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回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皇后，見其一臉愧疚，眼睛仍然是在望着明王的方向，不曾回神。
“你剛剛說什麼？”
皇上威嚴中透着幾許怒氣的聲音響起，皇后的心底一顫，多年的夫妻，自然是知道，他現在是有些惱火了。
皇后輕嘆一聲，“都是陳年舊事了。皇上，我們先回宮吧。”
皇上都出來相送了，太子又豈敢不來？
此刻見父皇的臉上有着濃濃的怒氣，卻是不知爲何。
回到了東宮，太子命人將端木辰叫來。
“謝家的事，你都知道了？”
“回父王，兒子都知道了。”
“我問你，這次的事情，你可有參與？”
“回父王，兒子不敢！”
太子的眼神微眯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身前的這個兒子，這是他最爲得意的一個兒子，也是最得皇上看重的一個皇孫。
可是現在，他看着自己的這個兒子，卻是不由得就看到了太子妃的那張臉。
“你最好是沒有參與。這次的事情，你母妃犯下了大錯，以後，這東宮事宜，就由側妃來打理，你也好好讀書，莫要再因此而傷了心思。”
“是，父王。”
“嗯，以後若是無事，離謝家遠一些。還有，最好是少出東宮走動。除了你皇爺爺那裡，其它地方，還是少去爲宜。”
“是，兒臣明白。”
太子擺擺手，端木辰出了書房，停住身形，轉頭往太子妃的主院望了一眼，這一次的事情，他自然是有所耳聞，母妃和謝家，真是太着急了。
這一次的事情，分明就是自掘墳墓。
如果他們沒有出手，說不定，皇上就會對明王一直是心存疑慮。可是現在他們出手了，只怕皇上反倒會以爲，是不是太子不滿皇上在位多年，始終不曾讓位，所以，纔會私自囤積糧草，有了不臣之心？
當然，就算是皇上有了這份兒疑慮，從現在他處置謝家人的手法上來看，還是偏於太子這邊的。
端木辰輕輕地轉動了一下腕上的手釧，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看來，他得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現纔是。
就算是太子妃做了天大的錯事，仍然是他的母妃，這一點，毌庸置疑。
若是他表現得太過冷血，置之不理，只怕，又會讓皇上覺得他的心太狠了些。
同一時刻，坤寧宮內。
“你先前在城門口說什麼？明王妃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
不怪皇上有些惱火，因爲現在明王和太子多年的積怨，最開始，就是起源於那次的意外。
所有人都以爲的意外，現在，卻被皇后說出，根本就不是意外。這讓皇上，如何能不動怒？
當年，既是一場宮宴，也是一場家宴。
當時皇后身體微恙，這宮宴，主要是由太子妃來主辦的，可是那次的宴會上，其它人無礙，偏偏明王妃卻是突然腹痛不止，當天晚上，就小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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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事情，致使明王妃久久不能振作起來，整日以淚洗面，並且是一口咬定了，是有人陷害。
當時，最大的嫌疑是羅側妃。
可是當時的羅側妃因爲品級原因，所以坐的位置，與明王妃還是有些距離的，另外，當時是宮宴，羅側妃剛嫁入明王府沒多久，還不可能在宮裡頭就有了自己的眼線，所以，在後來的詳查之後，排除了羅側妃的嫌疑。
可是明王的疑心，卻落在了太子妃的身上。
因爲當時，整個兒東宮，也就只有太子妃有一個兒子，也就是端木辰。
太子的其它侍妾，沒有一個能平安地生下子嗣的。不是不孕，就是中途小產。可以說，皇上的孫子，就只有端木辰一個。
當時，如果明王妃能順利地誕下了子嗣，自然是得皇上和皇后的歡心的。
皇上始終不能理解，爲何明王會疑心這一切是太子妃的手筆，所以，一直以爲是明王妃在暗中挑唆，對這個兒媳婦，也就有些不喜了。
也因此，纔有了後來羅側妃的風光。
如今，舊事重提，皇上不禁有些懊惱，有些事，看來，是他錯了。
“回皇上，當年之事，臣妾也是查了許久才查到了結果。臣妾並沒有因此而訓斥太子妃，只是讓人給她送去了女誡，讓她自己去反省。自那以後，她似乎也收斂了許多，沒過幾年，東宮，也就開始有了其它嬰孩的啼哭聲。”
皇上的心中倏地一冷，身爲皇家婦，竟然也如其它的女子一般，善妒到了如此地步？
“至於明王妃那裡，臣妾也是覺得心中有愧，畢竟太子妃是東宮的女主人，若是真的將事情捅出來，只會折損了東宮的聲譽，恐會動搖國之根本，所以，臣妾也只能是從其它方面，對明王妃做些補償。”
“所以說，這些年來，你一直不願意讓明王離京，也就是因爲這個？”
“一大半兒的原因是這個。畢竟，那也是臣妾的親生兒子。臣妾怎麼會願意與兒子天各一方？”
皇上沉默了許久，殿內的空氣似乎是越來越稀薄，皇后只覺得自己的胸口開始有些憋悶，甚至是有些抽疼了。
下意識地，皇后就將手放到了左胸的位置上，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了，她一直以爲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沒想到，仇恨的種子，在明王的心底裡頭，已是生根發芽，甚至是開始急速地生長，幾乎就要佔滿了他的整個兒身軀。
“回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錯。這一次，太子妃再度出手對付明王，只怕，會讓明王對東宮更爲痛恨了。”
皇后的聲音略有些哽咽，“皇上，都是我們的兒子，當真要看着他們手足相殘嗎？”
皇上一甩衣袖，緊着眉，沉着臉，“好了，事情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你別再胡思亂想了。”
“皇上，臣妾向來不過問政事，更不曾過問過立儲之事。還請皇上三思，這次的事情，只怕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若是明王他？”
皇上冷哼一聲，“哼！他能如何？別忘了，他是朕的兒子，亦是臣子，難道，他還想反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