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有句古話,強扭的瓜不甜。日高南楓身爲一個日本人,自然不懂這意思,但是她強硬地將顏洛辰拉近婚姻,那麼便註定走向墳墓。
藍宥言黑眸死死地鎖住依瞳,聲音低沉:"剛纔你和他做什麼了?"
依瞳皺着眉,神情疲累,她懶得搭理藍宥言,於是打開試衣間的門想要出去,結果被後面的男人狠狠地握住了手腕,拽了回來,壓在了牆壁上。
手腕處火辣辣的疼痛傳來,依瞳咬住下嘴脣,並沒有發生聲音。如此倔強的表情徹底惹惱了藍宥言,他手上一用力,逼近依瞳:"告訴我,你們剛纔做了什麼?接吻了麼?"
依瞳被扣在牆壁上的手腕還不停地傳來疼痛,但是眼神卻平靜地彷彿另一個人一樣:"藍宥言,就算我和顏洛辰接吻了,你到底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
一句話讓藍宥言一口怒氣憋在了胸口,明明想要發火,卻生生給壓下來了。彷彿是所有的水都聚集在了一個小小的關口,找不到出口釋放。
這一刻,他和依瞳靠得如此的近,明明伸手就可以觸及到她,可是他卻感覺到了咫尺天涯。心不在,無論身體有着如何親密的關係,都於事無補。
"你是我的女人,這就是資格!"見依瞳眼神清澈坦然,讓藍宥言覺得自己的卑微,是如此的明顯。他拼了命地想要靠近,得到了卻是這樣一句話,這讓他如何甘心?
"藍宥言,我在答應和你結婚之後,從來就沒有否認過這個事實,不是麼?"依瞳神態自若,讓藍宥言抓狂。她就像田野上的風,明明可以感覺得到,卻始終握不住。
"可是你和顏洛辰卻在大庭廣衆之下給我戴綠帽子!"
"藍宥言!"依瞳精緻的臉上有了怒氣,"請你說話注意點!我沒有揹着你偷人!"
"那我剛纔看見的擁抱難道只是朋友之間的禮節?"藍宥言冷笑。
"你好像忘記了一個事實,"依瞳平復了一下自己,然後語氣緩緩,"當初是你用小軒的命來威脅我和你結婚的,你既然禁錮了我,憑什麼還要我把心交給你?而且,"她頓了一下,眼神凌冽,"最重要的一點是,我現在並不是你法律上的妻子。"
一席話說得藍宥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恨不得現在把依瞳就地正法,然後拉着她去民政局領證,這樣就杜絕所有後患了。噴薄而出的怒氣就像岩漿一般,汩汩地往外流走,怎麼都控制不了。
藍宥言用手指捏住依瞳的下巴,強迫她直視自己,在她褐色的眼眸裡,他看見了渺小的自己,還有周身無法形容的怒火。
"莫依瞳,知道顏洛辰爲什麼忽然就不要你了麼?"他的聲音忽然就變得柔和異常,帶着凍人的冷意,恍若冷風過境,偏偏那張妖孽的臉上還帶着笑意,看上去更加讓依瞳莫名的心驚。
"你是不是和他說了什麼?"依瞳的心臟一顫,剛纔不好的預感又重新涌了上來,難道真的是因爲藍宥言的關係,所以才讓顏
洛辰和她分手麼?瞬間,她心裡又狠狠的嘲笑起自己來,就算藍宥言沒有在中間作梗了,顏洛辰恐怕也會選擇顏氏而放棄自己吧,所以無論怎麼樣,他們分開只是大勢所趨,怪不了誰。
藍宥言嘴角一絲冷酷的笑意,手指又擡高了幾寸:"說實在的,莫哲軒的命還真是值錢,不僅僅可以讓你答應和我結婚,還能夠讓顏洛辰放棄一切。"
閉塞的空間裡迴盪着藍宥言充滿了磁性的聲音,明明好聽地要命,但是在依瞳聽來卻猶如地獄的呼喚,讓她周身失去了知覺:"你說什麼?"
"我跟他說,如果他不和你分手,我就不讓尼斯爲莫哲軒動手術,甚至我還會把你的行蹤告訴黑社會裡想要你命的人,讓你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之中。你知道麼,當時他都給我下跪了,求我放過你。哈哈!"想起那一刻的快感,藍宥言就覺得回味。仇人跪在自己的面前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猖狂的笑聲透過空氣傳進依瞳的耳朵裡,她在一瞬間面如死灰。爲了小軒?爲了她?給藍宥言下跪麼?求他了麼?
顏洛辰,你是天之驕子啊,怎麼可以這麼做呢?顏洛辰,當時你是不是特別痛苦,特別羞恥?顏洛辰,是爲了我才放棄我的麼?爲了小軒才放棄我的麼?顏洛辰,爲什麼我們之間總有那麼多的阻撓與困擾?爲什麼……
依瞳忽然掙脫開藍宥言的鉗制,顧不得拖地的裙襬,開始往門外飛奔。一抹白色的身影穿過婚紗店,依瞳的臉染上了悲哀,她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去找顏洛辰!要朝他問個明白!問他,難道是因爲這個才決定和日高南楓結婚的?想要問的太多太多!他們之間的誤會太多太多!多得矇蔽了彼此的雙眼,看不見對方的愛意!
