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折返
唐鬱出生時滿室生香,三歲時就顯露出驚人的才智,五歲已隱然有領袖之風,到七歲時已然引起了西門世家的掌門人的注意。
到他十歲時,終於自另一個被馬氏妒恨毒手殺害的侍女嘴裡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他小小年紀,忍功了得,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埋頭苦練,利用大量藥物,以自殘肢體的邪術速成,提高功力。終於在十二歲時獨擋一面,得到了西門老爺子的信任,指定他爲西門家的繼承人。
這時,他開始暗地裡佈署,把復仇的利劍指向了馬氏。
先支使老爺子的寵姬勾引自己的父親,再故意將消息外泄給馬氏。
馬氏捉姦在牀,妒火中燒,早將理智拋到九霄雲外,加上這麼多年她一手遮天,從來也沒有遇到一個敢反抗的女子,雖明知她是老爺子的人,自恃名門正室,哪裡將一個姬妾放在眼裡?
姬妾即死,西門老爺子追查下來,在鐵的證據面前馬氏只得將事情和盤托出,哪知西門煌事到臨頭,卻不敢承擔責任,一口否認與寵姬有染。
唐鬱又蒐集了馬氏歷年來犯下的十數樁命案,包括做假帳貪污府中銀兩中飽私囊的罪行。最後馬氏受鞭刑被活活打死,唐鬱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名聲在西門家不脛而走。
十三歲半時,老爺子一次練功走火入魔,唐鬱不但不救,反而毫不手軟地帶人逼宮,連搶帶騙地把西門家的掌門金印奪到了自己的手裡。
這麼小的孩子掌着這麼大一個家族,那些族中長輩如何肯服?自是人人都想取而代之。
他們亦知唐鬱人既聰明,行事又狠,做事果斷,若是單獨行動很難將他降服,是以不顧身份聯手向他發難。
唐鬱對家族形勢瞭若指掌,故爾早有準備,只用一年的時間就將家族裡的反對勢力全數扳倒,可謂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幾乎是全部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殺到最後,西門家人人提到他皆膽寒,這才臣服於他。唐鬱重訂家規,全部啓用新人,給西門家來了一次大換血,自己也公然改回了唐姓。
當然,在看似風光無限的背後,所經歷的艱辛和煎熬也只有唐鬱自己清楚,旁人無從窺得一鱗片爪。
司空博陪着他一路走來,親眼看着他跌跟斗,受磨折到最後擊敗強敵,脫穎而出。對這個少年老成的少主,自是在敬畏之餘更多了一份父親般的疼愛。
“說這些幹嘛?”唐鬱不悅地皺起眉頭。
“李公子是當世神醫,不知可有良方?”司空博聽而不聞,若有所盼地望着李煜宸。
“唐公子的病想要連根撥除,恐怕很難。”李煜宸緩緩搖頭:“需得天時地利,再加上長期的調理,纔能有所緩解。”
據他所見,唐鬱的毒素早已侵入肌理,而且今日似乎比月前又勝了幾分,想必他仍在不停地服食各種藥物。如果不停止這種對自身的損傷行爲,就算是神仙也迴天乏力。
但他脾氣如此傲慢,對自己又百般的牴觸,要他配合自己想必比登天還難。所以,這個病,不治也罷。
“煜宸,”姜梅在一旁聽提憂心沖沖,忍不住插言:“你有什麼好辦法,不要藏着掖着,都說出來吧。有沒有效,咱們再另說。”
“你想得倒美,”唐鬱並不領情,冷眼覷着姜梅:“讓我當這小子的試金石呢?少爺纔不幹這傻事!”
李煜宸不願意跟個小孩子逞口舌之利,笑了笑沒有吭聲。他成名日久,實力早已經無數人驗證,一個慘綠少年還不足以打擊他的自信。
“唐鬱!”姜梅錯愕:“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認好歹?”
李煜宸肯替他看病,且替他指出了癥結所在,他不知道感激,竟還如此無禮?
“靠岸!”唐鬱冷冷地瞪了她好一會,突然冷不丁喝了一句。
“靠岸?靠哪邊?”姜梅轉頭四顧,船在湖心,四處皆是水,並沒有景點,他要靠向哪裡?
“回城~”這湖遊得沒意思,他不玩了!
“喂,”姜梅又好笑又好氣:“巴巴地拖了我來,結果玩一半把我扔下?”
“你再羅嗦,信不信我把你扔湖裡?”唐鬱陰沉着臉。
就說女人不能寵,給她顏色,她就敢開染房。居然對他指手劃腳,批評他的行事爲人?
“是哦,我好怕啊~”姜梅衝他扮了個鬼臉。
“要回便回吧,我請你喝酒。”李煜宸暗自高興,乘機提出邀請。
唐鬱的臉色越發陰沉,狠狠地瞪着姜梅——你敢跟他去試試看?
姜梅莞爾,聳聳肩:“沒辦法,我欠他一頓酒。”
“那你還欠我一個承諾呢!”唐鬱陰惻惻地道。
“呃~”喝杯酒容易,煜宸不是說他這個病很難治好嗎?那她要陪他到何年何月?她又不是他的誰!再說了,就算她肯陪,至少也得他肯配合才行啊!
“我明白了~”唐鬱見她不說話,臭着臉:“你盼着我快點死!”
“你!”姜梅氣結:“你若是自己想死,誰也拉不住你!”
“江姑娘~”司空博忙打圓場:“少主昨夜一晚沒睡,脾氣不太好,你多擔待。”
“我們走!”說話間,船已靠岸,唐鬱竟真的帶着手下扔下姜梅揚長而去。
望着他纖瘦而倔強的背影,姜梅心中升起不安:“煜宸,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唐鬱再怎麼要強,再怎麼蠻橫,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她怎麼總是忘了呢?應該好好跟他溝通,怎麼可以把話說得那麼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