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魚皺眉，“讓他離開時家？阿姐，他留在那裡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爲了你吧。先前是……”想到那個沒了的小屁孩，小魚下意識地打住，斟酌着換個詞，“要離開那個地方不容易。遇到一個機會，走了一般人走不了的捷徑，他現在應該是很難抽身。如果不是有更好的機會，他不會走的。而且，你是時家的女兒，他可能想着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讓爺爺和爹地都能接受他和你在一起？畢竟，那個渣男，有什麼本事啊？只要不是個眼瞎的都看得出來，時家現在的巔峰時刻，全靠方南。是方南的經營管理纔有現在的一切。”
小魚說的這些時愛都懂。
如今再聽小魚說一遍，時愛的心情更加糟糕。
用枕頭捂住臉，時愛過了好半響纔開口，“那……看來只有我和他分手這一條路了？”
其實時愛覺得還想要跟方南在一起的自己纔是真的噁心又自私。
繼續跟方南在一起，她有種像是在贖罪的心情，她又不能告訴方南這些事情，等於在欺騙他繼續待在時家，爲那些設計過他的人繼續賣命。
如果選擇跟方南分手，她首先面臨的是，她用什麼樣的理由讓方南答應分手，還要達到讓方南願意離開時家的地步。
可涉及到原則的東西，比如去不去相親，她根本就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分手？什麼事情你居然想到分手？”小魚臉上的表情嚴肅起來，“發生什麼事情了？是不是他又做了什麼事情？“
小魚下意識地判定是方南有錯，這種護短的舉動讓時愛心裡更覺得苦澀。
“小愛不要問，這一次不是方南的錯，只是我想……讓他不要因爲我的緣故再留在時家，又或者不想他因爲其他的原因繼續在這裡。反正我就是想讓他離開時家，最好是能夠讓他討厭我，自己離開了時家。”
爺爺，這算不算報應？如果方南有一天討厭我，離開了時家，一輩子都不喜歡我，這算不算……最好笑的報應？你的孫女兒這一輩子都不會得到一生所愛。
時愛越想越覺得自己終於找到了一條路。
程魚就看着原本氣色不好的時愛一下子臉上有了光，彷彿從姨媽來瞬間到了姨媽結束。
既然時愛不想說原因，程魚也不追問，總之，時愛做什麼，她都是支持的。
程魚給了時愛一些建議，“你想想方南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你就往那種類型靠就好了。”
時愛認真想了想，發現自己有點懵，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你不知道？”程魚有點無語。
“他那個人很少把別人放在心上，很難看出來他是喜歡還是討厭一個女人。我當初和他在一起，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去確定他的心。可是後來想想，他應該的很早就喜歡我了，他那個人真是藏得深。”
“喂喂喂，你確定你想分手？”被餵了一嘴狗糧的小魚翻了白眼，“我看你說起他的時候明明一臉甜蜜蜜。”
時愛的臉唰一下紅了。
“我以前看到過一段話，我倒覺得挺有道理的。一個人最初被你的某個特性吸引，最後也有可能就是因爲這一點對你厭倦，和你分手。”小魚徐徐給時愛講了一個例子，“當初我一個朋友跟段子手似的招人喜歡，遇到她前男友的時候兩個人講段子能說到一塊兒去。最後在一起沒半年，她跑來跟我說氣死了，分手就分手吧，誰沒分過啊？前男友居然說她無節操？總是不正經？那個男人似乎忘記自己講那些血盆大口的低俗笑話。”
“這分手理由……是不是她在正經場合……也……”
“倆學生有什麼正經場合？又沒有見過父母……莫名其妙的，其實就是那個前男友要出國了，不想被人說有了出國的好機會就甩掉女朋友，把我那朋友批的一無是處。”
話題扯遠了。
程魚不想多聊這個渣男，“你可以試試。放大方南喜歡你的優點，變得過猶不及。就像是有些人善良，但對那些惡也善良，那這種善良就變成了一種惡。說到這個我就想到有個常年被家暴的女人，她自己說了，對惡選擇沉默和寬恕，也是惡，也是幫兇。太善良的女人也被稱爲聖母。”
時愛點點頭，“我知道了。我自己好好想想。”
在法國呆了兩天，方南沒有打過一通電話。
時愛跑去其他國家旅遊，把自己的年假都用在了旅遊上面。
時愛回南城收拾東西，準備參加演奏團巡演。
在機場門口，時愛看見了氣球玩具攤，等她回過神的時候，她已經走到了這個小攤面前，捏着一隻小兔子氣球。
“時小姐……”
攤主居然也是當初那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女人。
時愛眼裡多了一絲警惕，當即站起來，收起自己眼裡對小意的懷念。
“我沒有惡意。”她的聲音沙啞，“當初在花街，我還幫過你呢！你還記得嗎？”
原本轉身想走的時愛聽到花街兩個字頓住腳步。
折返回來，時愛露出微笑，“是嗎？那要感謝你。請你去吃個飯怎麼樣？”
就在旁邊的咖啡廳裡，時愛也不怕她會對自己怎麼樣。
“花街那麼遠的事情……你還記得，但是我卻不太有印象了。抱歉，那對我來說畢竟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所以……你是誰？”時愛看着她狼吞虎嚥吃着華夫餅，臉上的墨鏡始終都沒有摘下來，“如果讓我發現你騙我，我只要做一個手勢，我的保鏢就會現身把你送到警局，又或者……送到我爺爺那裡？”
對方強行嚥下去嘴裡的東西，拼命地捶胸口，因爲吃的太急了。
時愛看她那樣子實在可憐，給她遞了一杯水。
“謝謝……”
對方終於平息下來，“時小姐……我……我是那家按摩店的老闆，飄飄。”
時愛並不記得這麼個人。
“你可能對我沒有印象，但是我在警察的證詞裡面很重要！我證明你沒有在場……證明你哥哥方南沒有殺死那個老色鬼。”
時愛眼睫輕顫。
萬萬沒想到這個關鍵性人物居然跑到她眼前來了。
“你要什麼？”時愛開門見山道，“當年我爺爺……”
時愛打住，掃了一眼這個人現在的樣子，一看就是過得很不好。
“給你的錢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