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然一聽,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她也是爲了你好。你是李家的孫輩嫡長媳,你身上的擔子自然是比別人要重一些。有些事情,若是你不做,你還能指望着誰來做?”
方氏的臉色微微有些難看,大概也聽出來了李浩然對她的不滿意,立馬就噤了聲,小心地服侍着他。
等到李浩然又看了看孩子,再看她仍然是有些不悅的樣子,微皺了下眉,“你若是有不懂的,大可以去請教王妃。再不然,也可以問問府上有經驗的嬤嬤。何必如此?”
方氏的眼睛眨了幾下,強忍了忍,沒讓眼淚掉下來。
方氏是真心覺得自己委屈。
自己纔剛剛生了孩子沒多久,這就張羅着讓自己管家了?
她倒不是不樂意管家,只是她覺得自己只需要管好自己院子裡的事兒就罷了,至於自己是不是要辦宴會,跟她沐心暖有什麼關係?幹嘛非得逼着她弄這些?
方氏心裡頭這樣想,卻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出來的。
“相公,我現在覺得自己帶着孩子就很是辛苦了,能不能跟妹妹說說,等緩一緩再說宴會的事兒?”
李浩然微挑了一下眉,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嫌棄沐心暖多管閒事,不該插手他們李家的事務了。
“你爲何自己不去同她說?這是你們婦人之間的事,我不會插手。再說了,我不認爲妹妹這麼做有什麼不對。現在我們住在了長樂王府裡,無論你是籌備宴會也好,還是其它的遊園會也好,這燕州的夫人小姐,哪個敢不給你面子?”
方氏微怔了怔,兩手有些不安地搓了搓,低頭不敢言語。t
“你也不想想,如果我們不住在長樂王府了,單獨出去住,你覺得你就可以死門死戶,不與這些夫人小姐們來往了?”
這話說的有些重了。
方氏淚眼朦朦地擡頭看着自己的夫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現在孩子太小,這會兒就弄個什麼賞花會,萬一再對孩子不好。所以。”
李浩然不待她說完,就打斷她道,“你辦賞花宴與孩子何干?這麼小的孩子自然是不可能會去賞花了。你連表妹爲何讓你這麼做的原因都不清楚,你怎麼就還以爲自己是對的?”
李浩然說完,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扭頭甩袖就走了。
方氏一看他走了,這上前了一步,到嘴的一聲相公,也沒有叫出口。
一跺腳,折回到了榻上,輕咬着嘴脣,自己偷偷地開始抹眼淚了。
方氏的陪嫁嬤嬤進來看了,也只是輕嘆了一聲,上前勸道,“小姐,您真不該跟姑爺說這樣的話。王妃也是爲了您和姑爺好,您剛剛那麼說,分明就是對王妃不滿意,那可是姑爺唯一的表妹,他豈能樂意聽?”
“那要怎麼辦?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和相公怎麼過日子,礙着她沐心暖的什麼事兒了?她至於這樣狠心地逼着我麼?我承認我不喜歡這些事,不是那種長袖善舞的人。我不做,這些事以後也會有人做就是了,何必如此地爲難我?”
嬤嬤一聽就急了,“我說小姐呀,這話您可千萬別再說了。”
方氏哭了一會兒,使了小性子,覺得自己這樣似乎也的確不是辦法。
“小姐,您就聽奴婢一句勸,您想想,之前您在王府養胎,王妃待您那可是沒話說。至於現在,爲何王妃會逼着您接手這些?這是好事呀!”
方氏一愣,“怎麼好?這算是哪門子的好事?明知道我不擅長這些,卻還要逼着我做,這分明就是在欺負我!”
“小姐,您想想,爲何之前您在京城的時候,沒有逼着您做過這些?您是滿腹詩書,不屑於打理此等庶務,夫人和老夫人也一直就沒有強求過您。可是現在,您遠在燕州,卻讓小姐您學着來打理這些,您就不想想這是什麼意思?”
方氏這回聽出了些許的門道,微愣了一下,然後有些怔怔道,“你的意思是說,王妃如今這樣做,也是因爲得了婆婆的授意,這是有意要讓我在此學着打理這些庶務?”
“回小姐,正是呢。夫人的用意已經很明顯了。這是要您和姑爺在此歷練一番。他日,您和姑爺回到了京城,您自然就是府上的少主母了。這手中的權勢有了,這掌家的本事,您自然也得有了。”
方氏這纔再拿帕子輕拭了一下眼角,然後再弱弱道,“我明白了。其實,也就是說,我雖有詩書才華,卻是並不符合婆婆心目中當家主母的身分,是也不是?”
這一回,倒是讓那位嬤嬤怔了怔。
她倒是想說小姐說的對,夫人的確也是有些看不上她在理家方面的手段。可是這話,她這個當奴婢的,自然是不能直接說的。否則,豈非是成了挑撥兩位主子的關係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
“是,小姐。”
倚靜園這裡,沐心暖聽着底下人的回稟,也只是輕輕地笑了笑。
不多時,榮月便來報,說是大表少爺過來了。
“大表哥今日回來的倒是早,可是想念你的麟兒了?”沐心暖看了他一眼,打趣道。
李浩然有些無奈地笑了,搖搖頭,“你這丫頭,現在都是王妃了,仍然不忘了拿我開心。”
“我哪敢拿你開心?大表哥倒是難得來一次倚靜園,不怕我的大表嫂多了心?”
李浩然微怔了一下,無奈地嘆了一聲,“阿暖,當初其實你也是擔心她會多心,所以纔會有了後來一系列的舉動吧?自我回來後,你也一直是對我避而不見。今日若非是我主動過來,只怕也是見不得你一面的。”
“大表哥說得好像我倒是多麼難得一見似的。”沐心暖輕笑了一聲,一扭頭,看到端木初澤過來了。
“大表哥是心疼大表嫂了,所以特意來我這裡爲她討個公道的,還是覺得我這個表妹做的對,來給我打氣來了?”
李浩然沒有察覺到端木初澤的靠近,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輕道,“我知道這是母親的意思。方氏是個什麼性子的人,我也有數,自然是怪不到你的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