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泛起了微微的亮光,冬日的早晨總是來得很晚,雖然外邊只是微亮,但上朝的時辰卻已經到了。
顧青離準時的醒來,睜開眼便看到身旁睡得極沉的人,和之前不同的是,這個人面上掛着淺淺的微笑,之前總是皺得死緊的眉頭也已經鬆開,整個人都是很放鬆的樣子。
不過還是累壞了她罷,顧青離心裡有些懊悔。
昨天是他的第一次,他沒有經驗也不知道控制,所以受苦的人便是錦瑟。
不過現在離錦瑟去給母親和老祖母請安的時辰還早,還能讓她多睡會兒。
待到錦瑟睜眼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一半,睜開眼發現身邊是空的,顧青離留下的溫度也已經消失。
錦瑟有些茫然,不知曉現在的時辰,看着外邊的天已經亮了一半霎時有些慌神。
今兒是她嫁入侯府的第二天,給顧大夫人和顧老夫人請安若是誤了時辰的話,那她可就給人落下了口實。
錦瑟想着便慌忙起身,穿上鞋就往外奔,走到書房的時候卻發現顧青離正坐在書桌旁翻閱着什麼。
“醒了?”感覺到身後的響動,顧青離回頭看着錦瑟溫柔的一笑。
“嗯……”錦瑟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昨晚發生的一幕幕也暫態就涌入她的腦海裡。
顧青離合上手裡的書冊,起身走到錦瑟身邊,因爲她是匆忙出來的,只是披了見外衣,一頭極長的青絲垂落至腰下,順滑得如絲綢一般。
臉上泛起的紅暈襯得本就白皙的皮膚愈發的白嫩,褪去了昨日那繁複的妝容,雖然沒有那般美豔,但卻是清麗脫俗。
顧青離微微一笑,吻了錦瑟的臉頰後伸手幫把她垂落的幾縷青絲挽至耳後。
“你今兒不用上朝嗎?”錦瑟小聲的問着。
顧青離輕聲笑了下,道:“因爲我和你成親,所以皇上特許我歇息三日,好陪陪你。”
“嗯……”錦瑟輕聲回答着,臉上盡是彆扭的神色。
顧青離知曉她因爲昨日的事還害羞得很,也沒多說什麼。喚來了外邊守着的丫鬟,顧青離又坐回了書桌旁。
走進來的丫鬟是詩兒和慈兒,錦瑟一個都不認得,昨日太匆忙,新入屋裡的兩個丫鬟她都沒有照面。
詩兒和慈兒走到錦瑟面前躬身福禮,模樣十分的謙遜有禮,詩兒脆生生的說了自己和慈兒的名字後便把錦瑟虛扶回暖閣,幫她侍弄起來。
“弄玉呢?”錦瑟不習慣別人的服侍,但又不好直說,便開口問道。
詩兒眼珠兒一轉,笑着道:“弄玉姐姐和書兒姐姐在幫少奶奶和侯爺準備早膳。”
“侯府不是一齊用早膳的嗎?”錦瑟詫異的問。
詩兒輕笑了聲,道:“少奶奶有所不知,侯府是大戶人家,大戶人家用早膳都是在自家院子裡的,只有酉時那一頓纔會一齊用。”
錦瑟蹙起了眉頭,她不喜歡這個叫詩兒的丫鬟,雖然她態度一直很好,模樣也很活潑,有幾分書兒的影子,但是詩兒說話很不招人喜歡。
看着少奶奶蹙起了眉頭,慈兒知道她不高興了,忙打着圓場道:“少奶奶別聽詩兒瞎說,只是因爲侯府裡爲官的人不少,大多都要去上早朝,早膳一齊用的話人會很少,所以老夫人才改了酉時那一頓一齊用。”
錦瑟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話。
幫錦瑟打扮好後,慈兒就拉着詩兒走了出去。
“你怎麼說話都不注意?她是少奶奶,是侯爺夫人,你要得罪了她,她一句話就能讓你走知不知道?”慈兒小聲的把詩兒拉到一邊教訓着。
詩兒眉毛一挑,“我怕她做什麼,我是柳**義女,柳媽是大夫人身邊最紅的人,這只不過是一個員外家的庶女,冠上了侯爺夫人的名義罷了。”
“混賬”慈兒生氣的吼了句,而後又壓低聲音,“你就是這樣囂張跋扈,你以爲大夫人爲何要把你派來這兒,不要以爲是看重你才讓你來服侍侯爺和少奶奶,大夫人讓你來伺候他們就是給你吃癟,想讓你乖一點懂不懂”
詩兒撇了撇嘴,把臉扭到一邊。
慈兒見詩兒那模樣嘆了口氣,這時弄玉和書兒端着早膳走過兩人身邊。
慈兒馬上一臉笑容的給兩個丫鬟打招呼,詩兒也略略福了禮。
弄玉瞥了眼詩兒,雖然嘴上沒說什麼,但慈兒看得出來弄玉的表情很不滿。
慈兒心裡一個咯■,莫不是剛剛她們的話被弄玉聽去了?
慈兒想着便接過弄玉手裡端着的早膳,“你和書兒妹妹一大早起來的做早膳也累了,還是我端進去罷。”
弄玉張了張嘴,本想拒絕,可慈兒卻已經一把端過她手裡的早膳入了屋裡。
書兒疑惑的站在一邊,侯府的丫鬟脾氣有這麼好的嗎?
