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張的跟在木勝天身後進了木家。
“這是你媽咪。”她記得木勝天當時爲她介紹蘇蓉時,臉上還是有淡淡的笑意的。
而蘇蓉,她幾步上前抱住了她,“我可憐的孩子,以後爸爸媽媽一定會對你好的。”
夢裡的她都還記得被蘇蓉緊抱在懷裡時那種舒心的感覺。
那時的她心裡想着以後回到自己的家了,再也不用跟別的人分享自己父母的愛了。
卻是在這時,樓梯口傳來一陣聲響,一個保姆打扮的傭人從二樓的臺階處跑了下來,她嘴裡嚷着,“不好了,青靈大小姐她的心臟病又犯了。”
就傭人的這麼一聲,木青舒清清楚楚的看到蘇蓉臉上的表情發生了變化,木勝天嘴角邊掛着的笑意也頃刻間沒有了。他們兩人撇下她這個第一天回家的女兒跑去了二樓。
不一會兒救護車過來了,他們夫妻兩就萬分緊張的送白薇去了醫院。
那一夜,他們夫妻兩人在醫院陪夜。而她這個親生的女兒只得孤零零的待在別墅裡,面對着別墅裡傭人對她的嘲諷。
再後來有一次。她想要下樓,白薇突然出現在樓梯口處。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一幕,還是少女的白薇仰着下巴用高高在上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後,用鄙夷的語氣警告着她,“別以爲你是爸媽的親生女兒就了不起了。在木家,我纔是木家最得寵的女兒,而你呢……”
她話說到這裡時,嘴角邊露出了一抹陰險的弧度。接着木青舒便看到她,當着她的面自己從樓梯口處滾下去。
當白薇從樓梯滾下去時,聲音吸引來了正在一樓客廳裡的木勝天蘇蓉。他們趕來時,“孱弱”的白薇輕咬着嘴脣,用一種柔弱可憐的語氣對蘇蓉和木勝天說道,“爸爸媽媽,我剛纔自己不小心沒看臺階才從樓梯口處滾下來的,這件事情和小舒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們千萬不要責備她。”
她嘴裡這樣說着,卻用一種很懼怕她這個妹妹的眼神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看在木勝天和蘇蓉眼裡,就覺得是她這個親生女兒把白薇從二樓的樓梯口推下去的。
那一天,蘇蓉指着她這個親生的女兒罵,說她心腸歹毒,說她沒有教養。而木勝天這個當父親的看她這個親生女兒的目光從此變得冷冽無情。
從那一天起,她就背上了“惡毒”、“嫉妒”白薇的枷鎖。在整個木家,地位堪比傭人。
就因爲這樣,極度缺愛,極度渴望能被人關愛的她愛上江慕城時,纔會願意把自己的一顆心都掏出來任他踐踏,她所求的也只不過是希望能有個人會喜歡她,她的人生裡可以擺脫白薇。
江慕城讓他失望了。
本來她以爲霍靳琛和江慕城不一樣,到頭來卻發現天下烏鴉一般黑,只要在她身邊的男人,最後都會被白薇搶走的。
她,註定永遠生活在白薇的陰影下。
手術室外,霍靳琛將身子倚靠在牆壁上,目光有些疲憊的看着手術室門口亮着的那盞燈。木青舒已經被送到手術室裡搶救了幾個小時了,卻是到現在都沒有脫離危險。
他一張完美俊挺的臉龐上浮起了一絲焦躁的神色,也不知怎麼的就覺得醫院走廊有風從四面八方的向他刮過來,冰冷刺骨的冷風吹的他腦子有些發脹。
當時綁匪讓他選擇時,他無奈之下心裡想的是白薇有心臟病,不能不救。
而木青舒,她身子骨比白薇好些,有直升機在,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醫院救治。
這樣的決定對木青舒來說可能是有些殘酷,但至少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三個人的安危。
走廊另一頭,又傳來一陣跑步聲。霍靳琛精黯的桃花眼一擡,看了一眼,出現的是韓東。
韓東跑到霍靳琛面前時,一頭是汗。他顧不及去擦臉上的汗珠,緊張的說道,“老闆,警察局那裡傳來消息說已經抓到了幾個綁匪,不過他們的頭目跑了,現在警察正在四處搜尋,應該會有好消息傳來的。”
霍靳琛一雙陰鷙的眸瞳裡閃爍着陰隼的眸光。
他沒有韓東這般的樂觀,
綁架了木青舒她們的頭目既然知道七年前他被綁架的事情,那七年前綁架他的人可能也是這些人了。他這麼多年一直都想查出這些人的下落,卻每每不能成功。他懷疑警察這次也不可能這麼容易的找出那個綁匪的頭目。
韓東目光往手術室的門口看去一眼。
眼皮輕垂,“老闆,影后白薇那裡手臂被打了一槍,現在已經被醫生搶救的脫離了危險。”
霍靳琛輕點了點頭,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手術室的燈恰好這時終於暗了下來,霍靳琛疾步上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從手術室裡走了出來,看到霍靳琛和韓東,便把木青舒的情況說明了,“病人身上的子彈萬幸的沒有打到她的心口,現在子彈已經取出來了,病人算是脫離了危險。不過後面康復階段也要重視。”
