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席依舊皺着眉,他深知雲妃是怎樣的人。裴顏這時候擡眼看了看寧元席,見他皺眉不說話,以爲他不想理她,不覺有些生氣,看着雲妃也更加不舒服起來。“你自己做事過分還不讓別人說你?我又沒有出言不遜,我只是指證了你的錯誤。你要是覺得我錯了,那我也沒辦法。隨便你吧。”
雲妃今天簡直快要被氣死了,本來好好的乘着轎子,被蓮妃的宮女撞了一下她就覺得很不開心了,好不容易藉此機會對蓮妃的人下手,竟然半路殺出這麼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來。她有心懲罰裴顏,但是又擔心皇上不開心。這女官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來頭。官職料想應該不如她,不過區區一個女官而已,小小懲罰一下應該不會有打問題吧。想到這,雲妃笑了笑,“你這般伶牙俐齒,做個女官確實不錯,只可惜,你不該多管閒事。本宮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來插手。”
裴顏看着雲妃,以爲她要對自己做什麼,不過出乎裴顏意料的是,雲妃並沒有,只見她扭着水蛇腰,嬌笑着走到寧元席身邊,撒嬌般的挽住寧元席的手。“皇上,臣妾最近身體弱着呢,這宮女雖說是不小心撞了爲我擡轎的轎子,但總歸還是嚇到我了,臣妾現在這心吶,還砰砰直跳呢。”
裴顏內心翻白眼,小聲嘀咕,“不跳不就死了嗎。”
不管是寧元席還是蓮妃。哪怕是宮女太監們都忍不住笑出了聲。裴顏望天,一副不關我事的樣子,刻意忽略了雲妃想要殺死她的眼神。
雲妃狠狠的瞪了一眼下人們。那眼神卻是可怕,連忙沒了笑聲。蓮妃也只是面帶微笑。寧元席這時候看着裴顏覺得有意思,哈哈哈的笑出了聲。雲妃覺得失了面子,嬌嗔道:“皇上!”
這一聲皇上可真是讓裴顏覺得涼快不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得不感嘆,這女人媚態,只是對男人管用,女人只會覺得噁心。
寧元席也覺得多少有些讓雲妃丟了臉,賠笑道,“怎麼?一句玩笑話而已,你大度一些就好了。沒人笑話你的。”
雲妃雖然生氣,但是皇上都這樣說了,她也不能說什麼,只好繼續撒嬌,“怎麼沒有啊,皇上您剛剛就笑我呢。”
寧元席摸了摸雲妃的手,“朕那是笑你嗎,朕是覺得裴顏說話有意思。”當然也想起了那日在宴席上,裴顏冷豔又高傲的話,覺得她損人還挺有一套的,句句戳中要害讓你無力反駁。可是當下又想起前幾日的溫柔,那般善解人意,尤其爲他梳頭時的樣子,動人至極。覺得有些不對。
雲妃佯裝生氣,“哼,皇上怎個幫着外人不幫臣妾啊。”
寧元席越想越覺得疑惑,現在的裴顏看起來乖巧,甚至還有些唯唯諾諾。當下道,“既然這樣,那朕不說話了。”
裴顏這時候遠遠的見了一直爲寧元澤傳信的太監。在一邊的牆角,看着裴顏這邊,卻不敢輕舉妄動。裴顏也不去看那邊,依舊低下頭,看着鞋尖。
雲妃看了看蓮妃,“蓮妃妹妹,看在我們平日裡的情分
上,今日你宮中丫頭衝撞我一事暫且就算了。我又不是斤斤計較之人,我就權當她不是故意的好了。”
裴顏見一直跪在一邊的小魚連忙磕頭,“多謝雲妃娘娘,多謝雲妃娘娘。”雲妃沒說讓她起來,蓮妃也沒有說。小魚只好依舊那麼跪着。
裴顏皺眉,但是沒有說話,又看像寧元席,希望寧元席可以免了小魚罰跪。可是寧元席根本就沒理她。裴顏如今已經恢復了正常的人格,早就忘了前幾日拒絕寧元席的事情了。現在只覺得他沒人性。心中暗道:暴君,果然喜怒無常。
裴顏這時候也插不上嘴,多少爲了小魚有些着急。
雲妃這時候話鋒一轉,對着裴顏,“只是你出言不遜,此事不能不咎。”
裴顏無奈,只好反問雲妃,“我哪裡出言不遜了?”
