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沐長平的回京,沐家自然是熱鬧了幾日,幾乎也是日日都有親戚來串門兒。
這日,老夫人在榮院裡,看到來請安的後宅女子,基本上也都是來齊了,便笑吟吟道,“老大媳婦兒呀,這老二一家纔剛剛回京,是不是得辦個宴會什麼的?倒也不是非得說是慶祝,這長平還好些,日日出去應酬,自然也就是與外頭的人打成一片了。可是這老二媳婦可是不成。總不能讓她一家一家兒地去轉吧。”
李氏聽出來了,老夫人這是要給這金氏鋪路呢,原也沒什麼,左右還是一家人呢,也沒多想,“是,那不知母親以爲哪日妥當?”
老夫人故作沉吟了一下,“就選在三日後吧。你覺得如何?”
李氏如何看不出來,這老夫人分明是早就選好了日子了?這差她點頭了!
一旁的沐心暖聽了,則是微微翹起了嘴角,宴會?好呀!只是到時候你們可別後悔纔是!
“祖母,這爲二嬸兒辦宴會,是在西跨院兒辦,還是在咱們這邊兒?”沐心暖提醒道,“若是在這邊兒,那要準備的自然就是省事了一些。不過,聽祖母的意思是爲了讓二嬸兒與京城的夫人們多來往,還是應該在西跨院兒辦,才妥當些。”
老夫人一想也是,若是在這主院辦,那來的賓客們,不是都奔着李氏去了?這金氏本就是個庶女的出身,再加上多年未在京中行走,還能有幾個相熟的夫人?
“那就在西跨院兒吧。若是人手不夠,調過些人過去也就是了。”
“是,母親。”
從榮院裡出來,沐心暖則是陪着李氏緩步走着,“母親,二嬸兒的宴會,您打算如何張羅?”
李氏冷哼一聲,“還能如何?自然是越氣派越好了!你沒瞧見你祖母那偏袒的樣子?恨不能讓一日之間,這金氏就成爲整個兒京城,人人熟識的貴夫人呢。”
“噗!”沐心暖一笑,“不過就是一個從四品的夫人,何來什麼貴夫人一說?再說了,我聽說,這皇上也未曾給二嬸兒頒過什麼誥命,更是與貴夫人沾不上邊兒了。”
“話是這樣說,可是得人家有這個自知之明才成呀!人家覺得自己是貴夫人,那就是!別人說什麼也是不成的!”
“母親,那就按照祖母的意思辦也就是了。不就是多花些銀子?祖母既然是想要給二嬸兒一分體面,那您給她就是。至少,也得讓祖母找不到由頭髮落您纔是。”
“嗯,你說的沒錯。不就是幾個銀子的事兒,犯不着讓老夫人不痛快。”
母女二人說定了,便開始着手準備了這宴會的事兒。
果然,一應的東西皆是講究的很,這奉茶的杯子、盛水果的碟子,坐椅上的墊子,屋子裡的薰香等等,無一是不講究兒的!這金氏看了大嫂竟然是如此上心,心裡頭自然也是高興。
這一高興,金氏在老夫人那兒,自然也就是表現地更好了!
金氏何等精明之人,如何會看不出來,李氏也是礙着老夫人的面子,纔會如此地大把花銀子?
到了宴客這日,沐心暖卻是沒有打算給金氏這個面子,以先生授課爲由,沒去西跨院兒。其它的幾人都是向沐心暖看齊的。她沒去,他們自然也就不好去了。
沐心瑤原本想去,可是又想着現在對於二房在整個沐府中究竟是佔了一個什麼地位,還未可知呢,再加上那日,二房一回府,祖父的一通喝斥,直覺這二房不是省油的燈,對上他們這一房,怕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思來想去,沐心瑤還是覺得不能爲了一個金氏,得罪了沐心暖。她們姐妹二人的關係,好不容易纔算是稍微好一些了,再想到了自己與金二公子的合作事宜,就更是不能掉以輕心了。
與沐心暖作對,對自己的計劃沒有半分好處,所以,自然也就是不去了。
對於這些孩子們未曾過來,金氏倒是不覺得有什麼過分的,相反,甚至是還覺得這是好事兒!沐心暖那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有本事的,人又生得漂亮,走到哪兒都是焦點,若是她來了,這些夫人們,少不得要將這注意力再放到了她的身上!
如今她沒來,又不是自己不讓她來,金氏正有些巴不得呢。
孩子們可以不來,可是李氏卻是不能不到的。當然,老夫人自然也是要過來了。
一番介紹,再加上了在這餐桌兒上喝了幾杯,這氣氛倒也是還算融洽。
金氏向來能說會道,宴席都還沒結束,已經是跟好幾位夫人都拉上了關係,而且還以姐妹相稱了起來。
等到席間,也不知是哪位夫人看了一眼這多寶閣兒上的一件兒上等汝窯出的八寶瓶,有些狐疑道,“咦?這八寶瓶,我怎麼瞧着有些眼熟呢?”
旁邊的一位夫人看了,也琢磨了一會兒,“是呢,我也瞧着眼熟。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她們二人的這一反應,很快就引得其它的夫人也開始關注起了那件兒八寶瓶。
“我想起來了,這不是以前在大夫人屋子裡擺着的那件兒嗎?當時我記得就擺在了東次間兒呢。”
“對對對!你這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可不是嗎?就是在大夫人那裡見過的。”
“咦?那你們瞧着這幅《報喜圖》是不是也有些眼熟?應該也是大夫人院兒裡的吧?”
“是呢,沒錯沒錯。我瞧着就是。你們看,這上頭的印鑑都是一模一樣的。自然就是同一幅了。”
有人起了頭兒,這話就越說越多了,而大家在這穿堂裡找到的各類原屬於李氏的東西,也就是越來越多了。
一開始,金氏和老夫人都沒在意,可是到了後頭,聽着她們口裡頭嘟囔地越來越多,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聽說,這沐府的老夫人向來跋扈,而且又是偏寵二房,看來,這十有八九,是從人家大房那邊兒給強行索要過來的了。”
“可不是嗎?要不怎麼會有這麼多?要說,這一頂孝帽壓下來,怕是這大夫人,也不敢說不給呀。”
金氏明顯地感覺到了,她們眼中投射出來的目光,越來越不屑,偏她一時間又不知該如何解釋,讓她恨不能找個地縫兒給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