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軒摔門而去,夏以菱則無力倚靠在軟墊上。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慕容子軒,不要怪她這般決絕無情,如若不正面刺激挑怒他,他肯定會追究昏迷的爭相。只有讓他生活在混亂裡,她纔可以暫時守住夏家的秘密。同時她真的憤怒了,他承認了倉庫綁架和倪劍旭合謀陷害慕容擎倉。但憤怒同時她恨不得插上自己一刀,若不是她,慕容子軒怎麼會變成這樣,事情怎麼會這樣發展!
她現在心亂如麻,百緒結腸,但她不得不逼自己鎮定,分清局勢厲害。她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自由,現在最起碼有五撥人在暗中監視着自己。
首先,慕容子軒雖用了政治手段強硬將她從案件中抽身,但她的一舉一動肯定早納入警署監控範圍。其次便是倪劍旭,這隻陰森狠辣的老狐狸,他肯定已經猜出她是爲助慕容擎倉逃跑才注射毒品的。倪劍旭現在恨極了自己,更想從自己身邊找出慕容擎倉藏匿的地址。第三便是慕容子軒,他再度限制了她的自由,連手機等通訊手段一律沒收,他將她困在這幾寸地方,連僕人跟她說話都心驚膽戰。第四是朱嵐娜,自己突然失蹤她必定起疑,朱嵐娜素喜掌控全局,現在指不定她派的暗線在這房子四周監視着呢。第五便是沈曼妮的父親,沈曼妮說她父親會幫助她的,可是會怎麼幫?
夏以菱被困住心急如焚,慕容擎倉怎麼樣了,只要每多想一回他倒地抽搐的模樣,她的心就在滴血。哥哥怎麼樣了,擎倉的突然消失會帶來怎樣的變故?還有朱嵐娜那邊怎麼樣了,醫生肯定會說手術成功,然後連帶假慕容子軒拿着她給的錢徹底消失。可是朱嵐娜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時半會可以,但凡稍稍的破綻她就會起疑。若是有醫生給夏妍姍檢查身體,一切都暴露了。
夏以菱知道她再度成爲全城的焦點,她吸毒案件早成了人們茶餘飯後討論的娛樂新聞。她逼着自己好好吃飯,靜心療養,她需要恢復體力繼續戰鬥。沈曼妮說不可以輕舉妄動,會有人聯繫她的,她要忍。
這一晃6天過去了,第7天清晨一切照舊。精明的管家在旁監督着她吃早飯,僕人端上清粥,糕點。
“夫人您嚐嚐這塊白糖糕,這是今日師傅做的新式樣。”這7日慕容子軒再沒回過家,但他每日會打電話詢問她的身體和生活情況,更讓廚師變得花樣做着她喜愛的菜式。
夏以菱順從的接過糕點,這是份正方形的白米糕,糕底印着層圓形散開的四瓣蓮花,十分清雅。夏以菱放在嘴裡嚼,果然清涼舒爽,入口即化。
“我吃好了,想休息,你們都出去吧。”夏以菱用溫溼毛巾擦拭嘴角。
“是,夫人。”管家點頭,退了出去。
關門聲響起,夏以菱迅速下牀,她赤腳跑去抵住房門,她撫摸劇烈跳動的心臟。剛剛那四瓣蓮花乍看沒有問題,她也沒有留心。但她放嘴邊時明顯看見身前僕人的臂膀拐動,僕人在提醒。於是夏以菱順勢只咬了小半邊角,然後好似很滿意的重新翻鬆和欣賞糕點。
夏以菱看出來了,四瓣蓮花有紅色花蕊點綴,細看便是“擎倉,速回。”
肯定是沈曼妮了,她在傳達慕容擎倉有難,那她速去。慕容擎倉究竟怎麼樣了,夏以菱覺得熱血往上衝,頭腦快爆炸了。
情況一切很糟糕,沈曼妮知道她現在被監視很被動,如果不是危極,沈曼妮不會讓她速去回合的。
夏以菱要去,一定要去,慕容擎倉需要她。可是,可是怎麼逃出去呢?都第7天了,那些監視力量絲毫沒有懈怠。
只要一個辦法,那就是去醫院。可是怎麼才能順理成章去醫院而不引起懷疑呢?這裡是最先進的醫療儀器,最優秀的醫學人才,他們每日定時都會來給她檢查身體,24小時爲她待命着。
夏以菱蜷縮在地上,雙掌抱頭,她頭痛欲裂。突然腦中星光乍現,要去醫院只能是治這些醫生所不能治之病。因爲她傷的是頭腦,是毒液,是身體,所以這些主治醫生多是外科男性。那…如果婦科呢?婦科?夏以菱心中拿定了主意。
