了好嗎?我都看到宮先生的私人保鏢接送你上班下班了,你還要否認你和宮先生的關係啊?”
原來被愛琳看出端倪了?
夏末無端的一陣緊張,急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和他……”
“你就別解釋啦,我懂的。”愛琳打斷她的話,“宮先生很少有緋聞,雖然最近時常有他和安綠真是一對的消息傳來,可我一點也不相信,宮先生絕不會喜歡安綠真那種城府頗深的女人,倒是你,很有希望和宮先生修成正果呢。”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這樣。”夏末自知這種事越描越黑,索性換個話題說:“我剛纔打宮先生和餘特助的電話都無法接通,你知道還有什麼辦法能聯繫到他們嗎?”
“找琴姐啊,一般宮先生出去的行程都是琴姐安排的。”
“那我去找琴姐。”
夏末急急忙忙轉身,愛琳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雖然宮先生看不出安綠真那種女人,但也不能和夏末這種傻傻愣愣的女人在一起啊,那些緊盯着宮家少奶奶位置的女人要是羣起而攻之的話,應該能把她撕成碎片吃得連毛都不剩吧?
夏末去找琴姐,她正在辦公室裡坐在電腦前工作,瞥眼看到是夏末,沉默着不說話,夏末知道先前自己不顧琴姐的阻攔跑出去惹怒了她,開口就道歉,“琴姐,剛纔我因爲私事出去是我不對,您要按公司的規矩怎麼罰我都行。”
“那是當然,我絕不會因爲你和宮先生的關係就徇私。”
“是,是我違反了公司的規定,我甘願受罰。不過,有件事情我想麻煩你一下,我找不到宮先生和餘特助,希望您能告訴我他們在香港下榻酒店的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琴姐一臉的公事公辦,“沒有宮先生的允許,我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行程。”
“琴姐,這關係到我外婆的命,請你通融一下。”
“對不起,在我的職場生涯裡沒有通融二字,我必須對我的工作負責,也要對宮先生的安全負責。”
“琴姐……”
“出去,你可以不尊重你的這份工作,但不要打擾到我的正常工作。”
“我……”夏末還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再說,她不知道琴姐是有意要爲難她還是怎麼樣,但可以肯定的是,琴姐絕對不會告訴她宮清城在香港的行程和聯繫方式。從辦公室出來之後,她又打次打給他們,但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她幾乎要急得掉淚時,卻看到手機裡妮可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