弄玉則是捏了捏拳頭,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詩兒,這丫頭的氣焰真是讓人看不慣,那慈兒的眼力見兒倒是很好,看出來她心裡不滿,怕她去和少奶奶說些什麼,就兀自搶了她的早膳端進去。
“侯爺。”慈兒端着早膳站在書房裡,侯爺正坐在書桌旁寫着什麼東西,而少奶奶則是站在一旁幫侯爺研墨,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也沒有眼神交流,但卻是分外的和諧。
顧青離擡頭看了眼慈兒後便揮手讓她把早膳端到一邊。
慈兒皺着眉,細細的看着錦瑟的髮鬢,欠身說道:“少奶奶的髮鬢有些歪,讓奴婢進去再給少奶奶盤一次可好?”
錦瑟頓了頓,回身看了眼仍然在寫字兒的顧青離,點點頭轉身和慈兒一齊入了暖閣裡。
“有什麼話想說?”錦瑟入了暖閣便坐到牀榻邊。
慈兒微微一愣,少奶奶竟然知道她是有話要說而不是別的,看來果然是個心思不少,腦子靈活的人。
詩兒剛剛那般回少奶奶的話,少奶奶也定是心下不快了,只是因得教養好的緣故纔沒有直接點破。
少奶奶現在只是因爲剛入侯府,很多東西都不懂,侯府的規矩也不大熟悉纔會有些拘謹,待到過了一陣子一切都習慣後,想必少奶奶定然不會多好對付。
之前柳媽就特意來囑咐過她要好好照顧詩兒,別讓詩兒受委屈,慈兒只覺得一陣煩悶,詩兒那人的脾性時好時壞,這可不,今兒一早就給她惹事。
慈兒臉上堆起了笑容,低低的福下身子。
“這是怎麼了?爲何要行這麼大的禮?”錦瑟挑挑眉,狀似不明所以的問道。
沒有讓慈兒起身,而是讓她繼續福着身子,慈兒知曉這是少奶奶在給她下馬威,但少奶奶已經很好了,若是換了別的主子就不是讓她福禮這麼簡單了,若是換了脾性急一些的主子,現在的她指定是要被罰跪的。
“詩兒說話總是不過腦子,之前衝撞了少奶奶,還請少奶奶念在詩兒是初犯能饒了她。”慈兒一個字一個字的說着,儘量把語氣放到最好,她知道接下來肯定是要有一頓罵的,不過總比直接罵詩兒好,若是詩兒被罵了跑去柳媽那哭哭啼啼的,受苦的還是她。
倒不如先把苦受了。
錦瑟溫和的一笑,站起來虛扶起慈兒,“我還以爲什麼事兒呢,詩兒以前定是沒怎麼服侍過人,性子還沒轉換過來,在我身邊待一陣就好了,你也不必這麼特意的過來道歉。”
慈兒有些驚訝的看着面前的少奶奶,竟然沒有訓斥她,更沒有一絲一毫髮火的跡象。
這個少奶奶的性子到底是怎樣的?
慈兒一下子覺得有些琢磨不透了,其實她對於看人一向來都是很準的,每個人都會有一個點能很好很快的反應出那人的真實性情,但少奶奶就不是,讓人琢磨不透。
與人有距離感但又不會把人閉上絕路。
慈兒心裡對錦瑟多了幾分好感,看來這個少奶奶雖然心思細膩,但人卻是極好的。
她和詩兒這回是走運了,能被派來服侍個好主子。
“怎麼還不出來?早膳都要涼了。”外邊傳來顧青離的聲音,慈兒纔回過神來,卻發現少奶奶已經出了暖閣,只剩得門簾在微微的晃動着。
“來了來了。”錦瑟笑着走出來,顧青離和錦瑟一齊把早膳端到外屋。
“嗯,髮鬢確實整齊了不少。”顧青離看了看錦瑟,點着頭說道。
“撲哧……”錦瑟忍俊不禁的笑出了聲,男人就是這樣,根本關注不了身邊的女子究竟有什麼變化,之前他定是聽到慈兒說的話,這會兒又見她在裡邊隔了一段時間纔出來,就還真以爲她重新盤了髮鬢。
“你笑什麼?”顧青離給錦瑟舀了一碗燉雞湯,疑惑的問。
“沒什麼。”錦瑟笑着連連擺手,接過了燉雞湯。
兩人一起用完早膳後便往老夫人的院子行去,因爲顧青離這三日歇息,所以有很多時間陪她,而錦瑟也正對侯府的很多事兒都迷茫得很,剛好可以問清楚顧青離。
老夫人的園子是在西院,而錦瑟和顧青離所住的園子則是在東院,侯府的太太們都是則是都住在側西院。
侯府真的很大,比蘇府要大太多了,錦瑟發覺她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認路。
之前來侯府都是和大太太她們一起所以不覺得,這會兒才發現若不是有顧青離和丫鬟們領着,她在侯府裡定是會迷路的。
從東院走到西院要花上不少時間,顧青離念着錦瑟昨兒累了轉頭叫下人去備了馬車,坐上馬車後很快的便到了西院。