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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珠的眼裡忽地滾出豆大的淚水,似壞掉的機械漏油,滾落臉頰,嘀嘀答答地掉落地面。
姜梅心中暗喜,知道攻破她的心房,放緩了語氣,柔聲道:“我不知道你究竟在害怕什麼?但我並不是要追究你的責任,我只想幫你。”
“你幫不了~”如意緩緩地搖頭,淚水瘋狂地流下來:“誰也幫不了我,如果不能逃走,我只有死路一條~”
“不會的~”姜梅握住她的手,堅決而緩慢地道:“相信我,這個世上還是有公理的。”
“公理?”綠珠冷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無情地譏嘲:“九夫人自己還不是鬥不過她?我又憑什麼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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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誰?”姜梅敏感地捕捉到重點:“男的還是女的?好吧,就算我鬥不過,不是還有王爺嗎?你連王爺也不信?”
綠珠察覺失言,忙住口不語,沉默半晌,倔強地道:“九夫人,這事與你無關,何必苦苦追究呢?你還是放我走吧,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好吧,就算我肯放你走,你一個孤身女子,帶着這大批的珠寶,能走多遠?”姜梅一語中的,直擊要害:“好,就算讓你走脫了,能躲一輩子嗎?那人若是權力大得連王爺也無法制衡,你自問又能逃出他的掌心?”
綠珠愣住,眼裡流露出悽惶之色:“我~”
“再退一萬步,就算你真的躲過了追殺,你能躲得過良心嗎?”姜梅耐心地曉之以理:“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把真相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不是更好嗎?”
“九夫人,小姐與你並不親厚,甚至一直針對你,你爲什麼要幫她?”綠珠擡頭,定定地望着她,眼裡閃着奇異的光芒:“你,究竟圖什麼?”
圖什麼?是啊,就算查出冷卉的死因又如何,除了解開一個迷團,她能得到什麼好處?爲什麼如此執着?
姜梅苦笑,她能怪誰呢?
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如此,他們接近你總是懷有某種目的;他們的付出,總是因爲要索取更多。 於是,她的無慾無求,她的執着,就分外地令人疑惑,如果知道她真的圖點什麼,或許反而心裡踏實了吧?
“我,當然也是有所圖的~”姜梅微笑,試着以她能理解的方式進行對話:“解開這個謎團,王爺不就對我另眼相看了?說不定,有一天能當上王妃呢~”
上帝原諒她,除了這個惡俗的理由,她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能令她信服的答案。
可是,綠珠顯然相信了,她也安心了,露出瞭然的神色,脣角甚至帶出一絲幾不可察的嘲諷的微笑:“九夫人,總有一天,你會當上靖王妃的。”
姜梅滴着汗,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自己一把:“多謝你的吉言。現在,可以告訴我真相了吧?”
“怎麼辦呢?”綠珠看着她的眼裡倒有了些憐憫:“知道小姐的死因,可能不但不能助你登上王妃之位,反而會成爲你的拌腳石,這樣,你還是堅持要知道嗎?”
“會不會成爲拌腳石,我自會判斷。”姜梅很篤定地看着綠珠:“所以,你只要把真相告訴我就好。”
“好,我反正已警告過你了,後悔也別怪我。”綠珠點了點頭。
“說吧,我準備好了。”
“是,我說謊了。”綠珠的眼裡流露出不屑:“小姐肚裡的孩子並不王揩油的,那個潑皮,小姐一個眼神他就嚇得發抖,哪有膽量動小姐一根頭髮?更莫說佔小姐便宜~”
“你知道孩子是誰的?”姜梅摒住氣問,隱隱感覺到這纔是冷卉死亡的真正原因。
有人想要掩蓋這個真相,所以纔會千方百計讓人以爲冷卉是自縊!
“我說了你會信?”綠珠忽地擡頭望向姜梅,目光灼灼,嘴角掛着嘲諷的微笑:“不論那個人是誰?跟小姐是什麼關係,有沒有權力?”
“你先說,我自然會判斷。”姜梅皺眉,實在不喜歡她咄咄逼人的態度——彷彿,她拿着自己的什麼把柄一樣。
“孩子,是王爺的!”綠珠看着姜梅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道。
“怎麼可能?”姜梅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反駁。
不錯,在發現冷卉懷孕的最初那一瞬間,她並不是沒有懷疑過君墨染。
畢竟在王府裡,冷卉與他過從最密,王府人人都知道她私心戀慕着他。只有他的孩子,冷卉纔會心甘情願地懷着,秘而不宣。
可是,在之後詢問綠珠的過程中,她暗地觀察了他的眼神,坦蕩,真摯,清明,不似做僞。
他曾明確地告訴過她,自己對冷卉並沒有男女之情。她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自己,最少在說這番話時,他是真誠的。
而且,她也有理由相信,如果冷卉真的懷了他的孩子,他就算不愛她,就算老夫人再怎麼反對,他還是可以將她娶進王府。
沒有必要用最惡劣殘忍的手段,用殺害自己的親生骨肉來掩蓋真相。
他連青樓出身的綺玉都能容忍,有什麼理由不能接受冷卉?
如果老夫人實在不喜,完全可以用空着王妃的位置的手段來安撫,相信只是一個側妃之位,已能令冷卉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