可是她仍要等一個契機,她要等一個人,那個人肯定會來的。
果然第9天清晨,她在房間就聽到了爭吵聲,是倪翠芬。這是她和慕容子軒結婚來她第一次登門造訪,倪翠芬怎麼可能沉住氣,不來刁難責備自己。可是管家定然是攔住了她,慕容子軒不會讓她進來的。
夏以菱從枕頭下拿出準備好的水果刀,她不能選擇手腕,那裡固然出血最多,可是靜脈相連,她不能出事。於是她在手腕上放化了一道口,擠出半碗血。她身體本來就虛潰,氣血不足,這半碗血幾乎送了她三分之一的性命,她忍着刀入肌膚的疼痛和昏厥的病痛,在傷口查上止血膏,然後快速綁起紗布。
夏以菱將厚實寬大的衣袖放下遮掩住,然後將血撲在下體,她剛藏好碗,就聽見氣急敗壞的撞門聲。管家怎麼可能攔住倪翠芬,她是慕容子軒的母親啊。倪翠芬盛氣凌人的站了進來,黑壯保鏢關上門。
倪翠芬準備一大推詛咒,歹毒的語言要對夏以菱說,這個女人用單純的假象欺騙自己獲取自己的好感,她下賤的和慕容擎倉那個野種勾搭一起,她耍弄拖累着自己的兒子,如今更是害的她母子分裂,害的慕容家名譽掃地。
只是有一點慕容擎倉和夏以菱都猜錯了,倉庫綁架案,毒品等這些犯罪,倪翠芬和慕容長風一樣都毫不知情。倪劍旭是真心疼愛他這個妹妹,不願她牽連進來。更何況倪翠芬這個沉不住氣的性格,很容易壞事。
倪翠芬在扭曲殘忍的面目,在見到夏以菱蒼白的面目都有些震驚,因爲仇恨,無論報紙電視怎樣報道她的事情,她都一眼不看。似乎才三個月不見,她消瘦憔悴了太多,變了太多。
夏以菱今日穿了一身寬鬆白衣長裙,即使眼角烏青,臉色煞白,身形骨瘦,但同爲女人的倪翠芬卻不得不承認她是有一股獨特的魅力存在。如蝴蝶煽動的黑長眼睫下的一雙細眯美眸,更加水潤靈動,巴掌鵝蛋般的精緻小臉沉氳在潺潺溪水綿延澤長般的光環下,她瘦弱的雙肩更先女人的嬌媚靈柔,即使背對着,安靜着,所謂靜若處子,一副毫不氤氳斑斕的水墨畫。
倪翠芬張嘴要開始責編,“我們慕容家究竟欠了你…”
“媽,”夏以菱已跌撞着飛奔過來,“媽,救我,好痛…”
還沒夠到倪翠芬的衣角,夏以菱已經摔到在地面上,她捂住肚子滿地翻滾,頭上冷汗連連。倪翠芬到底是沒經歷過挫折的豪門婦人,這一路血跡讓她倒吸口氣,連退幾步,直至抵住門邊。她愣住,卻瞧見夏以菱下體的血染紅了下裙。
“媽,”夏以菱去拽倪翠芬,“肚子,孩子…”
“啊,”倪翠芬緩神後尖叫出聲,“來人啊,醫生呢?”倪翠芬早猜到是流產,現在更得到夏以菱的確認。
醫院本是臨近,聽見呼喚早推門而入,主治醫生是慕容長風的舊識,自然認識倪翠芬。醫生忙上前要掀開夏以菱的長裙查看,“不要…”夏以菱用手擋着。
“有沒有女醫生?”倪翠芬十分認同夏以菱的動作,即使是醫生,但關乎女人的名節,怎麼能讓男人瞧了去,且是熟人。
醫生無奈退後兩步,本來醫生救人無可厚非,但倪翠芬一記複雜的眼神看過來,他都有些尷尬。這狀態像是流產,但前段時間的驗血報告好似並沒懷孕,他沒有留意指數,婦科本來就不是他擅長。
倪翠芬將所有男人都趕了出去,兩名女護士不得不上前查看。掀開裙子,下面污穢不堪,才一眼夏以菱以痛到翻身打滾。
“媽,快,醫院…”夏以菱去拉倪翠芬的衣角。
倪翠芬見兩名護士閃躲和吞吞吐吐的模樣就知道她們醫術不行,即使她恨死了她,但如果這是慕容子軒的孩子,那就是她的孫子,她盼了多少年了。
“快去拿擔架,送去醫院。”倪翠芬冷語吩咐着。
於是浩浩蕩蕩的人羣衝出了大門,慕容管家喊破喉嚨卻被保鏢抵擋住,他慌張打電話通知慕容子軒。
到了醫院大門,醫院當即衝出一羣白衣大褂的女醫生,她們接下擔架,直接擡到了手術室。手術室門被關上,夏以菱被擡放到病牀上,有女醫生近前,“夏小姐。”
經過剛剛的折騰,夏以菱暫時性昏迷,女醫生是沈曼妮父親部隊裡的軍醫,她給她注射了些藥劑,檢查身體發現手臂有傷,給她迅速清理包紮了。
夏以菱清醒,“夏小姐,你身體還好吧,我是上尉派來接應你的。”
夏以菱起身,她十分虛弱,卻道,“好,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