透明的店門就在眼前了,她還能看見顏洛辰他們的車!她還能看見他和日高南楓坐在車上!
等一下好不好?等我過去好不好?等我得到你的答案好不好?等我再聽一次你說,你愛我好不好?求你了,顏洛辰……
高跟鞋踩到了前面的裙襬,依瞳重心不穩狠狠地往前摔去,好在店裡的瓷磚光滑,並沒有傷到什麼,只是手臂和膝蓋有一些疼痛而已。依瞳看見他們的司機已經開始發動車子了,她急切地站起來,想要繼續追出去,後面卻傳來藍宥言不急不緩的聲音:"如果你現在走出這個門,莫哲軒的命我就不能保證了。你知道,單是手術根本不能完全讓他活的比常人更久的。"
依瞳雙腿一軟,又重新倒了下去,大大的白色裙襬讓她顯得像是蓮臺上的仙子,可是臉上的淚水昭示着她的悲傷。外面車水馬龍,熱鬧非凡,裡面寂靜無聲,恍若世界末日。她眼睜睜地看着顏洛辰的車子從她的視線中離開,喉嚨裡發出悲鳴,好像一隻掉隊的大雁。
終於還是失去了麼?終於還是無能爲力麼?她和顏洛辰,是不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否則爲什麼一次次地被戲弄和錯過?如果註定不能在一起,爲什麼還要讓她愛上他?如果不相識,是不
是她的心就不會那麼痛?如果沒有愛,是不是她的一生就不會這樣走?
褐色的瞳孔繁華如星,她轉過頭定定地看着身後的藍宥言,看着他臉上得意的笑容,面容慘淡:"你覺得滿足了麼?傷害了所有的人,強迫了所有的人,這樣你是不是就會收手了?"
藍宥言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依瞳,聲音淡淡:"我說過,我要讓顏洛辰嚐到自己心愛的東西被一點點剝奪的痛苦,看着他心甘情願地向我俯首稱臣,我纔會罷手。所以,莫依瞳,你這輩子,註定是我的棋子。"
莫依瞳,既然你愛不上我,那麼就盡情地恨我吧!如此,至少還能夠在你的心裡佔到一席之位。五年前遇見你,愛上你,到現在和你結婚,我從來不曾在你心上留下痕跡,這樣對我不公平。如果我只是你生命裡的跳樑小醜,那麼我便要在你生命裡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到你死的時候,至少想起藍宥言這個名字,你還能記得,你曾經切切實實恨過這個人。
世界上原本就沒有完全對立的食物,譬如愛與恨。誰說愛的反面就是恨呢,它們之間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能夠讓人刻骨銘心。
藍宥言蹲下身,將疲軟的依瞳擁入懷裡,只有在一刻,他終於明白了愛情的無能爲力。原本他以爲只要把依瞳強硬地留在身邊,她總有一天就會愛上自己,到現在才發現,他終究還是太幼稚,以爲陪在身邊就是天長地久,殊不知,得不到心,便沒有了任何意義。
"依瞳,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藍宥言高傲的下巴抵住依瞳的頭頂,那麼溫柔如水的話語卻始終進不了依瞳的心。不是對的人,什麼甜言蜜語,驚天動地的誓言都不會有感覺的,這就是感情的神奇所在。
此時的依瞳已經完全沒了思想,她只知道,她的世界坍塌了。既然不是顏洛辰,那麼是誰都無所謂了吧。何況藍宥言還能讓尼斯救莫哲軒,何樂而不爲呢?
鬥不過就認輸吧,這就是命運。她無力反抗,那就俯首稱臣,沒有人敢嘲笑一個對命運認輸的人。
自從上次莫哲軒去看過顏洛夕之後,顏天榮就把顏洛夕囚禁了,死活不再讓她見莫哲軒。無論顏洛夕怎麼鬧,顏天榮也不說爲什麼,一言不發。顏洛夕在自己被反鎖的房間裡摔東西,把送上來的三餐原封不動地砸在傭人身上,整天地吵鬧,可是顏天榮像是鐵了心一樣,就是不肯開門。
顏洛夕在鬧了五天之後,身心俱疲,嗓子也啞了,因爲幾天不吃不喝,身子虛弱到不行,卻還是不肯吃東西。顏天榮從來沒有這麼對待過她,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隱隱約約猜到這件事可能和莫哲軒有關。
在顏洛夕絕食六天之後,顏天榮終於坐不住了。這個女兒是他養的,脾性他也最清楚,她要是認定的事情,她是絕對不肯妥協的。可是真相他真的說不出口,他要怎麼親口告訴自己的女兒,說你不能和莫哲軒在一起,他是你同父異母的哥哥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