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回來了。”柳媽媽笑着迎接。
錦瑟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對着柳媽媽點了點頭。
“弄玉,現在太陽有些大,日頭照下來對二少奶奶的身子不好,你快些扶着二少奶奶回熙園去罷。”柳媽媽對着弄玉吩咐道。
弄玉淺淺地福了身便扶着錦瑟往熙園的方向走去。
“看不出來柳媽媽年紀雖然大了,可動作還是挺快的。”走遠了些,錦瑟笑着對弄玉道。
弄玉眨眨眼,道:“都是仔細着二少奶奶的身子,老夫人和大夫人對二少奶奶那般關心,柳媽媽哪裡敢怠慢。”
錦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走了一陣子,熙園的樣子已經若隱若現。
跨入熙園便瞧見園內那亭子周圍的池水,在太陽的照射下微波粼粼,閃着晶瑩剔透的光。
園子內不少前陣種下的花種開始萌芽,放眼望去碧綠青翠中皆是隱隱帶着幾抹或鮮豔或柔嫩的顏色。
“你們把園子打理得極美。”錦瑟深深地吸了口帶着花草清香的空氣。
“二少奶奶回來了。”詩兒的聲音傳來,身後站著書兒,兩個丫鬟都是笑意吟吟的俯下身子給錦瑟福禮。
“嗯。”錦瑟淡淡的點點頭,邁步入了屋裡,熙園的外屋,她和顧青離總是極少待在這兒的,主要還是因爲極少有人來拜訪。
但現在可就不一樣了,老夫人說着允許她平日裡在熙園,那就意味着直到老夫人他們回來之前,熙園的外屋都會比較熱鬧。
雖然平日裡極少待在外屋,但外屋仍是打掃得十分乾淨,粗使丫鬟們每日都勤勤懇懇,熙園的每一處都被她們打掃得幾乎找不到什麼灰塵。
今日這外屋也是被收拾得整整齊齊,桌椅之間的間隔都是一模一樣的,位於外屋最北方是主位,大氣又不失貴氣的感覺,外屋內燒着檀香,一縷縷的煙往屋樑上飄去,在還未觸碰到屋樑之時又已然耗盡了生命,無力的散開,縈繞滿室。
“今兒可有人來找我?”錦瑟側身看着站在外屋門口一臉恭敬的詩兒。
詩兒淺淺的又欠了欠身子,才道:“還未曾有人來過,奴婢想着大家定是都不敢來打擾二少奶奶,畢竟這正午和午後正是小憩的時辰。”
錦瑟點點頭,讓弄玉和書兒去給她泡壺茶來喝。
外屋裡只剩下錦瑟和詩兒,錦瑟看了眼詩兒,依舊是那般不大把一切放在眼裡的模樣,但卻偏偏又和之前大喇喇的性子有些出入。
說不出是哪裡變了,但確實又和之前的詩兒不大一樣。
自前段時日慈兒被送去了三姨太那裡後,詩兒便有些變化了,雖然變化的樣子不明顯,但錦瑟仍是能隱隱感覺到,而之前她本身也因得懷了身孕的緣故心情有點兒不穩,也一直沒尋個時間好好觀察觀察詩兒。
這會兒剛好不會有人來熙園,而弄玉和書兒又去給她泡茶了,屋裡只剩得她主僕二人。
詩兒一直站在門口,見二少奶奶不說話便也不挪動身子,只是站在門口,但眼珠兒咕嚕嚕轉悠的模樣還是看得出來她有些不耐的。
錦瑟忽而笑着道:“慈兒在三姨太那裡可好?”
“奴婢不知曉。”詩兒簡短的答了句,本來有些不耐的神色驀然陰沉了些。
錦瑟捕捉到詩兒面上的這一變化,眼眸閃了閃,又問道:“是不是慈兒過得不大好?”
詩兒搖搖頭,“那倒不是,只是三姨太那人奴婢不大喜歡,而她那裡的丫鬟又剛死了個,在這個當口讓慈兒姐姐過去服侍三姨太,奴婢之前就想問,二少奶奶是否有些思慮欠妥。”
“那日是奴婢不知曉情形,那茶本身就是慈兒姐姐泡的,奴婢見二少奶奶對那茶讚不絕口,想着定會有打賞,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奴婢自然就說是奴婢自己泡的了。”詩兒也不等錦瑟回答,就開始劈里啪啦的說着。
錦瑟輕笑一聲,擺擺手,裙襬微微掀起些坐到了身旁最近的軟椅上。
“二少奶奶笑什麼?”
“我知道你對慈兒有些感情,畢竟她挺照顧你的,但是那茶確確實實是你泡的,我不是沒喝過你們這幾人泡過的茶, 誰的茶泡出來會有什麼區別,我都分得清楚。”錦瑟淡淡的說道。
詩兒卻是一愣,心下有點兒慌張,但又想着她並未做錯過任何事,便又放下了心。
但仍是不解的問道:“奴婢可從未聽說過不同的人泡出來的茶味道也會不同,奴婢只知道不同的茶葉泡出來的味道肯定是不同的。”
“每個人都不同,泡茶時慣用的方法,水放多少,茶葉又煮多久,甚至是茶盞和茶壺的擺放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是說茶的味道不同,而是你們每個人的性子不同。”錦瑟笑了笑,耐心的說道。
詩兒雖然聽得有些迷茫,但卻又隱隱的明白了點兒東西,其實二少奶奶也不是那麼討厭,說話溫柔,人也比較耐心。
而且前段時日天天被柳媽媽訓斥,詩兒知曉自己是奴婢,其實奴婢在府裡就是個低賤的位置,若是你得了主子的喜歡,那你便是下人裡最好的,但總歸仍然是下人,而若是你不得主子的歡喜,那等待你的便是悲慘的生活。
不被主子待見的下人不止要受主子的氣,還得要受其他下人的欺辱,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即使在他們這卑賤的一層也是如此,甚至會表現得愈發的淋漓盡致。
像主子們之間的你爭我鬥,大多都是在暗處的,見不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