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對着照顧時愛的傭人發脾氣。
那兩個人還找了一堆藉口，說大小姐本來就懶散，不喜歡人打掃之類的。
方南見他們態度不怎麼好，也不想浪費時間跟蠢貨吵架。
等到時愛退燒，方南家裡又來了電話，方母又情緒不對勁，哭着鬧着說不想活了。
方南接了電話之後，眉眼間暗沉到極點，看了看還在睡夢裡面安然的時愛，方南只好語氣嚴肅地叮囑下人照顧好時愛，快速離開。
方南迴到家的時候，方母手裡正拿着一把刀，滿臉淚痕，一向打理地十分柔順的頭髮也亂了。
這個人是誰？
方南看見親媽的時候，陌生的情緒強烈衝擊，他走過去，直接去抓她手裡揮舞的刀子。
瘋魔狀態的方母沒有注意到兒子的靠近，看到眼前黑影一閃，下意識地防備，那把刀被方南握住。
鋒利的刀刃刺破掌心的皮肉，鮮血如同蛇行順着方南白皙的手腕蜿蜒。
“鬧夠了沒有？”
方南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方母尖叫，“南南，血，血，快鬆開。”
她嚇得語無倫次。
看她終於清醒了，方南把水果刀遠遠地丟開，家裡幫工的阿姨立刻撿起那把刀，看到上面的血，老人家哆嗦了一下，立刻躲到廚房裡面不敢出來。
“兒子，你的手。”方母眼裡驚痛，方南手上的傷口足足有一指長，血流不盡，方母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血。她平常是個連雞都不敢殺的人。
方南毫不費力得將自己的手抽回來。
他的眼神沒有溫度，彷彿手上流出來的血不是他的，而是別人的。
“你昨晚上也看到了。他根本沒有娶你的意思。你爲他要死要活，你瘋了？”
方南本來想說一把年紀，不要再玩這麼幼稚的輕生遊戲，可是當他冷不丁看見方母的發間扎眼的白髮，他又將傷人的話咽回去。
她的青春，分明全部都奉獻給了他，她也有被人愛、被人疼的權利，有幻想愛情的自由。
她只是剛好……遇到一個渣男而已。
一個男人的渣，跟年紀沒有關係。並不會因爲年紀的增長，渣男就變得成熟或者浪子回頭，幾乎不可能。
方母只是顫抖着說，“你快點，包紮傷口，不行，你得馬上去醫院。”
方南脣線緊抿，找出家裡的醫藥箱快速包紮好傷口。
方母在旁邊根本就插不上手，隱隱覺得兒子處理傷口的樣子彷彿很熟練，像是經常碰到這樣的事情。
但是兒子一向斯文沉靜，也不惹事，不可能經常處理傷口，方母於是想方南可能是因爲獨立習慣纔會這樣。
“真……真……的不用去醫院嗎？”方母怯怯得問，現在她終於知道後怕。要是她割傷的不是方南的手，而是其他的要害部位，她後半輩子怎麼辦？
她現在唯一能靠得住的，就只有這個優秀的兒子了。
“不用。”方南微微閉眼，“你昨天也看到了，他根本對你肚子裡面的孩子不感興趣。他這些天一直都在找自己的私生女，自己以前的情人。那個私生女年紀比時愛還大。呵……”方南忍不住冷笑，一個比時愛年紀還大的女兒，他居然那麼上心。
這個薄情的男人，明明給時愛的父愛的關懷就少的可憐，如果天性如此就算了，但偏偏卻對另外一個從來沒有承歡膝下的女兒那麼上心，這樣的舐犢情深比薄情還要讓人心冷。
簡直不能更諷刺。
“時愛的母親，當年和那個男人門當戶對，有兩個女兒，最後結局呢？”方南盯着方母，是不是人老了會變成孩子，沒想到現在他會來教育他的母親，這樣自以爲成熟的老年人幼稚起來，比單純的孩子要荒唐多了，“你都看見他怎麼對他的結髮妻子。他考慮過你嗎？他知道你懷孕給過你關心嗎？”
方母在兒子低沉的聲音裡面慢慢捂上臉，終於忍不住低低地哭出來，“那我要怎麼辦？真的去打掉這個孩子嗎？孩子是無辜的啊。”
這個孩子生下來那才叫可憐！
方南耐着性子沒說這一句話。
重複的話無論說多少次都沒有用，因爲他和她思考的角度根本不一樣，溝通等於浪費時間。
“再說了。”方母抹了一把臉，看兒子沒有任何軟化的跡象，眼淚就失去了意義，“時老爺子分明是想要這個孫子。他站在我們這邊。”
“我們？”方南覺得這個詞無比諷刺，“媽，你必須要明白一件事。我從來不支持你生下這個孩子。”
“那你想我去死嗎？”方母又激動起來，指着方南，“你說，你是不是想逼着我和你弟弟去死？”
方南任她指着，嗓音溫涼，“媽，時家人不是傻子。”
方母故意等到孩子的月份大了，甚至知道孩子的性別才把這件事情暴露在人前，到底懷的什麼樣的心思，根本瞞不過時老爺子那樣的人精。
方母嫵媚的眉眼終於脫了女人的溫婉，流露出厲色，整個人瞬間像是出鞘的刀鋒，“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賭一賭，咱們母子倆以後就不用仰人鼻息。我知道你厲害，可是這個社會到底是人情社會，有時家做背景，你未來的路也會好走很多。媽媽不想你再受苦，我知道你其實這些年受了很多委屈。你也不必受外面那些人的看法影響。嚼舌根的人最後還不是看人臉色過日子？”
方母終於說了自己真實的想法，坦蕩蕩地看着方南，我這是爲你好啊，一切都是爲你好，你怎麼能怪我？
方南沉默，他根本不想聽這種話，心裡忍不住在想時愛這個時候怎麼樣了。
……
時愛迷迷糊糊醒過來，渾身軟綿綿的。
她躺在牀上，外面兩個傭人在說話。
“那個方南，不過是一個狐狸精的兒子，還真以爲是時家的少爺了？”
“就是！當我們不知道呢，老爺根本就沒有打算娶那個狐狸精！她懷着孩子又怎麼樣，算盤打地再響，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
“母子倆都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