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佳琳緊跟着看了過去,隨着她戰戰兢兢的目光望過去,孫更生的眼裡濃烈的閃爍着一股充滿期盼的目光,一種對於這個人世間顧盼的眼神之中,洋溢着一種十足的牽絆。
羅佳琳看到了這裡,“哦喲”,她不禁輕哼了一聲道。
這辰光羅佳琳已經曉得了孃舅眼神當中流露出來的對自己的牽掛,而這更加讓她心如刀割似的,“孃舅”,她痛苦的朝着孫更生呼喚道。
隨即羅佳琳熱刺刺的目光看了過去,果然應了那句中華古老的明言,心有靈犀一點通,路易分明預感到了啥,他戰戰兢兢的睜開眼一瞧,隨着腦袋裡頭嗡的一聲,路易頓時心頭沉甸甸的。
路易對着羅師爺嘴巴張了張,卻見這位老朋友面色冷峻,不似這個季節應該瞧見的倒春寒,卻分明清清爽爽的瞅見了一層薄薄的冰霜,而且令人不安的越堆越厚起來了。
路易見狀下意識的閉上了嘴巴,他曉得自己這個要求對於老朋友來講,實在是有些爲難了些。
“要說朝廷法度絕非兒戲,鄙人身爲衙門中人,豈能知法犯法?”,羅師爺這辰光爲難的心想道:“要說是路易先生保釋的話,豈不是…”,想到這裡,他的那根敏感的神經被挑動了。
要說那辰光的官紳士商們最忌諱和洋人有啥瓜葛,要說看這些洋人是洪水猛獸,那是半分不是危言聳聽的,羅師爺的顧慮如此看來那是很有道理的。
孫更生分明是聽到了羅師爺的質問,他的頭垂了下來,神情的更加的黯淡失色。
這位深受其害的華人面對着同胞的詢問,孫更生無言以對了,他的心糾結了起來,恐怕就算他想要說出了啥,也講不清爽了。
羅佳琳聽到了這裡,一種痛惜的眼神傳遞了過去,她淚光朦朦的望着孫更生、這位自己在世上唯一的嫡系親人了。
“娘、孃舅”,羅佳琳輕聲的對着裡頭的孫更生呼喚道,
只是她的語氣顯然是停頓了,其中一個“娘”字顯然勾起了她許多的複雜心緒,想必她的思緒飄遠了。
路易這辰光忽然臉色再一次漲紅了,他的呼吸變得急促了起來,隨着胸膛的劇烈起伏,顯然路易的情緒躁動了起來。
只見他大步的走了過來,僅僅只是三步,已經貼近了厚重的木柵欄,距離裡頭的孫更生更加的貼近了。
“哦喲”,路易朝着裡頭一看,只見躺倒在了這位也算是老相識的工友、現在的親人已經全然沒有了往常在十六鋪碼頭的精神頭了。
“Mygod”,路易不禁低低的驚呼了一聲道,他魁梧的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想必受到的震撼是何等的深切。
路易的嘴脣顫動了一下,顯然他想要說啥話。
只見路易的嘴脣嚅囁着,配合着直勾勾的眼神,籠罩住了牢房裡頭的一切。
“娘、孃舅”,孫更生終於有些羞怯的開口呼喚道,他的神情顯得柔和了起來。
不曉得爲啥路易忽然會浮現出這樣與剛纔截然不同的表情,不禁讓人有些揣測了起來。
“羅大人”,路易氣勢如牛的朝前走了一步,一邊隨着一雙灼熱的眼睛看過來,他提高了話音竭力的對着這位顯得有點詫異的老相識說道:“鄙人有個不情之請”。
隨着路易顯得有些毅然的話語,羅佳琳停住了抽泣,“儂要做啥?”,她頓時顯得很是詫異,在她的印象之中,那個以往遇事愛激動甚至有些冒失的情郎的形象又一次浮現在了眼前。
想到這裡,羅佳琳不禁錯愕的站起了身來了,她的一雙眼睛關切的注視着自己的心上人,顯然眼神之中流露着十分的關切。
路易感到了羅佳琳的目光,只見他微微的對着自己的心上人點點頭,然後把目光轉向了裡頭的孫更生。
儂再瞧這辰光的路易,那眼神之中包藏了許多的哀愁、愧疚還有說不
清的物事,林林總總的,讓人不禁有些捉摸不透了起來。
對面的羅師爺這辰光站起身來了,只見他客氣而又鎮定的對着路易拱拱手,然後開口應答道:“路易先生有啥話要和鄙人講的,就請明言”。
聽上去,羅師爺的話語也是有些凝重的,“莫非這位洋人要…”,他的心頭不禁泛起了嘀咕道。
羅佳琳這辰光靠近了過來,她預感到了啥似的,溫柔的靠在了路易的身邊,一股牽絆的體溫透過了空間,路易能夠十分容易的感受到它們的熱度究竟包含着啥。
路易對着羅佳琳笑了笑,其中的意思不禁讓這位原本就有些惴惴不安的姑娘心頭忽然加快了跳動,“儂要做啥?”,她再一次心頭嘟囔道。
路易這辰光把目光移開了,他直面着有些疑惑的羅師爺,也學着華人的樣子,對着對面的老相識拱拱手,“鄙人想要保釋這位先生”,他的口氣之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口氣。
真是一言激起千層浪,在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一時間陰森噪雜的大牢沉寂了下來,就像深深的幽谷一般。
“儂這是做啥?”,羅佳琳聽到了這裡,不禁大吃一驚道:“阿拉衙門裡頭可是不好說話的”,她的話語顯得更加的驚惶。
是啊,羅佳琳的擔憂不是多餘的,包括上海灘上在內流行着一句話,八字衙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雖說邵友濂爲官清廉,在暮氣沉沉的晚晴官場上,也算有擔當的,倒不是那種貪戀錢財之人,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還是那句話,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如今孃舅麻煩纏身,羅佳琳曉得其中的事體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想到這裡,她的面色不禁凝滯了,分明更加的擔心了起來了。
羅師爺聽到了這裡,目光炯炯的凝望着這位洋人,頓時心頭不平靜了起來,“儂難道不曉得這是大清國自家的事體嗎?”,他心頭嚷嚷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