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章 年關來客
董家這日中門大開,處處佈置得一片喜慶。
府裡的主子丫鬟一個個腳下生風,寒風也吹不散臉上的喜意。
“怎麼樣?後面還有多少?”大冷的天,劉氏抹着額頭上的汗邊問匆匆進來的孟伯。
孟伯走得快,氣息有些急,“少夫人,陳管家說後面大概還有七十擡。”
劉氏想了想,鬆了口氣,“應該夠放了。”
孟伯邊笑邊嘆氣,“空出來兩個院子,您準備得已經夠充份的了,哪想到竟然有這麼多。”
可不是,她孃家人聽說她空置出兩個院子還說她想多了,現在兩個院子都是將將好,這還是在儘量堆起來的情況下。
去到主屋,看到書晴一臉輕鬆的和婆婆在說話,劉氏笑道:“你倒心寬,怎麼也不和白公子說說,反正是要擡回去的,準備這麼多做甚,開了個這樣的頭,以後娶媳嫁女的可怎麼辦纔好。”
“怎麼沒說,提了都不知道幾回,他這事不依我我也沒辦法。”想到男人在這事上的固執,莊書晴又甜蜜又頭疼,她幾乎可以想像京中會傳成什麼樣。
“人家給你做臉你還嫌,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老夫人嗔她一眼,“幸虧董家準備的嫁妝也不少,不然還真是要丟你的臉。”
莊書晴不在這事上較勁,也就不想炫耀皇上對這事有多上心,一開始止顧本沒想過用禁軍,是皇上提出來的,這也算是獨一份了。
她看得很開,熱鬧是給別人看的,生活纔是她自己的。不過這點她也不擔心就是了,止顧這樣的人一旦動了心,那就是一輩子的事,死心眼的程度一般人拍馬都趕不上。
劉氏看了婆婆一眼,斟酌着語言道:“按規矩,男女雙方成親前是不能見面的,這事你們可有商量過?”
“止顧哪裡會管那些規矩。要說規矩。我們應該是最沒規矩的了,之前沒遵守,以後也就沒那個必要。該怎樣還怎樣吧。”莊書晴低頭喝了口茶,又道:“之前我昏迷嚇到他了,好不容易纔讓他相信我不會再那樣,現在讓他幾個月見不到我。怕是不會安心。”
劉氏看向婆婆。
老夫人嘆氣,“也是他真心於你纔會如此。之前我和老太爺就這事商量過,你外祖父的意思是依着你們的意思來,強者制定規矩,弱者遵循規矩。你們沒有必要在乎任何人的眼光,我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只要你們覺得沒問題就好。”
莊書晴起身走到外祖母身前蹲下身去抱住她的腰。頭擱在她膝蓋上,難得的表露出眷戀之情。“我會過得很好,連我孃的份一起,您和外祖父要多活幾年,看着我幸福。”
一番話惹得老夫人落下淚來,她那個苦命的女兒要是還活着該多好。
“以後我們還是會回會元府生活,您和外祖父也一起去,遠離這皇城,自在逍遙。”
“好,好,好。”老夫人連聲應着,“我和老太爺也喜歡會元,他還常唸叨,說那裡的人有人情味,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到時啊,我和你外祖父就伴着你過好日子。”
“說得您沒享受過一樣。”莊書晴失笑,擡頭伸出手去抹掉外祖母臉上的眼淚,“該吃的苦也吃過了,該受的罪也受過了,該付出的也付出了,董家以後會好,我也會好。”
這天,莊書晴住在董府。
雖然她在京都日子不短,可在董府住卻還是頭一遭。
劉氏將小姑在孃家時住的院子重新收拾過了給她住,這裡也將是她成親那日出嫁的地方。
將厚厚一撂聘禮單子和一個木匣子遞過去,劉氏道:“這是陳管家交給我的,我也沒打開看,不知道里面是什麼。”
莊書晴搖了搖,很響,她心裡就有了猜測。
一打開,果然如此。
“管鑰?”劉氏猜測道:“白公子這是將府中所有家當交給你的意思?”