“大膽,還不承認。”雲妃真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人,竟然三番五次的挑戰她。
“哼,既然我都已經得罪你了,也不怕把這些話也說了,你身爲娘娘,自然說什麼是什麼,您可以不講理。我這做女官的,自然要看您臉色,聽您說話。只是娘娘真的覺得這樣的蠻橫不講理就對了嗎?”雲妃臉色已經變了,但是裴顏還是沒有停下。“娘娘真個覺得別人說出了您的不是,您的臉面就掛不住了,從而就要懲罰別人,難道娘娘只能聽的了阿諛奉承聽不得好話嗎,俗話說,忠言逆耳。反正我要說的,該說的,想說的,都已經說過了。娘娘要如何做,悉聽尊便。”
雲妃不怒反笑,寧元席依舊懷疑,藉此故意爲難裴顏,“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朕便成全你。你不是一直袒護那宮女嗎?好,你帶她罰跪便好。”雲妃也點頭稱是,“皇上明智,小小的女官還如此囂張。”
裴顏黯然,“我並沒有囂張,我只是打抱不平。只是娘娘實在得理不饒人。既然這樣,跪便跪。”說着,扶起了一直跪着的小魚,而後跪下。這期間,都未曾看過寧元席一眼。她有些生氣,有些失望。裴顏覺得難過,這皇上果然不是什麼好人,也分不清什麼好人。她又不敢惹怒於他。
裴顏就那麼跪着,陽光毫無阻礙的曬在她身上。睫毛被太陽照出一片陰影,好像一隻灰黑色的蝴蝶,她皺着眉,頂着烈日,心裡委屈。緊咬着的嘴脣藉此發泄不滿。瘦弱單薄的身子看起來極爲讓人心疼,好像脆弱的隨時會倒下一樣。寧元席看到這樣的情形頓時有些心疼,可是又更加的奇怪,換了是以前的她,怎麼會甘願被罰跪。突然這樣唯唯諾諾,楚楚可憐另寧元席茫然不已,又想不出什麼,“這件事你們自己處理就好,裴顏天黑之前要整理好書錦。朕還有事先回御書房了。”丟下這麼一句話,寧元席就走了。
蓮妃還在,雲妃也沒走。小魚在一邊看着裴顏有些着急。她知道這人是爲了自己才被罰跪,覺得過意不去,同時又很感動,後宮這地方,尤其是她這等宮女,說白了就是叫人欺負的,現在竟然有人爲了自己出頭。自己的主子蓮妃都還沒爲她做什麼,對裴顏的好感
不是一點半點的。
裴顏倒沒覺得什麼,只是難過寧元席對她這麼過分。這時候看着雲妃,說話也沒好氣,起了身,不再跪着。“怎麼,雲妃娘娘這是想怎麼辦?你可聽見皇上剛纔說的話了,讓我今晚整理好書錦,如果耽誤了,怪罪下來,想必也是應到娘娘身上。這次進貢的書錦數量之多,恐怕再多耽誤天黑之前我就整理不完了。”
雲妃冷哼,“整理不完是你辦事不利,怎能怨到本宮頭上,丫頭你這般伶牙俐齒,皇上不還是沒有管你?你要知道,這可是皇上讓你跪的。”
是。雲妃說的沒錯,這句話戳到了裴顏的痛楚,她不過是個女官,人家是後宮娘娘,就算做錯了事也是偏向自己後宮的女人。越想越難過。“那你要如何?”
“皇上還未說讓你起身,依着本宮的意思,你便繼續再跪一段時間好了。什麼時候本宮氣消了。什麼時候你再回去整理書錦好了。”雲妃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樣子,裴顏只覺得噁心。
小魚在一邊看着,爲裴顏心疼,又覺得自己對不起她,只好跟蓮妃娘娘求情,讓她幫幫裴顏,“娘娘,雖然小魚只是宮女,但是畢竟這姑娘是救了您宮裡的人,娘娘不能不管啊。”
雲妃笑了笑,楚楚動人,“這道理我知道,就算你不說,我也不會坐視不理的。”說完,緊走幾步。扶起剛要下跪的裴顏,“姑娘,罷了。”然後看了看雲妃。“雲妃姐姐既然都已經原諒了小魚,又何必爲難一個女官呢,再說,這書錦萬一沒整理完,回頭皇上怪罪下來,也是不好看。姐姐爲了這點小事耽誤了正事,皇上的脾氣你是知道的,真要是生氣了,怪罪下來,你我都脫不開關係。要我說,看在我的面子上,這事就算了吧。姐姐也別生氣了。改天妹妹請姐姐喝茶,如何?”
雲妃冷哼,也沒說話,轉身上了轎,臨走對着裴顏擱下一句話,“要不是天熱,本宮懶的理你,看在蓮妃妹妹的面子上暫且饒你一次,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雲妃走後,蓮妃拉着裴顏問道,“怎麼樣?可有什麼不適?”。蓮妃的溫柔讓裴顏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感,她又幫了自己說話,覺得這女人不錯,想要交她這個朋友。“我很好,多謝娘娘了。”
“不用客氣,我看你人也很好,有心與你成爲朋友,不知你的意思呢?”蓮妃溫潤的笑着,清清爽爽。
“那感情好,裴顏也正有此意呢。”明眸皓齒,秀鼻朱脣,笑起來連陽光都好似黯淡了許多。
“我叫莫蓮。”蓮妃笑笑,看起來猶如一朵白色的蓮花,清純並不妖豔。“妹妹,這是小魚,前些天剛到我宮中,剛纔也多虧你爲小魚說話,不如這樣,我且把小魚送給你吧。”說着轉頭看像小魚,“以後你就跟着我這裴顏妹妹,好生伺候着。”
“是,多謝娘娘。娘娘放心,小魚一定盡心盡力。”小魚當然很願意跟着這樣一個好心的主子。裴顏與她素不相識,卻能夠爲了她說話。不管怎麼樣,她打心裡也是願意跟着裴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