霍靳琛和醫生說了一句感謝的話後,醫生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剛做完手術的木青舒就被人從手術室裡推了出來。躺在病牀上的木青舒一張臉慘白如紙,闔着眼睛像個破碎的娃娃一般安靜的躺着。
霍靳琛幽深的眸色又是一沉。
木青舒身上的麻醉散去,從冗長的噩夢中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一睜開眼睛,目光對上的就是白漆漆的牆壁以及刺鼻的酒精味。低頭一看就看到自己身上插着的管子。
她苦笑着勾了勾嘴角。
看來老天對她不算太薄情,被兩個男人拋棄了也讓她還活着。
病房的房門這時被人推開,木青舒的目光往病房門口看去,就對上了霍靳琛那雙精黯幽深的桃花眼。
木青舒臉頰處的肌肉有那麼一剎那間僵凝着,心中一痛,最後她纔對霍靳琛擠出一抹疏離淡漠的笑容。
“你醒了,感覺現在怎麼樣了?”霍靳琛來到她的病牀前。
木青舒收回自己的目光,將長長的眼睫輕垂,遮住眼裡一閃而過痛苦之色,硬邦邦道,“謝謝霍先生關心,命大,暫時死不了。”
霍先生……
霍靳琛兩條精厲的眉毛向上一挑。
木青舒本來覺得自己對霍靳琛的感情沒有之前她喜歡江慕城時那般轟轟烈烈的。可經過綁架的事情後,她才發現霍靳琛現在一站在她面前,她就覺得有無數的刀往她心口間猛扎。
那種疼痛刺入骨髓,深入靈魂裡。
她咬了咬下嘴脣,閉上眼睛讓自己眼眶裡的淚水不要在霍靳琛面前流落。
霍靳琛抿脣抿緊,沉默了片刻,試圖爲自己之前的那個決定做出解釋,“小舒,白薇她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是我的妻子。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們兩中的任何一人出事。只不過當時的情況實在是緊急,要是她出事了,可能急救也救不了了……”
木青舒忍着胸口處傳來的那種撕裂的疼痛感將身子側轉,眼角邊有眼淚溢落。
她不停的咬緊下嘴脣才把自己的情緒平復下去,淡淡的出聲道,“你不用解釋了,我沒關係……反正我們認識時間也不長,我對你也沒有多深的感情,你救她……很正常。要換做是我,我當時也會和你做出一樣的選擇的……”
木青舒竭盡全力的將話說完,可她縮在被子裡的手早已經緊緊的攥緊了。
總是被人拋棄,她的情緒幾乎都要奔潰了。
可她得忍,歇斯底里的責怪霍靳琛或者痛罵他的冷酷無情?這隻能把她僅剩下的那點尊嚴消失殆盡。
霍靳琛凝神注視着木青舒的肩膀,她的肩膀已經在不停的抖動着了。
霍靳琛知道自己現在在解釋什麼,她可能都聽不下去了。
再過段時間吧,等她身子恢復好了,他再跟她好好解釋一番。
“那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木青舒沒有迴應他,霍靳琛起步離開。
等霍靳琛離開後,木青舒枕頭下已經被淚水打溼了一大片。
霍靳琛從木青舒的病房離開不久後,江老太太的首席顧問徐律師出現在了醫院。他向護士打聽了木青舒的病情後,便來到了她的病房前,伸手敲門。
木青舒以爲霍靳琛去而又返,趕緊伸手將眼淚一擦,對着病房門口道,“進來吧。”
徐律師以前經常會在江家老宅裡看到木青舒,他記憶裡的木青舒乖巧、隱忍。再在見到她,她卻是頂着一張慘白的臉病怏怏的躺在病牀上。
“木二小姐。”既然她和江慕城早就離婚了,徐律師便也稱呼她一聲“木二小姐”,“你被綁架的事情我聽說了。今天我是受江老太太的委託過來見你的。”
因爲她和江慕城離婚的關係,木青舒這些日子都不好意思再去見江老太太。現在聽徐律師這麼一說,她將眼淚一擦,又轉過身子去看徐律師。
“木二小姐,老太太之前簽訂了一份轉贈文件,把她名下所擁有的江氏集團10%的股份轉贈與你,還有老太太名下江北的那塊地也是你的了。不過,你可能對生意上的事情不關心,現在整個江氏集團在江慕城的管理下,早已經沒有昔日的風光。10%的股份,如果可以的話,我勸你還是儘快的轉賣出去。但是江北的那地……”
徐律師伸手扶了扶眼鏡,因爲江老太太喜歡木青舒的緣故,他對木青舒也是懷揣着一些好感的,“在你被綁架的這幾天裡,政府那裡剛剛宣佈要把市政府的行政中心搬到江北。那裡各種公共的配套設施也會加緊籌建。而你手裡的那塊地正好在市政府劃定的行政中心旁。可以說,這塊地在未來升值潛力無限。外界現在都以爲那塊地在江氏集團的手裡,已經有很多人眼饞羨慕江氏有這塊地了。江慕城他是知道老太太把這塊地給你了。相信應該很快的他就會來求你把這塊地賣給他了。”
木青舒自己都覺得疑惑了。江慕城纔是老太太的親孫子啊,老太太怎麼把股份還有這麼重要的一塊地都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