這兩把管鑰眼熟得很,莊書晴點頭,“一把是京都白府的,另一把是會元府白府的。”
饒是劉氏年紀不小,和丈夫也算得上恩愛,此時也難掩羨慕。
這樣的良人,誰不曾幻想過,只是真正如願的人實在太少。
“書晴,舅母求你一件事。”
將匣子蓋好,莊書晴笑,“如果是表妹的親事,舅母不用擔心,我已經在挑了。”
劉氏眼睛都瞪圓了,“你怎知……”
“這樣的日子能讓舅母開口的事算來算去也就那麼兩樁,不難猜。”
是不難猜,只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上心,劉氏心裡千言萬語,最後只笑着道了謝。
莊書晴只在董府住了一個晚上,次日一早白瞻就親自來將人接走了。
不知多少人暗地裡笑話兩人粘得一個人似的,沒規沒矩,可沒一個人敢拿到明面上來說。
打心底裡,他們其實也沒覺得這有何不對,笑言幾句也是親近。
自打莊小姐進京,可一直都是住在白府的,規矩?對他們而言那是什麼?
而莊書晴的生活和以往也並無兩樣,依舊來往於白府和醫館之間,偶爾會進宮一趟。
這些日子,她了發現了一點異常,是關於書寒的。
“他在習武?”
白瞻點頭,“恩,三子在教他。”
“強身健體倒是沒錯。”莊書晴皺眉,“可他怎麼突然想着要學武了?還想一個人就文武齊全了不成。”
“他說我們成親那日,他要揹你上花轎。”
周朝習俗,成親時由女方哥哥背上花轎,沒有哥哥則是叔父或者堂兄,表示新娘孃家有人撐腰。
她沒有兄長,堂哥和叔父倒不缺,不過要是書寒有這個心,她當然是要成全的。
那個孩子在很早的時候就想成爲她的倚仗。
“依他,身體好了總沒壞處,讓三子順便多教他幾招防身,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得上。”
“好。”
每年的除夕,莊書晴都是帶着弟弟和止顧一起過,並且由她親手準備年夜飯,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姐姐。”
“恩?”莊書晴頭也不回的在準備扣肉,“怎麼了?”
“咳……”
莊書晴下意識的回頭,“皇上?”
忙擦乾淨手走過去要請安,皇帝搖手製止,“忙你的,我和肖兒就是覺得宮裡太冷清,來你這裡蹭一頓年夜飯。”
周知肖看着穿一身平常衣服,頭上只一支樸實無華釵子的人,笑得眉眼彎彎,“莊姐姐可別嫌棄我們,你要是趕我們走,白哥哥肯定不會留人的。”
“你們一個是止顧的父親,一個是他兄弟,哪有趕人的道理,不過……我的手藝可比不得宮中御廚,你們可別嫌不好吃。”
當然不嫌,吃了一輩子御膳房的東西,吃來吃去也就那樣,這樣平常的家常菜,他們反倒沒有福氣吃上。
看着一手油膩,衣裳上也沾了污漬的莊書晴,皇帝心下感慨,這雙手,批過奏摺,拿過手術刀,救過人看過病,可現在,她也能洗盡鉛華爲家人洗手做羹湯,能始終保持這般平常心的女子,天下少有。
瞻兒有福氣。
“書寒,你領皇上和太子去大屋坐,這裡有油煙味,難聞。”
“不,不用,這裡就挺好。”不等書寒說話,皇帝就搖手,扶着周知肖的手自顧在一邊坐了,“你忙你的,順便陪我說說話。”
周知肖侍候着父皇坐下,也幫腔道:“天天在宮裡,一個人呆着的時間夠多了,莊姐姐這裡好,很……很舒服。”
周知肖從不知家是什麼感覺,所以他只能說舒服,皇帝多活了幾十年心裡卻清楚,這份舒服,是因爲書晴將這裡經營得像個家。()
ps:生凍瘡,好難受,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